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方凤瑜压低了声音轻轻问她，许邻秋才回过神来，浮起抹笑容摇了摇头。
旋转楼梯上，一身黑色西装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爷子乍一亮相，大厅内便瞬间安静下来，宾客们皆看向这方。
“今日不需拘谨，你们喝好谈好，请随意！”
老爷子含着笑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将方凤瑜的视线再次吸引了过去。
大厅内随即响起了轰鸣般的掌声，
许邻秋和着掌声由衷地鼓起掌来，视线却无法从女人的脸颊上挪开。
能站在伊爷爷最近的地方，还这么年轻，说明是……
她往日的笑模样渐渐不见了踪影，唇色微微发白。
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吗？
……
察觉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伊臣青轻皱眉头，微微低头便与那道视线相撞。
这是一个极为引人注目的女人，精致妆容，美得不带有丝毫攻击性。
她一双眼睛不笑而自弯，瞳仁很黑，散着头顶灯光落下的星星点点，棕发松软微卷，在额角落下几缕，淡蓝色开叉长裙，玲珑有致。
光是看到她，那浑身温雅的气质便让人心情愉悦。
可伊臣青的记忆里一片空白。
掌声渐失，各种谈话声再次在厅内响起。
心情极好的老爷子看到在楼梯下等候的方凤瑜三人，视线扫过亭亭玉立的俩姊妹，连忙笑着加快了步伐。
伊臣青与伊烟白一右一左顺着他的速度扶着他下楼。
“居冬天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倒是邻秋，这么多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伊爷爷好。”
“爷爷生日快乐。”
许邻秋笑着和许居冬一同道贺。
听到那道温柔又些许熟悉的声音，伊臣青眸光微动，怀疑自己听错了。
方凤瑜也笑眯了眼:“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伊老爷子喜笑颜开:“诶，我收到了。”
又满脸慈爱地拉着伊臣青和伊烟白介绍:“邻秋啊，还记不记得我们家臣青和烟白？小时候你们一群小孩子经常在一起玩呢。”
这一句话证实了许邻秋心中所想，多年前那个没什么交集的邻居妹妹伊臣青仿佛与眼前女人的脸重合起来，让她混乱至极。
她掩饰掉心里的慌乱，扬着笑点头:“记得。”
“记得就好，那你们几个小年轻可以多聊聊。”伊老爷子视线一转，似乎看到了不远处的老熟人，便又笑着招呼:“老爷子我先失陪一下，你们自己玩啊。”
“没关系，您老去吧。”方凤瑜熟稔地回着。
坠在老爷子身后的许余善一身深色晚礼服，挽着伊尧都，路过时笑着望向许邻秋。
许邻秋便习惯性地扬起笑容打招呼:“许阿姨伊叔叔好。”
可她想起那晚在吧台前，小红满脸难过地说自己没有家人，孤苦伶仃，笑容逐渐僵在脸上。
难道她真的睡了伊家的妹妹吗？
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诶～邻秋真是很久未见了呢，找时间阿姨要好好和你聊聊。”
许余善说完笑着又拍了拍方凤瑜的肩，转头跟着老爷子走了。
“邻秋。”
听到一声熟悉的唤，许邻秋收敛好思绪转头便见西装革履的许平新。
“爸。”所有的混乱感被瞬间冲散，她笑着轻轻唤了声。
“诶～”许平新浑身溢满了沉稳的气息，却也忍不住走上前微微抱住她，声音里含了叹息:“回来就好。”
“嗯。”
他松开她，又弯起胳膊，想让她挽上来:“要不要跟爸去见一些老熟人？”
许邻秋犹豫了一瞬，接着笑着拒绝:“我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想去人少一点的地方透透气。”
方凤瑜拉了许平新一下，接着转头冲她道:“也好，你可以去门口等悸悸。”
她从包里拿出许邻秋的手机递给她。
许邻秋接下手机，弯了眉眼点头。
……
-
许余善趁着前方伊臣青正和老爷子的熟人攀谈着，连忙将伊烟白拉到了没有宾客的角落。
“我瞧着青青好像一点都不记得邻秋了，你跟妈实话实说，青青的病是不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爱而不得。”
伊烟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说‘爱而不得’好像严重了一点，有点衬得她姐很废物似的。
见她一直不回，许余善有些急了，继续问:“那你之前不是说如果青青谈恋爱，她的病情也许会好一点，如果对象是邻秋呢，情况会不会更好一点？”
她记得，小的时候青青就特别喜欢邻秋，可是害羞得很，于是只能搭梯子爬到围墙上朝隔壁花园张望。
她打扫房间时，还能看到垃圾桶里的废纸，上面写满了‘许邻秋’。
她心疼她，可是无济于事。
人家和悸悸很明显就是一对小情侣。
“妈，我姐的这种情况要是用感情来慢慢治愈是再好不过的，只是……”
“那就好。”许余善忽然下定了决心，打断了她的话，又转身四处张望，一瞬间便捕捉到了不远处的那道浅蓝色纤细背影，正往别墅门口走去。
她准备跟上去，却被伊烟白拉住了。
“妈，你去干嘛？”
“我找邻秋谈一谈。”
“你这样邻秋姐会更加排斥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许余善挣开了她的手，离开前还嗔了她一眼:“你俩也不知道像谁，一点勇气也没有。”
瞻前顾后，废物点心。
还得看老娘出马。
这回，她就算豁出这张老脸也要给她家青青争取一个机会。
……
许邻秋站在门口边没什么宾客的地方看着手机发愣，她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小红了。
怔松间手臂忽然被碰了一下，她抬头，就看到眼尾微微下垂，满眼透着股欲言又止意味的许余善。
“邻秋，阿姨想跟你聊一下。”
“好。”她点了点头，和许余善挪到了一处更加安静的地方。
“邻秋阿，你们家和阿姨有缘，阿姨也姓许，当初啊，你妈妈嫁给你爸的时候还一度以为他和我是表姐弟的关系，因为我给他说了一堆好话让你妈妈放心他的人品。”
许余善先开了个腔拉进关系，接着便叹了口气，悲伤之情溢于言表:“有些事我真的是不知道跟谁说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青青得了一种很难治愈的病，叫多重人格分裂症。”
许邻秋安静倾听的表情一震，本就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一团乱麻，但她好像找到了那根线头，随着许阿姨接下来的话语而一点点将线团理清。
“青青她从小就敏感又多疑，何况之前高中毕业发了高烧，又患了选择性遗忘症。
所以我们骗她是得了渴睡症，又想着可能是我们对她管制得太严对她要求太高而让她患了这些病，可是这只是猜测而已，一直找不到源头也无法对症下药。”
“邻秋，阿姨跟你说这些话的意思其实是想拜托你能不能试着和青青交往一下，假装的就可以了，主要是青青好像不太记得有你这个邻居家的姐姐了，从你这边下手的话没准能弄清楚她得病的原因。”
许余善满眼希冀的看着她，又收敛视线扬起一抹苦笑来:“阿姨也是没有办法了，说这话也有点冲动了，你考虑考虑不打紧的，或者就当阿姨只是跟你倒了一下苦水吧。”
“阿姨先走了。”
话语里诚恳的请求让许邻秋一时难以消化掉地目送许余善离开。
她握紧手机，心里忽然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怜悯感来。
原来并没有什么失散多年的姐妹，她是因为人格分裂症才在虹醺和她相遇。
可是又是人格分裂症又是选择遗忘症，这是有多惨？她又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患上这些病？
接电话的应该是伊臣青，她会不会记得那晚在虹醺的事呢？
思绪间，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许邻秋定睛一看。
备注是:小红。
……
许余善:我女儿红橙黄绿青蓝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挖墙角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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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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