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河跪在秦家大宅门口，下巴紧紧地贴在胸前，没有挣扎也没有狡辩，像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囚犯，颓靡中带着认命，却没有一丝忏悔。
莫希双手环在胸前，就这么冷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被人指指点点，直到听够了那些骂人的话，她才缓缓开口：“秦建河，正好你儿子在这，不如给他说说你当初都做了什么。”
秦建河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几人，平日温和的眸中只剩下死寂，还有藏在其后难以察觉的阴鸷。
他缓缓低下头，嘴巴抿紧紧地闭上，拒绝说出任何一个字。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陷入停滞，《错过》从虚空中浮现，飘在银星雨的面前，发布任务的机械声中带着些许怒气：“是否用一百剧情点兑换秦建河的真心话？”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银星雨拥有使用系统的权利。
秦建河伪装的假面瞬间崩坏，他看着银星雨，努力挤出和往常一样和蔼的笑容：“小雨，叔叔和你说过，这个世界所有人做的事都有他的目的，这本书也不例外，它有没有和你说过拥有一定数目的剧情点就可以回家，它急吼吼地要消耗你的剧情点，目的就在于让你无法回去。”
看到银星雨依旧是那副冷清淡漠的模样，秦建河实在摸不着的他的心思，看到莫希没有出来拆台，只能硬着头皮劝下去：“那里的能量应该够你们回去了，何必因为这种小事耽误回家的时间，书中再好也只是虚幻，你看过全息游戏吗，在虚幻世界里待久了会导致你们真正身体的死亡，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书本在空中一张一合，像是憋着无数怒气，它冲到银星雨的眼前，气呼呼地说：“别听他瞎说，你们那点能量别说回去了，就连变尾巴都难！”
“什么尾巴？”秦慎准确地抓住了关键词。
然而他的小男友则是比他更快地同意了系统的请求：“兑换。”
白光闪过，秦慎便失去了问话的好时机。
秦建河站了起来，面色有几分狰狞，他指着银星雨说：“我当初就是看上了你的理智和没有感情，既然能为了利益委屈自己待在秦慎身边，肯定也能在未来获得信任后为了利益背刺秦慎，但你现在看看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分离两年都不能让你那愚蠢的恋爱脑冷静下来吗！竟然会为了秦慎敛起你的所有野心和锋芒，我真的对你失望透顶。”
被这话一提醒，银星雨立即想到了过往的种种，幼时无端升起的谣言，无论怎样都交不到正常朋友的秦慎，一切都是秦建河恶心又阴险的局，目的是为了秦慎手中的那点股份。
因为这人清楚的知道，秦慎内心的偏执和占有容不得任何背叛，如果他按照秦建河的安排走，那么最后秦慎不是把他捅死然后去坐牢，就是选择自我了断，就和当初的莫希一样。
想到这，银星雨的一向漠然的脸露出几分狠戾的杀气，即使是当初被父亲当众扇巴掌污蔑他是小偷时，他也没有这种情绪波动。
他上前一脚把人踹倒，把人反剪着压在地上，他抓着秦建河的头发，朝着秦慎的方向压下去，用力敲在地上，喉间发出的声音失去平时的清冷，带着明显的恨与怒，“道歉！”
秦建河用力昂起头，眼中满是惊恐，如果是在平时，他肯定会低下头好好道歉，先熬过这一局，但在系统的干扰下，他只能真实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明明已经怕到不行，还是听到自己在用话语往火上浇油。
“凭什么要我道歉，要不是那个女人提前立了遗嘱，秦慎这个疯子当初就跟他妈一起下地狱了，他该感谢我让他多活了那么年。”
银星雨气得脑中“嗡嗡”响，直接用力把秦建河的头按下去，咬着牙说：“该下地狱的是你才对。”
中间的记忆一片空白，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放手的，等到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屋内了，他在秦慎的怀中，而秦建河正跪在地上，额头一片红痕。
刚才那一击过于狠烈，秦建河的潜意识也老实了下来，慢慢说起一个故事，一个老套的，能上法制节目的故事。
莫希原名莫文柏，为了能有争夺家业的权利，从小被当作男孩子养大，非常老套的遇上一个努力的穷小子，都说同情是悲剧的开始，但她还是逐渐陷入爱情中，抛弃原家族的一切改名换姓重新开始，靠能力打拼出一片天地，在这期间，她从未变心，而那个说好要一辈子的人却偷偷选择了背叛，只因为她的表妹说可以给他更多的利益。
过去的城镇还没有像现在一样到处是摄像头，科技也不发达，他利用莫希偏执的性格，把人带到她面前刺激她，可谁知道莫希比他还狠，抱着儿子出去不是为了投河，而是为了把他骗过去要同归于尽，最后他借着微弱的优势活了下来，但飘在河中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将秦慎扔下去了，不过还好秦慎因为吹河风发高烧，忘了那晚的事。
这么多年来，他也是活在惶恐与害怕中，所以拼尽一切要将莫希的存在抹去，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个秦慎。
莫希尖细的高跟鞋踩在秦建河的身上，冷笑道：“在一起之前我就问过你了，我性格极端，如果被背叛的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明明答应了。”
“我那时候是爱你的，你让我直接去死我也愿意，但有钱以后我就不愿意了，比起爱情，我更爱金钱和权利。”秦建河说话时都止不住地吸气，脸上到处都疼。
他死死地盯着银星雨，像是要得到他的认同：“你们银家的家训是为了家族利益可以牺牲所有，地位越高的人越有说话的权利，而地位低的人只能任人摆布，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吧，我只是为了能有更多的说话权。”
他自己说完又摇头否定：“不，你怎么可能理解，你现在就是个被秦慎迷得团团转的傻子，就和当初的我一样。”
莫希皱着眉，难以将面前这人与之前向他求爱的人联系到一起。
“但你手上的金钱和权利都是我赚出来的，你也是我教出来的，但凡你有点脑子……不对，你没有脑子。”
莫希叹了口气，把桌上的录音笔拿起来，说：“你要是有脑子就不会相信那种扯谈的鬼话，什么新生儿用逝去的人的名字就能把人镇压在地狱，永世不得投胎。”
“对哦，我也的确没有投胎。”她坐在沙发上，笑容如当年那样灿烂，“不过这里不是我的地狱，而是你的地狱，直到我玩腻之前，你来一次跪一次。”
秦建河的眼中蓄满恨意，但很快转为迷茫，眼中的阴鸷也化为温和，那人站了起来，坐到莫希的身边小声抱怨道：“老婆，我身上好痛。”
莫希也没了刚才的锐利，像个少女那样娇笑着说：“你刚才梦游从楼上摔下来跌到头了，我吹一吹，痛痛就飞走啦。”
“真的诶，我的老婆好厉害。”那个秦建河即使已经疼到龇牙咧嘴了，但还是笑着，他在莫希的脸上亲了一口，拿起桌上的果盘往厨房走，“我去给你洗水果。”
在这期间，他完全没有搭理莫希以外的人，就好像这屋子里除了莫希谁也没有。
秦慎眼睁睁地看着秦建河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心中的疑虑越发多了起来，但只要想到这是一本书，似乎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莫希支着头，眼神追着秦建河走。
“很神奇对吧，我死后灵魂落到书中，那时候这里一片空白，由我一步步搭建起这个世界，成为初代创世者，所以我在我的记忆上创造了不会背叛我的秦建河，但我太想你了，可是我也不记得你的样子了，就找了第二任创世者，也就是现实里的你爸，谁知道一个世界只能存在一个秦建河，所以他穿进来了。但他在这个世界里寻找赚钱的商机，却没有把你创造出来，我只能让书本装作系统去第三任创世者，就是莫与回。”
“不过我的秦建河已经被污染了，偶尔会变成那个恶心的男人。”
少年秦建河端着果盘走了过来，坐在莫希的身旁，有些期待地问：“我今天可以喂你吗？”
莫希点头，像往常一样张嘴，却感受到来自儿子的压迫感，她叹了口气，说：“表情不要那么复杂，这个秦建河还是干净的，不要把他和另一个混在一起，再说了，我被世界规则限制在屋内和公司里，那个脏男人来正好第一时间给我泄泄愤。”
“系统是可以信任的，莫文柏失去了修改权限，所以你们现在应该算是第四任救世主，按照系统说的做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只要能量足够还可以在这里和现实两边跑。”
秦慎拿起桌上的录音笔，“我会把那个人送进监狱里的。”
莫希欣慰地点头，然后一掌拍在自家儿子的脑门上，“好不容易当上创世者，你不去给老娘享受人生去搞什么事，这些东西我早就在准备了，等你出去的时候估计秦建河就在牢里了，所以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享受人生，懂没有！”
将两个孩子撵出去后，莫希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少年时的爱人自言自语道：“真好啊，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也懂得了爱的滋味，不过你还是不长大的好，不长大就不会变心了。”
“他找的这个老公也好，打你打得够狠，我喜欢。”
车上的秦慎打了个喷嚏，他擦了擦鼻子，不知道是谁在说他的坏话。
银星雨递了张纸巾过去，担忧地问：“是不是感冒了？”
秦慎摇头，又听到他的小男友说：“忘了问你，你的记忆恢复得怎么样。”
书本在半空浮现，刚要替他回答，就听到秦慎睁着眼睛说瞎话：“抱歉，还没有恢复。”
好吧，既然你说没恢复就没恢复，书本再次从半空中神隐，绝口不提自己已经将真相暴露出来的事。
银星雨看着身旁表现得垂头丧气的男友，忍不住带上些许笑意，他摸着男友的头安慰道：“没事，慢慢来。”
秦慎掩住嘴角的笑意，抬起头在小男友的脸上亲了一口，“老婆，你真好。”
说完他就开着车慢慢驶离车库，手心紧张得全是汗，这是他第一次在有记忆的情况下叫小男友老婆。
银星雨点头应了一声，没有说其它的。
秦慎的心底瞬间乐开了花，以前他只敢在心里偷偷叫，现在却可以正大光明地喊出口。
“老婆，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可以。”
“老婆，你会不会嫌我？”
“不会。”
“老婆，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有。”
……
银星雨看着窗外，很有耐心地应着，声音和往常一样淡漠，只是他的耳朵早被那一声声“老婆”喊得泛红。
秦慎：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想喊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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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旧时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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