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采玉在帮她梳头时,也提起了这件事儿。
“夫人,我听人说,老夫人好像要把她身边的橘香,送到侯爷院里去伺候。”
林榆姒透过铜镜看了她一眼,“你听谁说的?”
“就是小厨房里的燕儿嘛,”采玉替她挽好一个单螺髻,又端了面小镜子从后给她照了照,“她娘那里消息灵通得很,老夫人那边的事儿我们也都是听她说的。”
林榆姒点点头示意她发髻已妥,一边回道:“确有此事,不过侯爷已经拒了。”
采玉将镜柄握在手中,紧了又紧,握得指节都有些泛白,似是想同她说些什么,可刚开了口却又咬唇咽下。
“夫人,我...”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夫人还能吃了你不成。”说话的却是在一旁摆弄香炉的绣玉,她轻笑了声,戏谑般瞟了她一眼。
采玉沉了口气,像是终于下了莫大的决心,垂头道:“夫人,您之前让我考虑的事,我其实早就已经想好了,我能看得出来,侯爷虽面上不表,心底里却是极爱重您的,哪里还需我这般自作聪明,我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谁又愿自轻自贱,自然要去做人家的正头娘子。”
“哎哟,都已经想做人家的娘子了,”绣玉上前揽住她,转头对林榆姒笑道,“夫人,您还是赶紧把她嫁出去吧!看样子是已经留不住了!”
“你又胡说什么!”采玉被她逗红了脸,转头在她的腰上掐了几下。
“本来就是!”绣玉忙笑着躲到林榆姒身后,“夫人您赶紧给她找个人家吧,我反正不嫁人,我一个人陪着你就是了。”
林榆姒将两人隔开,笑道:“嫁与不嫁,总归都是你们自己说了算,想嫁的,我自会把嫁妆备好,当你的娘家人给你撑腰,不想嫁的,我也不会赶你走,更不会短你一口饭吃。”
绣玉搂着林榆姒的肩,对着采玉得意道:“我就知道夫人最好了,才不会逼我呢。”
采玉却斜了她一眼,“夫人,您还是短她一口吧,她和燕儿两个人天天变着法儿的给自己鼓捣吃的,脸都圆了好几圈儿,再不管管就像隔壁院儿里那只胖猫似的了。”
“我们大花是花狸,才不是什么胖猫呢!”绣玉一脸不服气。
“猫?”林榆姒忽来了几分兴趣,“哪儿有猫?”
采玉解释道:“就是一直在花园里散养着的,问也没个主人,总之大家有点儿什么好吃的就带给它,这么日积月累的,倒是比别人家里娇养的还壮实些。”
林榆姒忙道:“等下次见着了,记得也喊我去瞧瞧。”
“大花这些日子一直在咱们院子旁边转悠来着,我们怕您不喜,就也没放它进来,您先等等我去瞧一眼,现在说不定还在呢。”
绣玉说着便小跑了出去,不多时便抱着个圆滚滚的狸猫进来,献宝似的放在桌上,“夫人,这就是大花,它可乖了,您可以摸摸,它从来不会乱抓人的。”
那花狸倒确实乖顺得很,懒洋洋趴在林榆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尾巴还时不时左右扫动两下。
她忍不住上手揉了揉那花狸的头顶,它倒是享受得很,眯着眼咕噜了几声,复直接翻过身来,将肚皮对着她,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林榆姒心底一阵柔软,一边揉着它的肚子一边转头看向二人,一脸兴奋道:“看它跟我们有缘,不如我们把它养着吧!”
而傍晚顾洮散值归来,便见着房内的林榆姒正抱着一只胖猫逗弄,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些奇怪的音调,整个人显得有些兴奋过了头,倒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怎么说呢,比平常多了几分天真,却...少了点儿聪明。
“你喜欢猫?”顾洮在她身边坐下,也伸手摸了摸花狸的头顶。
“谁不喜欢呢!”林榆姒举着花狸的两只爪子冲他挥了挥,“这是大花,来认识一下我们的新朋友。”
“...大花你好。”顾洮虽无奈,但还是顺着她问候了声。
大花也懒洋洋地“妙”了声,算是应了。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林榆姒看了眼天色,已然快全黑了。
顾洮沉了口气,“昨夜永安巷的那个案子,今天已经从大理寺移交过来了,接手的时候就已经快到原本散值的时辰,又花了些时间整理案卷,所以才晚了些。”
林榆姒试探道:“...我能问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吗?”
“倒也并非不可以...”
“先等一下,”林榆姒忙打断他,复将大花抱到门口递给绣玉,又拍了拍它的头嘱咐道,“小猫咪不可以听这种事,晚上会做噩梦的,先找你绣玉姐姐玩一会儿。”
安排妥当后,她又赶回坐下,这才对他点点头,“好了,你继续。”
“......”顾洮默了默,总觉得过去夸她聪明这事儿,说不准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他暗摇了摇头,终还是继续道:“那场火因为影响太大,昨夜大理寺已经连夜审了一遍,纵火之人也已经供认,就是着火那家的主人,姓尤,是城里的倾脚工。”
“倾脚工?”林榆姒不太理解。
顾洮解释道:“是一种职业,就是专门在各家收粪水,再出城转卖给庄户当肥料。”
林榆姒了然,复疑惑道:“可她为什么要烧自己的家呢?”
“据这位尤大娘供述,她早年丧夫,带着一双儿女白手起家,也只能做这种别人都不愿意做的活计,过了几年日子倒是渐渐过得好了些,所以后来又找了个相好,名叫胡三,也就是这次的死者。”
林榆姒大胆猜测:“是情杀?”
顾洮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她说是当夜起了口角,一时气不过,所以趁他酒醉后用木杖将他彻底击昏,可她又怕他醒来报复,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放火点燃了卧房,想要伪造成他酒醉后打翻灯台意外起火的样子,但知隔壁院子里刚好堆了柴垛,起火后火星溅了过去,这才酿成大祸。”
林榆姒却有些半信半疑,“她竟然就这么直接认了?”
顾洮回道:“一开始自然也是不认的,只说自己不小心点着了火,也没想到火势会那么大,所以吓得举家逃跑,但是等仵作验出了胡三的头骨上有击打伤,且口鼻中并无灼伤,明显是先了断气,证据确凿之下,这才不得不承认她是伤人在先,放火在后。”
“既然她供认不讳,那大理寺已经判了?”
“嗯,杀人放火皆是重罪,火势又在城中引起恐慌,所以判了斩立决,现在交由刑部复审。”
“可是...”林榆姒颦眉不展,“你应该也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吧?”
顾洮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动机不足,她说是因为口角才将其击昏,但后来又说怕他醒来报复,所以我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些不可调和的矛盾,可她已经认罪,这案子又被催着结案,所以大理寺也没有人细究这些前后矛盾的地方,我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她不是还有一双儿女吗?”林榆姒忽想到这一点,“如果平日里真有矛盾,问他们应该也能问出来吧?”
“问题就出在这儿。”
顾洮捏了捏眉心,一脸郁色难解,“她这一双儿女,姐姐是个天聋地哑,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弟弟幼时生过一场大病,现在已经十二岁了,可心智还如同两三岁的小孩一般,所以这两个人,什么都问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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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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