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方熙年翻来覆去的,总睡不踏实。
他原本想磕片安眠药强制关机的,但是想起药在客厅,薄邵天那人吧,也正睡在沙发上,他这一去少不得会吵醒他。
思来想去的,还是作罢了。
其实他吃药这事一直不太规律,感觉自个儿稍稍稳定下来了,就会悄咪咪地把这药停下来。
说起来这事儿他也觉得滑稽,这毛病在医生看来总是天大的事儿,好像他不吃药即刻就要死了那样,但落在别人眼里——网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好似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至于有段时间方熙年的认知也始终徘徊在“我会不会死了”“没那么严重”之中,摇摆不定。
而显然,岑医生的认知是前者。
他毕竟是个医生。
所以在得知方熙年这有一下没一下的吃药后,岑奚罕见地发了一次火。
岑奚跟薄邵天那人不一样,这人一向稳重自持,天大的事儿落下来,这人仿佛也能有条不紊的给他处理了。
方熙年没想象过他发火的样子。
那是第一次,也是他们相识以来的唯一一次。
“方熙年,你真是……”
岑奚摘下眼镜,闭上眼在这夕阳余晖里,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真是什么,他也没个后续了。
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方熙年不听劝。这人一向很任性。
方熙年那时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
夕阳把二人的影子倒映在白墙上,无限拉长,放大。
他有时候觉得岑奚跟薄邵天挺像的。
但岑奚像哥哥。
薄邵天?
薄邵天像爸爸(?)
……
方熙年也是很久以后才想起来,其实他之前是见过秦淼的。
那似乎是一个深秋。
他妈在南城又硬抗了几年后,终于还是带着方熙年回了故土,回了榕城。
榕城的天已经在下雪了。细细密密的雪花落了满院。方熙年冻红的手被他妈拽着,人也傻愣愣地跟着她走进薄家偌大的别墅里。
一边走,还一边听她说,里面住着的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是在关二爷面前磕了头,下辈子也要做姐妹的那一种。
至于这么要好的姐妹后来为什么不常联系、不常提起。
方熙年没问。他妈也没多说。
他只是跟着他妈在雪地里走啊走啊。
然后就听到一阵轻快悠扬的钢琴音,仿佛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传来。
方熙年在雪地里驻足,哈出一口冷气抬起头,隔着雾茫茫的玻璃,他看到二楼的落地窗里,正端端坐着一位矜贵的、穿着纯白西装的青年。
那人手指纤长,在雪白的钢琴键上跳跃、张狂,弹出的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能穿破厚厚的玻璃,砸进方熙年耳膜。
像水晶球里的小人儿一样。
方熙年想。
秦淼那时就这么静静站在他的小人儿边上。
在他一曲弹完后,恭敬地为他鼓掌。
即便秦淼并不能欣赏这一切。
也就在秦淼意兴阑珊的档口。
他透过二楼飘雪的玻璃,看到了正抬头望进来的方熙年。
小孩儿头发上都是雪。
可眼睛是热的。
……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总而言之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一个艳阳天。
方熙年打着哈欠,慢吞吞地往外面走。
刚要开口说一句“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就看到沙发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床叠好的、方熙年昨晚抱出来的被子。
日光静静地流淌。
方熙年靠在墙壁上,眯起眼莫名笑了笑。
抓了把头发,正准备回去继续睡,就感觉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起了吗?】
【给你叫了早饭,一会到。】
方熙年握着手机,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那头又发来了消息。
【有点事,本来想叫你一起的,但看你睡得很香,不想吵醒你。】
……
冬阳静静地在客厅流淌。
像被暖阳照耀过的清泉一样,将整个人熨烫得暖烘烘的。
方熙年握着手机,不知怎么,轻淡地笑了一声。
他想说真不用这么费事,他本来都没什么吃早饭的习惯的,又想跟人说句谢谢,但想了想,最后还是非要皮这么一下,回他——
【1】
而彼时,大洋彼岸正在进行着某个视频会议的薄邵天,看着方熙年发来的这一个【1】,唇角莫名上扬了一下。
薄邵天这人不常笑,笑也是冷淡的疏离的,像这么配合着冬日暖阳一般和煦的笑容,倒是并不多见。
于是助理常乐在旁边只用扫了一眼,就立刻猜出来,对面那个人是谁了。
冬季绵长,静谧。
……
节目组通知重新录制,还是在两个月后的一个大雪天。
方熙年在家躺了俩月的尸,陡然回来工作,整个人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拖着行李箱晃荡到录制现场,还不住地打哈欠。
但远远地看着现场稀疏的人,方熙年这瞌睡一下就醒了。
林源源和周日朗那一对儿早就到了,这会二人隔得远远的,一人搭一个帐篷。
按道理来说,这活儿两个人干肯定更快,但方熙年想起先前李明远跟他那一通苦口婆心的分析,琢磨着这俩人估计起了点不痛快。
方熙年眯起眼睛又四下望了望。没看见秦淼和孙长宇。
但心里也没多大惊异。秦淼来这么一趟目的也达到了,自然也没必要再来了。
至于孙长宇?
他现在一脑门官司,哪有功夫来这儿折腾啊。
这么想着,方熙年刻薄地嗤笑出了声。
拖着行李箱刚转回身,想找个地方放水——
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沉寂深邃的眸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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