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归点了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锁在关知脸上,
关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没有的话,咱们……把衣服穿上吧?”
狄归非但没松手,反而将人往自己怀里又按紧了几分,两人之间几乎严丝合缝。他喉结滚动,带着点不满的沙哑:“……要不真来一次?不然系统那家伙,该以为我早/泄了。”
关知立刻摇头,脸上臊得慌,用力推他:“我不来!这真是别人家里呢!万一……万一被什么人看见,咱们俩可就彻底出名了!”
狄归啧了一声,似乎也觉得不妥,扯过刚才扔在一旁的外套,胡乱将两人裹住,借着这点的遮蔽,依旧不肯放开,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点耍无赖的固执:“……那也得再等一会儿吧。”
他在这方面,尤其关乎男性尊严和面子的问题上。
关知被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他高挺的鼻梁,语气带着戏谑:“常言说,人越是没什么,才越在意什么。你都有的东西,干嘛还这么斤斤计较?”
狄归像是被那根纤细手指吸引全部注意力的某种大型犬科动物,眼神跟着他的指尖移动,闻言皱了皱眉,理直气壮地反驳,带着点不解:“我又没拿着大喇叭满世界宣布你被我/干/得下不了床,我只是让周边该知道的人知道,这也不行?”
关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作男。”
狄归哼笑一声,坦然回敬:“彼此彼此。”
关知觉得自己跟个傻逼一样,但是狄归跟他一起傻,他心里又平衡了些。
两人整理好稍显凌乱的衣袍,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后院绕了出来。
那头,白棋果然成了吴羡用来招待宾客、炫耀排场的活道具。
戏台早已撤下,他却连脸上的油彩都来不及卸,就被吴羡强留在席间。
吴羡身为一方巨贾,在堂会结束后,特意给白棋“赐”了个靠近主位的座位,自己则亲自端着斟满的酒杯,踱步到白棋面前,声音洪亮。
“白老板的戏,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来,我敬你一杯!这才是真正的艺术!这杯酒,艺术家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这话听着是捧,实则是逼。
若拒绝,便是不识抬举。
白棋忍着不适坐着,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清冷:“对不住,吴先生。我自幼学戏,需护着嗓子,滴酒不沾。这是梨园世代传下的规矩,还请您见谅。”
吴羡却像是根本没听见,径直举杯,转向满堂宾客,高声煽动:“诸位!今日白老板赏光,让我们大饱耳福。来,让我们一齐举杯,敬白老板一杯!白老板,这满堂贵客的面子,您总得给吧?”
白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唇线紧抿。
以往便是应酬堂会,主人家也多是客客气气,给戏班子单独留席,从未见过如此公然侮辱、强人所难的行径。
不远处的吴夫人冷眼瞧着那边的动静,只淡淡对周围的女眷说了句“爷们儿的事,咱们不管”,便移开了视线。
吴羡见白棋依旧不动,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也挂不住了,他重重拍着白棋单薄的肩膀,语气带着胁迫:“白老板,是不是我吴某人哪里做得不对,让你不高兴了?所以连杯酒的面子都不肯给?”
他彻底失去耐心,目光扫视一圈,见狄归不在近前,便对左右使了个眼色。
两名膀大腰圆的家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钳住白棋的手臂,将他固定在座位上。
吴羡则亲自端着那杯酒,凑到白棋唇边,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意”,扬声道:“你们扶好白老板,我亲自喂他喝!”
这种身体上的强行压制与逼迫,带着极强的羞辱意味。
冰凉的杯沿抵住紧闭的唇缝,些许酒液因挣扎而从嘴角溢出,洇湿了胸前的戏服衣襟。
白棋猛地一挣,手臂发力,竟将吴羡手中的酒杯撞飞出去。
瓷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抬手抹去下巴上的酒渍,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却依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手滑了,实在抱歉,辜负了吴老爷您的美意。”
吴羡脸色瞬间铁青,正要发作。
“哎哟,吴老爷!”
关知不知从哪个角落闪身而出,声音娇脆,带着恰到好处的嗔怪,他灵巧地接过旁边侍女托盘上另一杯酒,笑靥如花:“您怎么偏心只疼他呀?我也曾是梨园出身,算起来还是小白师兄的师弟呢!这杯酒,我替他喝了,如何?”
吴羡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这张艳若桃李的脸:“……你是……小梅花?”
关知巧笑嫣然:“是我,不过如今,我已不唱戏了。”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感:“怎么这么热闹?”
狄归缓步走来,他甚至不需要多余的动作或言语,只是往那里一站,那些原本围着白棋、气势汹汹的人便不自觉地松散了架势,下意识地退开些许,让出了一片空间。
“吴老爷,真是好雅兴啊。”
狄归的声音不高不低,踱步上前,目光扫过白棋被酒液濡湿的衣襟和紧绷的下颌,语气转而微沉:“白老板这副嗓子,是咱们北城公认的宝贝,金贵得很,若是喝坏了,吴老爷您……赔得起吗?”
“这生日嘛,就该好好过生日,图个喜庆,您说是不是?”
吴羡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一下,悻悻地放下架势,干笑两声:“二少说笑了,我这不过是……想跟白老板联络联络感情,没别的意思。”
“联络感情?”关知轻嗤一声,他袅袅婷婷地走上前,不着痕迹地隔开了吴羡与白棋,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熟稔与大胆,“吴老爷要想联络感情,找我不就得了?白老板是正经唱戏的,我关知以前也是梨园行的,更懂得怎么陪您玩,保准让您尽兴。”
吴羡看着眼前这张艳光四射、却又带着刺的脸,一时语塞,只能含糊道:“哪里话,哪里话……”
白棋趁着这空隙,终于得以从家丁的钳制中脱身。
他飞快地看了狄归和关知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感激、关切,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因被迫承受屈辱而产生的难堪。
他低垂着眼睫:“我去卸妆。”
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了这片令他窒息的是非之地。
后台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油彩和脂粉的气息。
白棋有些用力地擦拭着脸上浓墨重彩的油彩。
冰凉的液体刺激着皮肤,带走颜色的同时,也仿佛带走了方才被迫强撑起的伪装。
镜子里逐渐显露出一张干净、却写满疲惫的脸。眉眼依旧清俊,只是眼底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恍惚,以及挥之不去的屈辱感。
那顿所谓的寿宴,他几乎没动筷子。
换回自己那件素净的青色长衫,走出吴家清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让他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振,深深吸了一口气。
门口停着几辆车。
关知正费力地架着喝得“烂醉”、显得异常沉重的狄归,试图把他塞进一辆汽车的后座。
狄归似乎真的醉得不省人事,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关知单薄的身上。
白棋貌似看到狄归好像亲昵蹭了关知脸一下,关知起初还没什么反应,看见他时一巴掌就朝狄归挥去:“醉了就可以耍流氓吗?”
狄归:“…………”
关知瞧见白棋出来,把人塞进去,不由分说地推着他往前面另一辆车的方向去:“小白师兄,快,上这辆!”
白棋被他推得踉跄一下,拉开车门坐进去,这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着的人,竟是宋清。
他不由得一愣。
关知已经跑回狄归的车边,利落地钻进后座,却还不忘扒着椅座,偷偷观察前面那辆车的动静。他身边,那个原本瘫软如泥的“醉汉”狄归,此刻却支起了半个身子,从后面自然地搂住他的腰,也顺着他的目光朝前望去。
直到前面宋清的车子引擎发动,缓缓驶离。
他们所在的这辆车,司机才不紧不慢地启动,朝着另一个方向,小西园驶去。
关知为昨晚那记情急之下的巴掌,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狄归的巴掌是落在了脸上,而关知自己身上的“巴掌”,则落在了更难以启齿的地方。
第二天,关知坐在硬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尤其是某个使用过度的部位,传来阵阵隐秘的酸痛,让他连变换坐姿都显得小心翼翼。
相比之下,宋清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眉宇间那点挥之不去的阴郁一扫而空,连脚步都透着轻快。
为了成全他们这一段破镜重圆的戏码,关知付出的,简直就是自己可怜的屁股。
他凑到宋清跟前,带着试探的语气问:“宋大哥,你们……误会都讲清楚了吧?”
宋清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羞涩,耳根微红,点了点头:“嗯,都说开了,这……多亏了你。”
他像是才想起什么,关切地问:“对了,昨天狄归喝得烂醉,是你把他送回家的?没什么事吧?”
一提这个,关知立刻咬牙切齿,后槽牙磨得咯咯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没事?我真想半路找个坑,直接把那混蛋埋了算了!”
宋清看着他这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实在想不通这两个人,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不把对方啄下一层皮不罢休。
预计星期六入v,到时候有万字,马上我们关知真的要变成狄少奶奶了[奶茶][奶茶][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梨园惊梦(14)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