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一只小狗？”
温大少爷结束一上午的繁忙会议，坐在温氏顶楼会客室疲惫发问。
筹备婚礼过程繁琐复杂，即使有专门团队打理，他依然让助理在自己排满的行程表上空出两个小时，专门处理需要他亲自解决的问题。
虽然只是豪门联姻，他与新娘尚未来得及见面。但是他也知道完全不闻不问事不关己的态度不够绅士。
他派人问那位顾小姐对婚礼的需求，无论她要什么，他愿意满足她对婚礼的一切想法。
只是不曾想到他这位妻子别出心裁。
“她有说要什么品种，花色？”
助理团队代表应声：“顾小姐，只说要一只小狗。”
“给她挑一只好养的，然后顺便把造型团队和婚礼珠宝给她带过去。”
助理得令而去，直奔顾家老宅。
她想当甩手掌柜，温澜不难理解，因为这场新人之间素未谋面的婚姻本身就足够荒唐。
她如果不愿意，他也不想强人所难，海城的豪门不只顾氏一家，换一个对象对他来讲并无所谓。
只是她的态度让他看不明白，一只小狗？
她在暗示他什么？
怎么都想不明白，温澜皱起眉头，继续听花艺团队介绍，投入到大马士革玫瑰还是本土玫瑰的选择上。
*
顾宁筝坐在镜子面前，机械地看镜子里的自己被人套上一层又一层夺目的首饰珠宝，据说她住正在为她试戴的项链是法国博物馆的藏品，02年被私人买家拍下，现在成为她婚礼的点缀。
就算是顾家现在的女主人看见也不免在不动声色的外表下惊叹，这些首饰太华贵，温家好大的手笔。她目光瞥向自己的继女，想看见华丽珠宝之下她窘迫的神态，却不想让她大失所望。
上百颗钻石在她莹白的肌肤上光泽流转，她神色冷淡，又不见傲慢，并未夺走她的鲜妍和美丽，反而让她更为璀璨。
“顾小姐，还有一样东西温先生交代需要亲手交给您。”
繁复的珠宝首饰被推到两边，空出一条直接通往顾宁筝的路来。
顾家在场自诩见过世面的女眷面上故作淡定，经过刚刚那几轮的宝石轰炸，她们心里也升起隐隐期待，温澜亲自交代要送来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顾家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两位年轻的佣人走过一层层门禁，来到她面前。
一只雪白的比熊在佣人宽厚温暖的臂弯里四处打量，直到见到闪耀夺目的顾宁筝轻轻哼唧一声。
“啊！”
一声尖叫从顾宁筝身后传来，周边的女佣手疾眼快的将受惊的顾太太护在身后，她对狗毛过敏，顾宅被下了禁止养狗的命令。
此时此刻，那只狗就在距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她还不能无礼地将它赶出去，温少爷的礼物，打不得动不得。
顾宁筝视若无睹地接过小比熊，她小时候刚回顾家，无法融入这里的家庭和学校，唯一的慰藉就是喂养路边的流浪狗，一次在路边被她发现后说脏，会导致她过敏，要她清洗干净。
在海城冬天冰冷的公共卫生间里，她用洗拖把的水管来回将自己冲洗了三遍，直到她父亲回来，才被继母允许进家门。
顾宁筝接过小狗，看它在自己怀里自来熟地拨弄自己的蓝宝石。
身边的继母屏息站在原地努力保持着优雅挺拔。
顾宁筝微笑着流出眼泪，她恶劣的想，这不是死不了吗，为什么当时就想要她半条命呢。
“帮我告诉温先生，我很喜欢。”
她生得明艳，又笑得娇美。助理们自然而然对现场微妙的气氛视而不见，只会将她此刻的笑容也一起转达。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报复的快感，既然是你们亲手给我选的婚事，又不给她拒绝的权利，那顾家休想在她身上得到想要的一切。
“你们说要带我去巴黎试纱，什么时候出发？”
抱着小狗的顾宁筝看起来亲切又好说话，助理们松了一口气，回答她：
“机组24小时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顾宁筝点了点头，一路配合。
等这架私人飞机载她从法国回到海城是一个月后，海城已经是初冬，她坐在温氏财团总部的顶层办公室，看两家双方的律师将一份婚前协议摆在她面前。
“顾小姐，条款是两家商定后的结果，请您放心。”
律师公事公办却又不容置喙地将文件推到她面前，她婚后名下的多处房产、街区数不胜数，甚至珠宝游艇一应俱全，写了厚厚一本，更复杂的股权分配和基金管理她没兴趣再看，看到最后，她只知道离婚之后她依然能进财富榜。
她只问了一句：“温先生看过没有？”
“这些离婚后的条款是他亲自拟定的。”
其实两家联姻背后更重要的合作和利益交换并不在这份协议中，他写这些不过是给她一个离婚后的保障。
对于素未谋面的新婚妻子，他也算仁至义尽。
顾宁筝早就见过温大少爷的照片和采访，金尊玉贵的长相，可气质清冷又极其富有压迫感，在浮华浪荡二世祖和顶级财阀掌门人两种感觉间完美切换。
她没想到，温澜本人既不轻浮又不清冷，竟然是个热心肠的绅士……
“替我谢谢他。”
顾宁筝拿起笔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律师工作完成难免轻松，打趣她说：
“顾小姐还是亲口对温先生说比较好”，他微笑着示意她，“这里是温先生的专用会客室。”
顾宁筝一瞬间坐端正：“他今天在这里？”
“就在您的隔壁，稍等片刻就会过来。”
……
也是，他们还不至于封建到让新人婚礼才见第一面。
她面如死灰地坐下，毕竟事发突然，她实在没做好面对自己未来丈夫的准备。
她见面后应该怎么称呼他？
温先生？太生疏。
温少爷？她又不是电视剧里的丫鬟。
温总？在温氏总部，这样叫总不会错。
温总，您好我是……
在她沉浸准备开场白时，会客室的门悄然打开，照片里见过的人就这样出现她面前。
一身深色西装，贵气逼人，气度卓绝。
在他进来后，房间内好不容易有的一点轻松氛围荡然无存，律师噤声起立，十足的压迫感在房间蔓延。
顾宁筝抬头看见他，忘记站起来，就这样和他对望，窗外风雪寂静，他的轮廓硬朗冷峻，靠近他的人被他的外表迷惑，又被他气场逼退，但她想他本质里一定是一个浪荡的富家公子，知道怎么勾人心弦。
“温澜……”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会客室回荡，温澜点了点头，唤了一句：
“顾小姐……”
很绅士，也很疏离。
温氏总部不是约会的好地方，不过助理将律师请出房间，只留两个人“交流感情”。
温澜罕见地在自己的顶层专属会客室产生一丝不自在。
坐在距离她不远的沙发上看她签过名的婚前协议，既然已经签下名字，应该是同意并已经知晓。
他不会蠢到在这个上面找话题。
对面的女孩已经不去看他，只是看窗外的雪，海城不长下雪，有时一个冬天都看不见一场。
他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
整个海城都披上一层冰霜，比平日里看下去更加让人高处不胜寒。
“去休息室坐坐？”
“……”
这话怎么听怎么轻浮，又偏偏他们现在关系非同寻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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