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隐龙……你下死手啊?”
松闲痛苦地哀嚎着,擦了下嘴巴,那血迹又让他高嚎了一嗓子。
隐龙额头上的青筋狠狠跳了跳,冷声道:“下死手?你死了吗?”
松闲拍了拍屁股,站起来道:“等到死了就晚了!”
隐龙瞪了松闲一眼,目光森然:“不想死你还来?来了就是找死。”
“唉我跟你就没话说……”松闲摆了摆手,跑到尸体旁边,自顾自地研究起来。
“你别瞎动……”
鹤也抬手,隐龙虽有怒气,却也没再多说。
“不对劲,不对劲啊……”松闲捂着鼻子喃喃道。
鹤也给松闲也渡上一层光晕,问道:“你可有发现?”
“嘿嘿,多谢大人。”松闲笑了笑,朝尸体一指,“大人,我觉得这尸体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隐龙冷哼一声:“废话。”
“哎呀别急嘛,你别打断我,听我说。这个……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这么多的尸体,想要挪到此处可是个大工程。你们想一想,若是一群人抬着尸首,乌央乌央地涌向此处,纵是黑天也难掩行踪,可若是一个绝世高手单独行动,那就方便多了,加之竹林所布阵法玄妙至极,此等手段,绝非一般人所能施展。”
隐龙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极力忍耐道:“所以你的发现就是,此事非常人所为?”
松闲点了点头,冲隐龙竖起大拇指:“嗯嗯嗯,这是我的第一个发现。”
“你方才说,觉得他们不像蓝洲的百姓?”鹤也问道,同时也在仔细观察尸体。
“对,这就是我的第二个发现。”松闲笑了一下,拉出一个保存得还算完整的尸体,轻轻展开他的手,“蓝洲百姓女人居多,又以缫丝织布为生,可这几个人都是青壮年,手臂粗壮,肌肉发达,且双手粗糙,有明显的磨痕,再加上皮肤黝黑,很大概率都是渔民,所以我说,他们不是蓝洲人。”
鹤也和隐龙都被松闲徒手翻尸的做法震撼到了,仿佛他说的话都带着尸气钻入耳中。
“你们……有在听我说话吗?”松闲站了起来,朝他们走近一步。
“你站住!”隐龙横握缚龙诀挡在鹤也面前,“你站那儿说就行!”
松闲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向外一摊,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不动了。”
鹤也从隐龙身后探出头来:“溪悦与蓝洲之间就隔了一条河,那里的人倒是以捕鱼为生,只是近几年来并未听说有这么多人去世。”
“害,也不用这几年,用点化尸水什么的,即便是刚咽气的尸体也不难腐烂成这样子。”松闲随口道。
鹤也脸色骤然严峻,倘若真是如此,怕是又跟近日的异事脱不了干系,而这些人,都是枉死。
“隐龙,通知宋淮,让他带几个人彻底搜查一遍竹林,将尸体通通翻出来,驱除尸气后好好安葬。我和许樱去溪悦打探情况,七洛的一切事宜都交由你来处理。”
“是,大人。”
鹤也的目光又落到松闲身上,犹豫了片刻:“你先……”
“先请大人帮我清除一下手上的脏东西,之后我会回七洛的。”松闲伸出手道。
“嗯。”
松闲翻看着自己的手,又小心翼翼地闻了闻,确定真的干净了后才凑到鹤也身边,眨着眼睛道:“大人莫要忘记将这障眼法恢复,不然被那只老鼠发现,可就要跑了。”
鹤也目露惊讶,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松闲的确乖乖回了七洛,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御灵府,反而在南郡停下脚步。
这两日,城中出奇得安谧,连街上的乞丐都多了起来,虽说七洛设有专门的乞丐收容所,亦会定期张榜招工,可绝大多数乞丐偎慵堕懒,他们宁愿多长一张嘴去哀声讨食,也不愿挪动半分伸指劳作。
这般好逸恶劳之态令人作呕,亦无需悲悯。
云衔见惯此等光景,甚至可以说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乞丐了。他的眼光不算毒辣,可本人也算是经验老成,总之一个人是真穷厄还是假潦倒,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想着想着,松闲已经把这一片的乞丐都看了个遍,他放慢脚步,蹲在一个并不合群的瞎子老乞丐面前,先是往碗里丢了一文钱,又迅速在他手中塞下十文钱。
“一碗白粥两文钱,你这老瞎子喝半碗应该够了吧?”松闲的语气不无嗤笑。
周围纷纷传来嘲笑之声,有些人故意将碗敲得响亮,借此羞辱老乞丐。
乞丐眨着浑浊的眼睛,骨瘦如柴的手因惊喜而不断颤抖,又因惧怕而不敢乱动。
松闲放低声音:“肉包子三文,素包子一文,饼一文,不要被骗了。”
“哎……哎……”老乞丐小声应答着。
松闲微微一笑,临走前特意踢了一脚老乞丐的破碗,高傲地扇着扇子走了。
不远处,宋淮等人刚好经过,赤翎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教训松闲,被南追忆一把拉住。
“臭女人!放开我!”赤翎气得头发上窜出火焰。
南追忆被火燎了一下,立刻将赤翎甩到宋淮身上。
“头儿,还是你管吧。”
南追忆吹了吹自己的手,才做好的指甲黑了一大半,登时气得她头脑发涨。
到了宋淮的手里,赤翎自然就“熄火”了,可嘴上还是嘟嘟囔囔道:“臭女人!臭女人!你自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让我管啊?”
南追忆白了赤翎一眼:“个子不大,脾气倒不小啊,怎么说姐姐我也大你十岁呢,要不是看在头儿的面子上,姐姐早就把你给绞了。”
“来啊!怕你不成?”赤翎伸手朝背后摸去,结果左右都没摸到离宫,一回头,收获了一记脆生生的脑瓜崩。
“哇啊!!!司主……”赤灵抱住脑袋。
“赤翎,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除妖司严禁内斗,你又忘了?”宋淮严肃地提醒道。
“我……我没忘,我只是……那她刚刚还说要绞了我呢。”赤翎委屈地将手放下,暗暗瞟了南追忆一眼,后者正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赤翎,我知道你是好心,看不惯旁人欺负弱小,但你这性子还是急了些,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宋淮摸了摸赤翎的头,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表面?”赤翎有些不解。
“当然咯。”南追忆笑了笑,朝前指道,“你看他手里握着什么?”
赤翎慢慢眯起眼睛,在乞丐紧握着的拳头下看到一角铜色。
“那是……铜钱?”
“眼力还可以嘛。”南追忆在赤翎的头上拍了两下,“所以你懂了没?方才那个人看似张狂无度,实则是故意做给其他乞丐看的,免得他离开之后,那些人抢夺老乞丐的钱。”
“别摸我头啊,会长不高的!”赤翎大喊着往前跑了两步。
“切,小白眼狼,头儿能摸我就摸不得?”
“头儿是头儿,你是你,你跟头儿怎么能一样?”赤翎整理了一下头发,突然又“哇”的尖叫起来,“呸呸呸!什么头儿?司主!是司主!南追忆!你都把我给带偏了!”
“得,叫全名总比臭女人好听。”南追忆并不恼,只是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
“哼,臭女人。”赤翎立马加了一句。
“臭小子,别以为你叛逆期就真的可以胡作非为。”南追忆双手握拳,在赤翎的太阳穴上狠狠拧了两下。
“放开我放开我!司主!司主救我!”赤翎原地蹦了两下——他的双手双脚已被南追忆的绛羽捆住了。
宋淮笑道:“这种场面我见过不下百次,下回能不能换一种方式?”
“谁让这臭小子非要跟来?头儿明明只喊了我的。”南追忆收起绛羽,末了还不忘在赤翎的脑袋上敲一下。
“什么叫只喊了你?分明是你先一步遇到了司主,再说了,那都是些什么东西?腐烂的尸体!别说是帮尸体下葬,那味道……光是想想就冲鼻子,你去那儿干什么?”
赤翎说这段话的时候,极其认真,全然没有平常斗嘴的样子,是真真切切的担心,也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南追忆一时间愣住了,赤翎的影子似乎高大起来,渐渐变为另一个熟悉的人。
宋淮脸上波澜不惊,咳嗽了一声:“好了,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去,尸体不等人,早点处理好就早点回来。赤翎,你不是要吃千酥斋的蜂蜜雪梨菊花糕吗?我们动作快点的话,兴许还能买上。”
“真的?昨天吃过了今天还能吃?”赤翎两眼放光,语调都甜了起来。
“算是奖励。”宋淮眉眼一弯,眼角皱纹都挤出来了。
“太好了!”赤翎激动得头上窜出一条小火龙。
南追忆捂着嘴偷笑,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啊,刚才路过千酥斋时,我看那摆着蜂蜜雪梨菊花糕的台子早就空空如也了。”
“啊???!”赤翎当场僵住,头顶火焰顷刻熄灭。
“至于吗?你不是昨天才吃过吗?”南追忆边笑边打量着赤翎的头。
“那种东西吃多少都不会觉得腻啊……”赤翎哀怨道。
“那明天给你买,明天我早点出来排队。”宋淮宠溺道。
“司主……”赤灵的眼睛里冒出星星,旋即又摆上一副羞涩姿容,声音又细又软,“那今天买个西瓜吃吧?”
宋淮大笑两声,答应了一句“好”。
在他们的背后,人流不断的千酥斋外,松闲正捧着一盒蜂蜜雪梨菊花糕,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一盒菊花糕,可是他凭借着鹤也鹤大人的名号预留的,权当是鹤也请他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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