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梨园惊梦(1)

关知早早地就等在了通往后台的那扇月亮门边,一见到宋清身影出现,他立刻按照系统指示,调整出最“热情”的表情,一个箭步迎了上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宋少爷!您好!您长得真帅!我特别喜欢您!”

跟在后面的狄归脚步骤然顿住,看着关知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宋清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得过分的“告白”弄得怔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错愕和尴尬,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语气有些迟疑:“……额,这位……不好意思,你是?”

关知生就一副让人难以真正厌恶的模样。他的脸是造物主格外偏心的作品,骨相流畅而饱满。一双眼睛生得极好,瞳仁又黑又亮,形状偏圆,显得天真,偏偏眼尾处收束得微狭,自然带出一段上挑的弧度。鼻梁高挺得恰到好处,撑起了整张脸的轮廓。当他做出些夸张表情时,眉眼飞扬,整张脸都透着一种不管他人死活的张扬跋扈。

可一旦收敛了神色,安安静静待在那里,眼睫垂落,那点狭长眼尾带来的锐利感便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未经世事般的纯良,极具欺骗性。

狄归还记得刚和他结婚那阵子,关知确实收敛了所有的爪牙,表现得异常乖巧温顺。

会按时回家,说话轻声细语,甚至连穿衣风格都变得素净起来。

不过那乖巧的假象也仅仅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

等他彻底在婚姻里站稳脚跟,摸清了狄归的底线,那层温顺的皮囊便被他毫不留恋地撕扯下来,露出了底下桀骜不驯的本性。

直接从一只圈养在家、看似无害的宠物猫,变回了驰骋在草原上、睥睨一切的肉食猫科动物,骨子里的野性和掠夺本能昭然若揭,再也难以驯服。

关知却像是完全没接收到对方的尴尬信号,依旧维持着那副“深情”的模样,大手一挥:“您不用知道我的姓名!您只需要知道,我——喜——欢——您——就行了!”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人就已经转身跑得没影了。

与此同时,脑子里那道冰冷的任务完成提示音再次准时响起,干脆利落。

关知一边扯开戏服繁琐的衣带,一边在心里嗤笑,觉得这个所谓的系统实在太好糊弄了,仅仅依靠这些流于表面、近乎儿戏的互动就能判定成功,简直草率得可笑。

他正低头,将身上那件繁复的戏袍褪至腰间,准备换上那件竹青色的常服袍子时,化妆间的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逆着光,狄归就斜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

关知脸上的浓妆已经卸干净了,露出原本清俊得过分的五官,此刻,他上半身还裸露着,柔韧的腰身与修长笔直的双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从窗口斜射进来的阳光下,皮肤白得晃眼。

当初关知能引来那么多人穷追不舍,不是没有道理的,天使般纯良的脸孔,偏偏配了具足以引人堕//落的身体。

狄归的视线在他腰线处微妙地停顿了一瞬,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刚才告白告得挺溜啊。”

关知闻言,不紧不慢地拉起那件竹色衣袍披上,手指灵活地系着衣带,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怎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故意顿了顿,才吐出最后那两个字。

“前夫。”

狄归扯了扯嘴角:“想多了。我过来是告诉你,接下来你就跟着那个……白什么玩意儿。”

关知抬起眼皮:“白棋。”

“我管他是棋还是象,”狄归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掌控感,“这次,你乖乖听我的安排。”

关知心里那点逆反的火苗“噌”地就冒了出来。都是死过一回穿过来的,凭什么还得听他的?□□消亡了,灵魂换了个地界,结果还是摆脱不了狄归身上这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教训。

他吸了口气,也许是死过一次,换了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那股焦躁感似乎沉淀了些,他没立刻发作,只是把涌到嘴边的讥讽又咽了回去。

最后,他只没什么起伏地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狄归似乎对他的顺从有些意外,审视地看了他两秒,才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把铜钥匙,抛了过去。钥匙在空中划了道短弧,落在关知微凉的掌心,带着对方指尖残留的一点温度。

“小西园,”狄归言简意赅,“那有个小公寓。有棘手的事,或者需要见面谈,就去那里。”

那日宋清与白棋在后台短暂交谈后,果然就有些念念不忘起来。接连三天两头地往梨园跑,或是包个雅座静静听着,或是借故到后台转上一圈。

关知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与白棋的关系称得上是“循序渐进”地热络起来,一口一个“小白师兄”,叫得又甜又自然,连园子里其他人都觉着惊奇,摸不透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小梅花”,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同白棋这般亲近。

要知道,以前的小梅花是出了名的傲气,平等地瞧不上周遭所有人。

走得近了,关知才隐约知晓,白棋内里其实是个顶可怜的人。

家里孩子太多,幼时便被抱养出去,养父母家条件一般,从小送他进戏班子学艺,吃足了苦头。

如今好不容易能登台挣些钱了,那对早已断了联系的亲生父母却又阴魂不散地贴了上来,理直气壮地索要钱财,甚至言语威胁,若是不给,便要四处宣扬他成名后便不认亲生父母,给他扣上不忠不孝的恶名。

那对夫妻再次找上门来,堵在后台通道里逼要银钱时,恰好被关知撞了个正着。

男人粗鄙的呵斥与妇人尖利的哭诉混杂在一起,白棋只是苍白着脸,沉默地站着。

关知当时就看不下去了,他几步上前,将白棋隐隐挡在身后,眼神冷飕飕地扫过那两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光生不养,在他吃苦受罪的时候不见踪影,如今倒有脸来要钱了?你们这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大呢?”

那白氏父母气得浑身发抖,男人指着关知的鼻子:“这、这与你何干?!”

“和我?”关知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嫌恶,“当然没什么直接关系。我只是个与白棋师兄毫无血缘的外人,听了你们这番高论,都觉得浑身发冷,齿寒得很。你们也真枉费了父母这两个字。”

关知带着股混不吝的劲:“你们要去宣扬?尽管去。比谁嘴更碎是吧?巧了,我这张嘴,可比你们碎多了。我倒不介意把你们这副只想扒着儿子吸血、敲骨吸髓的恶心嘴脸,原原本本地宣扬出去。咱们就看看,到最后,究竟是谁更不要脸。”

等那对夫妻被他连削带打、气得七窍生烟地走后。

关知才转过身,带着些不太好意思看向白棋:“对不住啊,小白师兄,我刚才看见他们那样……有点太生气了,没忍住。”

白棋静静看着他,唇线微微抿紧,过了片刻,才很轻地说了一句:“你倒是……字字都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一直跟在关知附近、留着个小平头的叫乔洋,一直把这个画面看在了眼里。

他是狄归安排过来的人,既算是眼线,也算是个帮手。

狄归为了稳住关知“小梅花”的身份,私下请的那个代唱据说花了不小的价钱。

关知自己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他只有扎根在这梨园里,才能名正言顺地靠近白棋。

只是他借口身体不适,已经称病告假了一段时日,许久没有登台亮相了。

结果没过两天,狄归就传了信儿,约关知去小溪园那间公寓见面。

关知用钥匙开了门,一进去,迎面就是一阵湿润温热的水汽。狄归显然是刚洗完澡,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系了件深色浴袍,带子挽得随意,领口敞开着,露出一片紧实的胸膛。

浴袍下摆堪堪遮到大腿中部,两条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灯光下,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水珠。一滴水正顺着他脖颈的线条,沿着锁骨的凹陷,慢悠悠地往下滑,没入更深处的衣料阴影里。

确实是幅相当养眼的画面。

关知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偏开视线,抬手略显刻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目光转向客厅的陈设,语气尽量放得平常:“急着叫我过来,什么事?”

狄归没答,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带着沐浴后潮湿的热意和一丝清冽的气味,停在关知面前。

“我听说,”他声音偏低,带着点刚沐浴后的松弛,“你还顺手帮白棋解了围?”

关知点头,承认得干脆:“嗯。”

狄归垂眸看着他:“你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了?你是要埋伏在他身边当反派的,怎么反倒先去当起救苦救难的小天使了?”

关知迎上他的目光,理由听起来很是充分:“我总得先取得他的信任,关系近了,后面才能名正言顺地坏起来。总不能一上来就突然变脸,那也太刻意了,容易惹人怀疑。”

狄归像是被他的逻辑无语了一下,忽然伸手,微凉的指尖捏住了关知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他微微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命令式的玩味:“是么?那现在,坏一个给我看看。”

关知怔了一下,随即飞快地蹙起眉,努力瞪大眼睛,试图挤出几分自以为凶恶的眼神。

狄归盯着他看了两秒,松开了手,扯了扯嘴角,评价:“……跟只炸毛的傻猫一样。”

受是绝对是猫系,性格嘛阴晴不定,往后面看就知道了,攻应该是唯一能套住他的那根绳。

[狗头][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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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梨园惊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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