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天天欺负她弟弟,被打也活该。”说这话的人啐了一口,“我家那妮子要是敢这么对我的乖仔,我指定得抽死她。

“就这样被打的时候还敢叫呢,也不害臊。每次大半夜都吵得我睡不着觉,鬼哭狼嚎的。二妮每次犯了错都知道自己拿扫帚来给我打,我就没见过于家那个那么不听话的!”

“被打那么多次也不知道长长记性,我看着丫头也是个傻的。”

“哪能啊!她被打的时候哭喊那么大声,指不定是想博谁的同情,这丫头看着就鬼精的,心眼多又不听话,我看以后谁敢娶她当媳妇。”

闲言碎语夹杂着嗑瓜子的喀嚓声模糊地传进耳中,她没什么触动,只是又加快了脚步。

有点听不清楚声音了,她不想当个聋子。

“王大夫!”

冲进村里赤脚医生的家中,她二话不说跪下就开始磕头,边磕头边说话。

“王大夫,我刚被娘扇了一巴掌,耳朵流了好多血,听不见了,我求求你帮帮我。

“求您了,我不想做个聋子。

“我有钱的,这是我攒了好久的钱,我都给你。

“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她把攥在手里的钱全拿了出来,看见有的上面已经沾上了血,又窘迫地拿衣摆擦了擦。

王大夫看见她本来没想摆好脸色,他对于家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于家娃子体弱多病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可于家的两口子偏生村里有他这个大夫不要,每次无论儿子生了什么病都要绕开他往城里送,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的医术。但他扪心自问,那些大病他是治不了,可像染了风寒那些小病他也是能治治的,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可那俩人就是不信他,还在有次他们儿子半夜发高热他好心前去看病时紧紧护住自己儿子,一副生怕自己把他们儿子给治死了的模样。

但看着眼前不断磕头的女娃子,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姑娘在村里风评不好,她家俩大人啥坏事都往她身上按,至少她不乐意干活、手脚不干净还天天欺负弟弟的名声是已经传开了。

到底还是心软,他还是给她的耳朵做了简单的处理。

“娃娃,你的耳朵……如果不去城里的医院治,估计这辈子左耳就很难再听清了。”

听了这话,她如坠冰窟。

明明她已经跑得很快了,为什么还是逃不过耳聋的下场。

要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是不是一切就能不一样。

“叔,我是聋了吗?”她从前被打的时候没哭,被骂的时候没哭,被偏心的时候也没哭过,可现在却还是忍不住眼泪。

想起手上还不干净,她从兜里捏出一张泛黄的、从旧衣服上裁下来的手绢,替自己擦拭着脸庞。要绕开他往城里送,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的医术。但他扪心自问,那些大病他是治不了,可像染了风寒那些小病他也是能治治的,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可那俩人就是不信他,还在有次他们儿子半夜发高热他好心前去看病时紧紧护住自己儿子,一副生怕自己把他们儿子给治死了的模样。

但看着眼前不断磕头的女娃子,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姑娘在村里风评不好,她家俩大人啥坏事都往她身上按,至少她不乐意干活、手脚不干净还天天欺负弟弟的名声是已经传开了。

到底还是心软,他还是给她的耳朵做了简单的处理。

“娃娃,你的耳朵……如果不去城里的医院治,估计这辈子左耳就很难再听清了。”

听了这话,她如坠冰窟。

明明她已经跑得很快了,为什么还是逃不过耳聋的下场。

要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是不是一切就能不一样。

“叔,我是聋了吗?”她从前被打的时候没哭,被骂的时候没哭,被偏心的时候也没哭过,可现在却还是忍不住眼泪。

想起手上还不干净,她从兜里捏出一张泛黄的从旧衣服上裁下来的手绢,替自己擦拭着脸庞。要绕开他往城里送,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的医术。但他扪心自问,那些大病他是治不了,可像染了风寒那些小病他也是能治治的,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可那俩人就是不信他,还在有次他们儿子半夜发高热他好心前去看病时紧紧护住自己儿子,一副生怕自己把他们儿子给治死了的模样。

但看着眼前不断磕头的女娃子,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姑娘在村里风评不好,她家俩大人啥坏事都往她身上按,至少她不乐意干活、手脚不干净还天天欺负弟弟的名声是已经传开了。

到底还是心软,他还是给她的耳朵做了简单的处理。

“娃娃,你的耳朵……如果不去城里的医院治,估计这辈子左耳就很难再听清了。”

听了这话,她如坠冰窟。

明明她已经跑得很快了,为什么还是逃不过耳聋的下场。

要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是不是一切就能不一样。

“叔,我是聋了吗?”她从前被打的时候没哭,被骂的时候没哭,被偏心的时候也没哭过,可现在却还是忍不住眼泪。

想起手上还不干净,她从兜里捏出一张泛黄的从旧衣服上裁下来的手绢,替自己擦拭着脸庞。

“不能算聋了,只是以后左边耳朵会听不太清。”

王大夫有些犹豫,他并不能给出一个很确定的答案,这样说也只是想让对面的人心里好受些。

“没聋就好……没聋就好。”

她很快接受了这个结果,理智的不像是一个五岁孩童,将一直搁置在一旁的钱又往前递了递:“叔,这次多谢您了。这是我现在能拿出来所有的钱,您放心,等我再攒一攒,我会给您还上的!”

看见王大夫落在钱上的眼神不对,她想起村子里有关于自己的传言,连忙解释:“这些钱不是偷来的!是我……是我……”

她说一半不敢说了,但看见对面人的眼神愈发怀疑,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是我每次给我弟买糖的时候省下来的,我让张姨骗他们说我弟吃的那种糖就是三毛的那种,但其实买的是一毛的……

“叔,你别告诉我爹娘,这些钱你先拿着,剩下的我以后慢慢还给你。”

她说着话,手上动作又加了点力道,把钱直往王大夫的手心里塞。

她太过于专注,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王大夫变得怜悯的目光。

“用不了这么多。”

王大夫把钱接过去,从里面抽了最大的一张走,剩下零零散散的钢镚又塞回她的手中。

“孩子,苦了你了。”

外头响起于家媳妇叫喊的声音,王大夫又拿布给她擦了擦脸,满眼怜爱地将她送出去。

“你这死孩子,怎么到处乱跑?让我好找!”

熟悉的话语模模糊糊地传进耳朵里,她满脸麻木,在心里思索着上一次听是什么时候……

哦,是弟弟耀祖在外面玩得太晚,父母饭都不吃就跑出去找他,临走时还骂了她一通说为什么不知道弟弟喜欢在哪里玩。

她怎么会知道,平常她都在家里干活,很少有出门的机会。

但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告诉这对夫妻,她存心不想让他们好过。

没多久不远处的田埂里就传来母亲的大嗓门,说的话和现在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时候这话里还有着对宝贝儿子的关切,到现在就只剩责怪了,这个女人确实是嫌她跑得太远太烦。

那时候耀祖躲在田埂里是故意不想被父母发现,现在的她其实也不想。

她不想回到那个讨厌的房子,不想面对这两个极其可恶的人,尽管那是她的父母。

他们让她的耳朵听不清了,她想。

然后刘胜男在自己这个每天挂着张死人脸的女儿脸上看见了一种类似于仇恨的表情。

“你瞪什么瞪?我是你妈!”

那又怎样,有父母这个身份难道就可以掩盖你们是个烂人的事实吗?她这样想着。

收回目光,她又开始麻木地往回走。

好讨厌那个地方。

好想逃离这里。

这里的每个人……除了王大夫和大学生……大学生应该不能再算这里的人了,反正那些人都烂透了!

她真的、真的很不想回到那个小房子,很不想很不想,而事实上,那也的确就是她往后人生里与那房子为数不多的交集了。

“等会我会把你送到村口,你自己和你阿婆回去。”

刘胜男把一个很小的包裹丢在她面前,包裹落在地上甚至溅不起一点灰尘。

那就是她在这个家的所有。

不合身的宽大衣服是刘胜男费很大劲找的自己之前的衣服,她本来还想能不能穿上自己弟弟淘汰下来的衣服,但无奈那个蠢货身体实在太不好,吃了那么多鸡腿照样一点肉不长,还是穿着小小的衣服。

她在那个家什么都没有。

不,还是有一点东西的,沉默着看向刘胜男,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侧身走进杂物间,在薄薄的床单下翻啊翻,终于翻到一只铅笔和一块橡皮。

刘胜男看着她的背影,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眉头高高蹙起,显然是很不耐烦。

掀开床单的边沿,她看了看手上的橡皮,最后还是没有用它擦掉木头上的字。

算了,就留在那吧,想来那些人也不会闲来无事走进那个他们都嫌弃的杂物间,然后看见她写的那一句:

请你,一定,要,逃走。

铅笔是大学生给她的,橡皮是她切的那个蠢货的,父母给那个蠢货买了文具之后就没管了,自然就不会知道那些文具那个蠢货一动都没动,也自然不会发现橡皮套子底下全都是空的了。

这些字是她看书自己学会的,大学生夸她实在是很聪明,也一再告诫她要走,走得远远的,最好远到再也不会回来。

她记住了。

“你有什么好收拾的?赶紧走了!耀祖马上要回来了你赶紧滚蛋!别让我家宝贝儿子被你沾上晦气!”

尖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刺得她耳朵生疼,把东西揣进兜里,她拿起包裹就往门口走去。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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