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点儿感冒药。”走到桌子旁边，白君童说。
“哪儿不舒服给医生说。”她看着唐笑笑，朝医生的方向努努嘴。
唐笑笑吸了吸鼻子，看着医生：“就，流鼻涕。”
医生放下筷子：“咳不咳？”
“不咳。”唐笑笑回想了一下，再次确认，“就是流鼻涕。”
“发烧吗？”医生抬手从边上取了体温计，递给离桌子较近的白君童，“给她量个体温吧，我看她脸红得有点儿厉害。”
白君童捏着体温计的屁股，转身递给唐笑笑。
唐笑笑看着白君童，脸色竟然有些难看，她看向医生，声音都有些发颤：“要是发烧的话，是不是要打针啊……”
重新拿着筷子扒了口饭的医生抬眼看着她。
“我，我感觉我没感冒……”唐笑笑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就流个鼻涕，吃点儿药就行。”
白君童捏着温度计，怎么也没想到唐笑笑会怕打针，一时惊讶得没说话。
她记得唐笑笑可是被人往脸上抽个大耳瓜子都不坑一声的。
“不打针也可以，就是好得慢点儿，你把体温量了，我才能判断要给你开什么药。”终于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医生给她说，“不过我建议要是该打还得打，发烧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去年你们学校就有一个发烧给烧傻了的，最后高考都没能考。”
医生又补了一句：“那人一开始也是和你一样，怕打针，就开了点儿药吃，谁知道后半夜就发烧了，又拉又吐的，他家人发现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
唐笑笑被吓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她转头看着白君童。
“你发没发烧还不一定呢，先把体温量了，”白君童朝她递了递，“赶紧的。”
这一刻的白君童在唐笑笑眼里简直冷酷无情，她瘪瘪嘴接过体温计。
由于她穿的是羽绒服，这会儿还得把外边儿衣服脱了才行。
她把拉链儿拉到一半，然后从里边儿衣服下摆把体温计往上夹在腋下，刚夹好的时候她就被那股冰凉给弄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去沙发坐着。”白君童轻轻拉住她的衣服，带着她到单人沙发坐下。
“要量多久啊？”唐笑笑问。
还没两分钟她就感觉自己夹着体温计的胳膊有点儿肌肉发酸了。
“十分钟。”医生说，“将就我把晚饭吃了。”
“……”唐笑笑哦了一声，垂下了脑袋乖乖用另一只手抱住夹着温度计的那只胳膊。
白君童往医务室里边儿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于是目光回到唐笑笑身上。
“你真的很怕打针吗？”她发现唐笑笑的手有些发抖，牙也下意识咬着嘴。
唐笑笑抬起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然后点头。
“我是不是很矫情啊。”她说。
白君童叹了口气，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正常。”
“那你呢？你有害怕的东西吗？”唐笑笑一下子来了精神，问她。
白君童的手一顿，视线转到地上：“当然有，不过你最好别问我是什么。”
说完她转头朝唐笑笑勾了勾嘴角，故意逗唐笑笑：“不过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打针，确实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她没说出来。
“……”唐笑笑佯装着瞪了她一眼。
好一会儿，白君童把脸转了回去，往后靠在沙发里，半睁着眼睛看着对面儿墙上贴着的一张人体结构图。
唐笑笑看着白君童的侧脸，以及她偶尔眨一下的眼皮。
收回目光，她看着自己并拢着坐的双腿，和白君童大大咧咧的坐姿完全不一样。
于是，她把腿往前伸了伸，这样的话，她也算是敞着坐了。
能让白君童害怕的，一定是特别可怕的东西吧，她想。
她摇了摇自己的脚尖儿，然后看了看白君童的脚，比她的要大个一码的样子。
白君童应该有一米七吧？感觉比他们班好多男生都还要高。
过了会儿，医生吃好饭，让她把体温计拿过去看看。
她站起身，将裹着她体温的体温计抽了出来递给医生。
医生对着窗户看了几秒：“有点儿发烧。”
唐笑笑浑身一激灵。
接着医生把温度计甩了甩，然后放回那个泡着酒精的小瓶子里。
“叫什么名字。”医生拿过边上的单子，边问边写。
“唐笑笑。”
“年纪。”
“十七。”
“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
“……应该没有吧。”
……
医生起身走到药柜旁边开始拿药，唐笑笑突然感觉嗓子有些发痒，然后咳了两声。
“……”她冲白君童，压低声音问，“我好像咳嗽了，是不是得让她加个咳嗽的……”
白君童侧过脸看她，唐笑笑的脸很红，连带着嘴巴也是不正常的红润，她抬手在唐笑笑脸上碰了碰，然后说：“还是打个针吧。”
她把手插回兜里，感受着手背上唐笑笑的余温。
唐笑笑看着她，把脖子一缩，无声拒绝着。
“医生，还是给她打个针吧，她现在比刚才要烫了。”白君童不看她，冲已经在配药的医生说。
“我……”唐笑笑一下揪住白君童的胳膊，想说什么，白君童转脸看她，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听话。”
唐笑笑感觉自己眼泪差点儿就出来了，她咬了咬嘴唇，松开了手。
脸上不带表情的白君童好吓人啊……
莫名的，她感觉自己有些委屈。
被叫进小屋子的时候，唐笑笑全身的毛孔都在拒绝，可是她一看到白君童盯着她的眼睛，最后还是绷紧了腮帮子僵着腿走了进去。
等两人都进去了的时候，白君童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深深叹了口气。
她刚才到底在干嘛！
莫名其妙的情绪就上来了。
打不打针是唐笑笑个人的选择，她凭什么给人做决定？生病的又不是自己！
而且她还把人给吓得差点哭了，唐笑笑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样子还在她脑子里不停出现。
啧！
她放下手，瞥了眼那个小屋子，正准备移开目光的时候，里边儿突然传来唐笑笑带着哭腔的叫声，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抬脚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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