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怨我对你不够关心。”徐丛说着漂亮话,给她夹菜“你离开后,我反思了很久,是我这个父亲做得不好,间接让你和小洁、思予之间也有矛盾。这说到底都是我的问题,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陈洁也温柔的开口:“小兮,我和思予也有问题,没照顾好你,之前疏忽的地方你多担待。你怨我无可厚非,但思予和你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她只是有时候太任性了,本性不坏,如果之前有什么误会,不如就趁这次机会解开吧。来,思予给你姐姐道个歉。”
徐思予虽然没反抗,但也不情不愿,看也不看她,低头含糊的说对不起。
见兮予不说话,徐丛拿出父亲的架子,对她说:“小兮,始终你都是我的女儿,血缘是没办法斩断的。将来我们都老了,你们姐妹也能互相有个照应。过去的不开心就都忘了吧,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和和睦睦的过,你想搬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他们一反常态,捧着她的样子,让她好不习惯,只想快点离开:“有事直说吧,我吃完就得走。”
徐丛忍下了她的冷漠,小心的开口:“小兮,思予在金宏那儿,发展受限。听说你在绮丽有朋友,能不能让他给思予搭个线,不用多费力,我们家底也厚,钱不是问题,主要是希望你妹妹能有好的发展。”
兮予看着徐丛为了徐思予向自己低头的样子,心底涌出一股酸味,明明他也是自己的父亲,却从来没为她考虑过。日积月累的忽视,成了心里过不去的槛,她吃不下了,放好筷子,慢悠悠开口:“我一个小编剧怎么会有绮丽的朋友,您多想了,帮不上这个忙。”
她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眼看这件事没希望了,忍了许久的徐思予阴阳怪气:“靠姿色手段勾搭男人上位,还要装清高。”
“你嘴巴放干净点。”
“装什么装啊,你勾搭姜忆之的事,让李总都生气了,还害我妈挨骂了。怪不得和梅娜关系好,原来是一路货色。”
原来是和李狙聊过了,但兮予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又恨上梅娜了:“你是在嫉妒梅娜能靠美貌走红,而你不行吗?呵,你确实要再整整,以你的姿色,想靠男人是不够格,多像你妈学学,别那么沉不住气,阿姨可是熬了十几年,才上位成功的。你要再这么没眼力见,这辈子也就只配给梅娜提鞋。”
事情的发展有些失控,徐丛看她还是没一点变化,刚才的话一点都没听进去,砰的一声,手拍在桌面上,训斥她:“小兮,你没救了,你说话太过份了。叫你来是想缓和关系的,你要再这样,那你再也不用回来了。”
他的威胁在兮予看来很可笑,明明是他们让她回来的:“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她说的混账话,你当没听到,我说的话不对,就拍桌子,真真是亲女儿啊。”
她冷笑,觉得自己实属多余,起身要走。按耐了许久的陈洁,终于开口了:“小兮,我能和你爸在一起,有你一份功劳,你不要忘了。你这么恨我们在一起,不知道你有没有告诉这俞敏这件事。”
兮予狠狠的瞪向徐丛和陈洁,似乎在控诉着什么。徐丛听到这话,眼神竟有些闪躲,她字字泣血:“怎么会忘呢,它时刻提醒着我,你们两个有多无耻。”
那是她最不想记起的事情,每一次想起,她都会怨恨责备自己。那时,陈洁还是爸爸的秘书,是比妈妈更加懂自己的小洁阿姨。为了躲避钢琴课,兮予时常逃到爸爸的公司玩,徐丛没时间管她,便让陈洁带她玩。
在她眼里,陈洁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小阿姨,几乎万事都顺她的意。年幼的小孩大多只看得到表面的好,一个可以放纵她玩乐的大人,总是比管束着她的要让她喜欢,有时她甚至喜欢陈洁超过妈妈,陈洁也让年幼的她叫过自己小妈妈。这个行为直到现在,她想起来都觉得羞耻。
久而久之,陈洁在家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出现的时间通常是妈妈不在的时候,甚至会单独和爸爸在一个房间里。爸爸和陈洁出差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有时妈妈不希望爸爸总是出差,但爸爸总会拿她做幌子,将她也一起带去。
能不上课,去其它地方玩,对年幼的兮予是极大的诱惑。在她软磨硬泡下,妈妈也总是无奈的答应他们。那时她还不明白妈妈在担心什么,只顾着自己贪玩。
她和爸爸、陈洁去外地游玩时,遇到其它人旅人,误以为她们是一家三口。陈洁还是温柔的笑,爸爸则是略带尴尬的笑。只有她会反驳,告诉他们陈洁是爸爸的秘书,自己的妈妈在家里。这时旅人的脸色忽然和爸爸一样有些尴尬,旅人的妻子对爸爸和陈洁露出鄙夷的神色,瞧她的目光也带上了怜悯。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让她别说话了。
再后来陈洁怀了徐思予。她曾摸着陈洁的肚子问过她,阿姨没结婚是怎么来的孩子,陈洁只对她笑笑,笑里有些不明意味,仔细回味会品出一丝恶意。
愚钝的自己,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直到妈妈发现家里的床上有几根不属于她的黄头发。那天陈洁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她温柔的和兮予说:“小兮,如果你妈妈问我有没有去过你家,你不要告诉她我去过,好不好。”
“为什么?”
“你妈妈对我有些误会。如果她知道我去过她家,她以后就再也会让我和你爸爸带你出去玩了。还可能会伤害我的小宝宝……”
在陈洁柔声蜜语的哄骗下,她答应了。这是她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让陈洁顺利的把徐思予生下来了。
而渐渐长大了一点的兮予,从父母偶而的争吵中意识到了什么。父亲身上的香水味、那对旅人的眼神、以及没结婚生下的孩子。她慢慢长大,也慢慢明白了原因,但她明白后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告诉俞敏。
她愧疚、她害怕。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妈妈,不知道怎么和妈妈开口,说明自己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她害怕自己的告发,会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家立马破裂。她只能战战兢兢在时间和犹豫中越来越愧疚,越来越害怕。
她让自己更乖一点,努力学钢琴,做一切让妈妈开心的事,想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她甚至自私的希望妈妈永远不知道这件事,这样她就不用面对妈妈的痛苦,也不用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
她做了自认为能保护妈妈的所有事,劝说爸爸不要再和陈洁来往,却被告知自己如果离开陈洁,那她和刚生下来的小妹妹会自|杀。他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希望她懂事点,为了妈妈不痛苦,为了不闹出人命,继续帮他们瞒着。
爸爸这边行不通,她就天真的劝说陈洁不要再和爸爸来往,而陈洁宝贝的抱着手里的小孩,以一个赢家的姿态告诉她,这是她的妹妹。仿佛那是她在赌桌上的筹码,有了这真实久筹码,她不必再在兮予面前浪费自己努力维持的温柔。
他们仿佛都笃定自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他们也赌对了。做为犯错的代价,她不得不承受这种背叛至亲的心理折磨,还要看着自己爸爸在家里虚伪的表演。
但陈洁想要的还不够,兮予悬在心头的斧头,终于在陈洁按耐不住的**中落下。
那天她带着徐思予出现在了家门口,父母在楼下吵架,她躲在爷爷的房间里悲伤的哭泣。爸爸低声下气的道歉,姑姑刻薄的刺|激着妈妈。害怕、痛苦和愧疚交织在一起,她顶不住这种压力,将事情告诉给爷爷,在爷爷的安慰下,沉沉睡去,她的焦虑症在这时种下了根。
在陈洁的提醒下,她不得不再一次回忆这件事,在回来的途中她就已经泣不成声。公寓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她从脑中杂乱的思绪和混沌的感觉中抽离,顷刻感觉周围好寂静。
“我在。”姜忆之的声音不紧不慢,给人安稳的力量。他听力一直都很好,特别是在夜晚安静的时候,兮予隐约的哭声没有躲过他的耳朵。
“你想不想抱着我哭?”
一阵风从姜忆之的耳边略过,兮予打开门扑了上去。原来拥抱真的能治愈人,她想就这样抱着姜忆之,瞬间变老。心情稳定下来,久久的沉默后,她觉得有点饿,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他点头随手打开了她的电脑,挑选他们要看的电影,密码和以前一样。
兮予下厨做了点吃的,和姜忆之一起看电影,一起吃她做的东西,他们好像回到了在一起的时间。时不时聊一下电影中的人物,吐槽一下情节。两人的状态像以前在一起时温暖平静,但又有种同床异梦的氛围。
电影尾声,姜忆之问她:“你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没有”她想也没想回答道。
又是一阵沉默,姜忆之等不到她的回应,突然起身,砰的一声,甩门离去。兮予对他没由来的生气感到莫名其妙,想到半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好奇占据了上风,她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去敲他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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