一出闹剧作罢,元秋月派两名弟子紧急把柳清送回去,大病初愈出来乱跑,出了什么闪失,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儿子,他可赔不起掌门师兄。
“姜师叔,这顾景然?”
姜恒道:“先关押到地牢里,明日行刑。”
元秋月当时两掌下去,顾景然一身皮肉没有一处是好的,伤口感染,腿本一瘸一拐被嫌他走路慢吞吞弟子被扔了进去。
“砰”一声,重物砸下。
顾景然猝不及防吐了口黑血,他半死不活躺在潮湿的牢房里,当晚发起高烧。
眼前视线模糊,在混沌里,半梦半醒,又被梦魇缠住,他口渴难耐,身体急迫渴望,他低喊出声:“水,水,水……”
喉咙干得难受,顾景然不管不顾抓着流血的胳膊往嘴里松,好几次,没放对地方,他神智不清看东西重影,胳膊变成了三根四根五根……
“喝水。”
耳边多了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久旱逢甘霖,心头迫切的渴望得到了满足,清风钻过缝隙,吹动了身上的衣袖,空中传来一阵清幽冷香。
顾景然舒服地哼唧了两声。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应是烧糊涂了,不然怎么会瞧见了——他师尊。
他一向高傲的师尊,难得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怜惜还是无奈,或者是别的什么。
顾景然大脑浑浑噩噩,完全忘了先前发生后的事情,人在脆弱时,身体的反应往是心里最真实的映照,他死死抓着姜恒袖口不肯松,嗓子沙哑道:“师尊。”
全身都疼,说不出哪里更疼,心口喘不过气,快死了一般。
姜恒叹了一口气:“吃药,吃了药就不疼了。”
顾景然感知到男人轻柔摆正了他的身子,说话声音又轻又柔,像个正气鼎然仙人,救人不求回报那种,对他态度是又温柔又细心的。
他咽下了那颗药。
一股血的腥气味,顾景然下意识想把药吐出来,男人有感应,塞了一颗糖,他嗦着糖块,紧皱的眉头慕然松开。
身上伤口忽然间没那么疼了,倒睡了个安稳觉。
姜恒道:“是个没良心的。”
这以后可得给他多降点黑化值啊!
第二日正午,小弟子拉着把人拖上刑罚台,两个人架着,把人绑在铁柱上。
雷鞭不同简单刑罚,这东西专门压制妖魔邪祟,抽到后面痛不欲生,叫人后悔生在这世间。
像刀割般的痛感,一下把人抽的皮开肉绽,衣服印出来湿漉痕迹。
剧烈疼痛让顾景然从混沌意识中醒了一刻,等第三第四鞭相继落下,他受不住,合了双眼,倒在了高台。
一身黑衣如墨染般,眼下阴鸷随着眼睛闭合一同消失不见。
顾景然年仅20只是筑基修为,当然扛不住这暴虐的雷电之气。
姜恒面无表情道:“师兄停手吧,继续抽下去并无意义,不如直接扔下无悔涯让他悔过。”
元秋月收了鞭子:“不过才抽了10鞭就咽气了,好好修道不好,非得做这些邪魔歪道勾当,不提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过天宗礼法不可废。”
姜恒:“四十九鞭落了十鞭,他欠的我补上,他修魔,是我管教不当,我是他师尊于情于理是我的过失。”
元秋月叹了一口气:“子恒,你到底是心软。”
小弟子心一抽,心道,元师叔是不是说错了,姜师叔对邪魔歪道没有半点容忍,只是抽点鞭子还能留个全尸,扔到无悔涯那可是连尸体都不留了。
这哪里能看出丝毫心软。
那名弟子看着无悔崖底的深渊,腿脚发颤,手腕使不上力气,远远瞧见湍流汹涌,巨浪拍起三米高的水花,小弟子没看见世面,吓得快哭了。
说是思过,可这扔下去哪里有活路。
他两腿打着颤,寻思直接扔下去吗?
还是姜恒看不惯磨蹭,一手抓住顾景然衣领,扔了下去。
男主不知何时睁开眼睛,他目光深邃,像两个黑洞口,又似低洼沼泽不见天日,他目光就那么直直看着姜恒。
似乎是解脱,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师尊,您最好是祈祷我死了,不然……今日所受一切,来日定千百倍倍奉还!
姜恒脚步踉跄,顿了下。
他看着湍急河面若有所思,转头又高不可攀的高冷模样。
姜恒急了:【小七你给我那个护心丸是不是没用,不是说吃完之后能达到假死的效果吗?男主咋还睁眼了?】
007:【咦惹,俺看看,好像过期了。】
姜恒:【……】
干脆搞死他算了!
元秋月:“子恒,你……”
元秋月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姜恒道:“师兄不用顾念情分。”
他白衣甚雪,眼眉冰凉,芳华万千,一瞬天地黯然失色,只留半片衣角的白色,黝黑的土地衬得海棠娇媚,花姿百态,却万分不如其一。
姜恒跪在地上,扬直了脖颈。
朱唇绛点,发丝散的凌乱。
一道道长鞭抽在身上,他姿态未变,直至夕阳落下,鞭刑结束,血渗红了衣裳。
不怪男主喊疼。是疼了些,1%的疼痛值每抽一下如同静电传导全身,别看姜恒表面淡定,其实已经被电麻了。
柳清醒来,未见殿中有人,呼喊许久,不得人答应,他急匆匆下床跑到刑法的场地,心跳止住了,眼泪猛得掉落:“小师叔,为——为何?”
他想起什么,猛得抓住旁边一个弟子手询问道:“顾,顾景然呢?”
“被姜师叔扔进无悔涯思过了,师叔替他受了剩下的鞭子。”
纵血流成河,伤痕累累,天姿傲骨不能低头。
独身一人,满腹宣泄藏在心里,姜恒是个俗人,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他待顾景然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柳清哭哭啼啼扰的他心烦,想了片刻过后,真是他做得太过了?虽说有些地方他说了谎,但不妨碍顾景然真是个魔修,难保以后。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如果一心向道,何以落到如此地步。”
柳清哽咽,眼泪不要钱一颗接着一颗。
“师叔,我,我……晓得了。”
柳清望着姜恒背影发痴,两侧弟子亦是,姜恒一身伤痕染透了衣裳,面容却不露出丝毫苦涩,宛若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
众弟子:姜师叔修为高深,区区几道鞭子不在话下。
耐力也非常人能比。
时机不对,没人赶上去讨嫌,要是小师叔心情不好,一掌劈到他们头上可不是好玩的,一个个噤若寒蝉。
柳清心里对姜恒有敬畏,有倾慕,但这些不足以支撑他像顾景然那样,死乞白赖凑在姜恒跟前,人和人有距离。现在的他不够资格。
总有一天,等到他修为足够了,闯出一片名堂了,就把那些不能说的心事秘密都一一告知,
柳清捏紧了小拳头心里暗暗发誓道,景然不在了,他该担负起照顾小师叔的责任!
清峰山风雪不减,有狂风暴雪之势,姜恒拖着一身伤痕缓慢向前,步履蹒跚。发间落满了积雪,身子凉得不像活人的温度,疼痛最好忍耐,推了门,灵力跃过指尖,点燃了枫灯。
他第N次吐槽,原主找了个鸟不拉屎的好地方,修为高深能抵御寒气不假,每次被雪扑一脸还是狼狈。
007小声道:【计划还照样进行吗,男主已经掉在预定地点了。】
姜恒点头,去是肯定要去,没了红火莲花,顾景然后期根骨无法复原,无悔涯地形复杂,没有十全把握他不敢贸然进去。
那晚,他给顾景然塞了护心丸,以为撑个几天不是问题,谁知道药还过期了。把人捡到早点送出去才是,免得夜长梦多。
姜恒义正言辞:【我不去,还有谁给他送温暖?谁让我就是这么善良不求回报的大好人。】
007:【……】
无悔涯在禁地西行几百米,有两个入口,一个是前面的禁河,二个是禁地里面的崖山,姜恒从西山进。
禁河是条很长的黑河。中心有个独木桥,过了桥可以对岸。这里死人太多,魔气重,湿气大,期间不时嗅到扑鼻的潮湿气。
水潮澎湃。
系统奇怪道:【您脱鞋子干嘛,怎么还把袜子脱了?】
姜恒眨眼道:【一会把我鞋子弄湿咋办,这双款式可是我最喜欢的了,上面还有两朵小莲花。】
姜恒右脚先踏上木桥,独木桥不稳,“咯吱吱吱”晃得厉害,湿冷海水拍打脚边,水滴钻进脚缝。
阴气顺着手腕往里头钻,他心中默念,”唯物主义者,无神论,一切始于科学。”
真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他就一个爆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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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清冷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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