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意一夜好眠。
暴雨停歇,朝阳初升。
他在舒适的凉意中睁开眼睛,抬起手臂想伸伸懒腰。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动作做完整,他就突然缩回成原来的姿势,顺带鬼鬼祟祟地闭上眼睛。
……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发现自己霸占了盛野要睡的沙发,并睡了整整一夜。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左脸正枕着盛野的手掌……盛野则坐在他旁边,半倚着沙发靠背补眠……
他是什么时候枕上去的?盛野为什么不制止他?他枕了有多久?
楚知意一个问题都想不明白,不由生气地拍了下被子。
盛野被响声吵醒,手指微蜷了下,指腹蹭过楚知意的脸颊。
楚知意立刻停止动作,闭眼假睡。
片刻后,他感受到盛野用掌心摸了摸他的额头,低语:“不烫了。”
说罢,盛野试图抽出被压的手掌,动作很小心,应该是怕弄醒他。
楚知意装作没有察觉,做了个熟睡之人常有的翻身动作,将脑袋远离了盛野的手。
十分自然的举动。
就是一时不小心,把北极熊给甩下去了。
盛野将北极熊捡起来,放回他怀里。
独特的浅檀香气在他周身萦绕,又满满地覆住了他。
……是盛野在看他。
……以一种很近的距离看他。
他刚才是露出什么破绽了吗?不应该啊。
周围变得静极了,连呼吸声都浅到难以察觉。
楚知意只能听到自己的剧烈心跳——他害怕被抓包到假睡——扑通扑通的,一声大过一声。
慌张的情况下,他连维持伪装都需要费尽全力,更何况去觉察盛野是否离开。
可他就是知道,盛野没走。
盛野的注视根本无法忽视,即便他现在正闭着眼睛。
忍耐度逼近极限,一声轻唤非常正好地跳进耳朵,指尖也拂过温热的呼吸。
“鹊鹊,该醒了,再睡要头疼了。”
听到叫醒的话,楚知意勉为其难睁开眼睛,努力装出一副惺忪的样子并立刻收回手指。
……他的手搭在沙发边,而盛野正蹲在他手边看他,距离很近。
近到他一不小心就会碰到盛野的嘴唇!
幸好幸好。
“我怎么会睡在沙发上?”楚知意先发制人,兴师问罪,“一晚上你都没有叫我……”
“本来想叫你的。”盛野回答,“可你睡得太熟了,叫了你两声你都没有听到。”
“是么?”楚知意在被子下揪了揪北极熊的绒毛。
不可否认,他确实睡得很好很安稳。
“睡着的话,被叫醒会不容易再次入眠。”盛野站起身,又以俯身的姿势看他,“所以我就没有再叫你。鹊鹊,不要怪我,好不好?”
楚知意半抬起眼皮来,瞅了眼盛野帅气至极的脸,静了静神回应:“这次……就算啦……下不为例!不能再不听话!”
“一定不会。”
“……但还是要有惩罚。”楚知意非常无赖地补充,“罚你去做早餐,给我做的丰盛一点,不要清汤寡水。”
安睡后,他的身体已然完全修复好了。
胃口也好,需要吃饭。
“好。”盛野笑着应答。
-
目送盛野去了厨房,楚知意有了逃脱的机会般,赶忙拽起北极熊,轻声且快步地跑回了卧室。
到了属于自己的地盘,他才敢揉揉一直紧绷的小腿,摸摸睡出红印的左脸。
烫烫的,似乎还残留着盛野掌心的热度。
生病的感觉,似乎没有他幻想中糟糕,楚知意想,是有人陪着的缘故么?
明明是他最不喜欢的下雨天,结果睡得比以往都要好,连盛野差点揉到他脑袋都没有生气。
楚知意想不出原因,索性不再去想,以免头疼。他只是有点后悔——没有在发烧最严重的那个晚上让盛野进房间陪他。
如果盛野陪他的话,他说不定就不会那样难受了,不仅晕晕乎乎地醒不来,还颠三倒四地一直做梦。
梦里也是暴雨。
让他心烦又心悸的暴雨。
算啦算啦,也不是第一次做噩梦了。
他难得有这样好的精神,可不能因此浪费掉。
楚知意洗漱一番后,将满沾着檀香味的家居服脱下,赤条条踩在地毯上,想换身衣服后去吃饭。
这时,脚腕处绯红的印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仔细看了看,不确定是蚊子咬出来的,还是他不知不觉间磕到了。
他猜是蚊子咬的。
蚊子应该是叮了他许多下,从脚叮到腿,好像还有别的地方,他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有微弱的感应,可惜睡得太沉,眼皮都抬不起来,没能及时将蚊子打死。
一会儿要买个驱蚊液。
楚知意没有对小小的红痕太过在意。
他换好衣服,若无其事地坐在岛台边,看盛野将早餐一点点做好,又和盛野一起把早餐吃掉。
饭后盛野提醒了他两件事。
——加微信和画画。
前者很简单,几秒钟就结束了。
盛野的微信名是一个emoji小符号,样子是乌云和雨滴,官方名称叫“下雨”。
盛野大概很喜欢下雨,接的电影也和雨有关。
楚知意迅速将小符号改成了规矩的“盛野”两个字。
至于盛野有没有给他改备注,他不知道。
他的微信名是“pica”。
至于盛野会不会懂其中的含义,他也不知道。
毕竟盛野没有问。
“盛野。”
“嗯。”
“你是我男朋友吧……”
“当然是。”盛野察觉到,楚知意有点烦躁,“怎么啦,鹊鹊?”
“那你为……”
“嗯?”
“……为我买一个东西吧。”
“买什么?”
“驱蚊液。”楚知意说,“昨天晚上好像有蚊子,很烦。”
“……好,一会儿我让人送来。”盛野一切如常,唯有喉结不着痕迹地轻轻滚动,像在竭力克制些什么。
-
加过微信之后,第二件事理应是画画。
盛野说,他需要去洗个澡。楚知意说了好,便没有再管他,而是去了画室里挤颜料。
可等楚知意悠哉游哉把颜料挤好,甚至调出色胡乱画了只小边牧后,盛野都没有过来。
他将画笔撂进小水桶里,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客卫里花洒的水流声过于鲜明。
楚知意抱臂站在客卫门前,不太理解盛野洗个澡为什么会这样慢。
连他这个磨蹭的人都收拾好了。
但是不应该做敲门催人这种不礼貌的事情吧。
这时,客卫门忽地打开,灼热水汽在楚知意毫无防备下扑了出来,每一丝都带着清雅的檀香气和荷尔蒙的味道。
楚知意没闻过的味道。
他不太好形容这种气息,只觉得心浮气躁。
盛野将浴巾围在腰线处,赤着上身在楚知意面前站定,温声问:“鹊鹊,怎么站在这?是找我吗?”
漂亮的腹肌和胸膛近距离呈现在楚知意眼中,楚知意觉得,按照正常的羞耻观,此刻的他应该避开这幅美景。
尤其他们现在正是所谓的“恋人”。
在恋人视角,他注视盛野肉-体的行为应该会是一种性暗示,所以理智上他应该矜持,以避免真的让盛野误会。
可现实是,楚知意正毫不避讳地盯着盛野看。
看盛野湿漉漉的发丝和精致到具有攻击性的五官,看盛野喉结上的水珠顺着精悍肌肉一路滚落,没进洁白浴巾包裹的暗色中。
楚知意专心极了,像在沉迷欣赏上佳的艺术品。
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练就的肌肉,连起伏间都蕴藏着绝强的耐力和极致的爆发性。
此刻的楚知意,第一次有了点盛野是他男朋友的兴奋感。
顶级身材顶级样貌,单从外形来看,真的是……不亏。
盛野应该听他的话,所以也应该无私满足他想画画的愿望,心甘情愿给他当很多很多次绘画模特,直到他们的约定结束。
真好真好。
如果约定的时间能再长点就好了,这样的肉-体,他应该会画不够吧。
楚知意想得专心致志,也看得专心致志。
因此他没有与盛野的眼神交汇。
他没有看到盛野挑起的眉宇和眼睛深处难以形容的审视。
那是一种黏稠到极致的暧昧,仿佛浸满浓烈情药的黑沉乌云,下一刻就会承载不住地降下暴雨。
暴雨的中心只会有楚知意一个人。
“楚知意。”这目光转瞬即逝,盛野又往前走了两步,几乎快用胸膛撞上楚知意的脸颊。
楚知意抬起头后退两步,小声喊他的名字:“盛野,盛野。”眼睛里盈满亮晶晶的光。
楚知意又说:“和我走吧。”说完,他率先转过了身。
“去哪?”盛野遏制住亵玩他通红耳垂的冲动。
“去画画。”楚知意理所当然地往画室走。
盛野无声笑了下。
他的小祖宗,真是清心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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