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进组之前，千春给降谷零安排了一个特训。
“我知道你卧底多年，有丰富的演戏经验。但是这次情况不一样，整个剧组都是干这个的，连化妆师姐姐都能上去客串个小角色，你可千万别让其他人看出端倪。”
最重要的是降谷零现在顶着她的脸，无论他做了什么离谱的蠢事，媒体都会将这些一股脑儿地扣在她中岛千春的头上。她中岛千春在演艺圈兢兢业业打拼了十年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成就，可不能让这个小黑皮给毁了！
千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认真，降谷零也被她的这份认真所感染，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行事，不会让别人看出破绽的。”
虽然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但是有了降谷零这句保证，千春心里踏实不少。
“行，那我陪你对对戏。”千春将桌子上的剧本递给降谷零，自己则掏出平板电脑打开了电子版。
经过这几日的摧残，降谷零的剧本看着像是被人蹂/躏过一样。原本平整的白色A4纸被人翻到卷边，上面还花花绿绿的，布满了荧光笔的痕迹，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孩的涂鸦本。
“在这部电影中，女主一共经历了三次身份变化。最开始她只是个畏畏缩缩的全职主妇，后来变成了极道大哥的遗孀，最后一个人扛起整个帮派，成为在关东地区只手遮天的大姐大。”
千春早已将剧情烂熟于心，她沉思了一下，然后对降谷零说：“来，你找找感觉，咱们先来试一下这段，就是女主亲眼看到丈夫被叛徒手刃的这一段。”
降谷零对这部戏很上心，在健身之余，他花了很多时间啃剧本，在剧本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了大量笔记。千春对降谷零的学习能力和记忆里非常有信心，这家伙现在说不定已经把所有人的台词都背下来了。
千春话音刚落，刚刚还准备要站起身的降谷零动作顿了一下。两个人离得比较近，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降谷零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这么快就入戏了？真不亏公安头子三面颜啊，不做演员真的可惜了。
“对，就是这个眼神，保持住。”千春鼓励道：“可以有恨意，但是你的眼神中不要有那么强的杀意，你现在还只是一个需要依靠丈夫的菟丝花，眼神要再柔弱一点，再无助一点。”
“想象一下，相伴多年的丈夫就这样死在了你面前，而杀害他的人还没有把你当回事。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一点光亮也在刚刚彻底熄灭了。从此之后，这个世界上又只剩下你自己了。”
随着千春的引导，降谷零的眼神慢慢变了。虽然还是带着一些杀意，但是他眼中的哀伤是那么的真切，仿佛他真的经历过这种人间惨剧。切身体会过那种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面前，而自己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千春就坐在他身边，不可避免地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整颗心脏都揪了起来。她甚至感觉屋里的气压变低了，可是她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破坏了现在的氛围。
什么叫祖师爷赏饭吃？这就是！
不，这个说法还是不够贴切。降谷零这不是祖师爷赏饭吃，是祖师爷像培育鹅肝那样用漏斗硬灌出来的。
“降谷零。”千春终究还是开口打破了屋里沉重的气氛。
而降谷零好像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还做不到瞬间脱戏。“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又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他的嗓子有点哑。
“等什么时候你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公众面前，想靠脸吃饭赚点快钱了，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千春握住降谷零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到时候我找人写个符合政/治正确的剧本，你来当主演，咱们去冲击奥斯卡小金人！”
仔细想想降谷零的本体，黑皮肤，亚裔混血，已经叠上两个BUFF了。哦对了，他还养狗，更别提有了互换的经历之后，降谷零说不定还会支持女权运动。
这不就是奥斯卡种子选手嘛！
等降谷零正式进组之后，千春的生活也立刻变得忙碌了。
第一次互换身体的时候，降谷零始终坚持自己处理公安的文件，她也乐得清闲，把所有的工作邮件都转发给了他。
可是现在降谷零在剧组里没日没夜地拍戏，再加上千春给他下了死命令，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一天睡够八小时之后，降谷零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处理其他的工作。
没办法，千春只能肩负起降谷零的责任，像他之前那样恨不得把一天掰成48小时，忙得脚不沾地。
变成时间管理大师后，千春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搂着哈罗入睡。但是苹果经典的死亡雷达真的像催命一样，有好几次她都感觉自己要心脏骤停了。
不过按照这个工作强度，早上起来确实不升旗了，看来之前她还是不够累，要不然也不能天天升旗。
又是一个熬夜工作的晚上，在点击保存之后，千春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旁边的哈罗有样学样，居然给她做了一个纯正的下犬式。
降谷零的公寓里并没有专用的办公桌，他之前一直坚持在小矮桌上办公。他可能已经习惯了，但是千春坐了这么几天下来，腰都快废了。
这种浑身上下哪里都疼的感觉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期，那时候她天天被妈妈摁在茶室里学习茶道。她花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老妈的茶桌，现在却又不得不面对降谷零的小矮桌。
这两个月来，除了那个双开门大冰箱，她始终没有给降谷零的公寓添置什么大件。但是现在为了自己以后的身体健康，她决定给降谷零买一张像样的桌子，再配一张人体工学椅。
千春揉了一把哈罗的脑袋，站起身准备睡觉。可是她刚把降谷零的笔记本合上，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这么晚了还发消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千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心里祈祷这可千万别是朗姆的任务通知。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大半夜不睡觉给她发消息的居然是降谷零。
——终于到酒店了，刚刚聚餐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剧组里有好多奇怪的人。
后面还附了一张图，这好像是他们吃饭时的照片。一个眼熟的女艺人旁边摆了一张空椅子，空椅子对应的小碗里还放着几样菜。
千春看着屏幕上这张图，没有犹豫，直接将电话打了过去。
对面的降谷零接得很快，“喂？”
“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千春开门见山地说道：“看见那个小碗了吗？我怀疑她养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是降谷零头一次听到千春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他看了眼已经锁好的房门，低声回答：“好，我明白了。”
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千春还有点不适应。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好歹也是医学生，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之类的话。”她还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准备回怼呢。
“……我现在不信也不行啊。”降谷零走到浴室，看着自己在镜子中的倒影，“我的三观早就在我变成女人的那一刻起就被现实彻底击碎了。”
千春将手机设置成免提模式，然后一边脱衣服一边回道：“恭喜你，成功地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想当年她刚进入演艺圈的时候，也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毕竟她也是东大医学部出身，要是相信这些东西，那这学就没法继续上了。
还记得那时候树理姐有一天晚上突然告诉她收敛点，即使在镜头外也不要忘记表情管理，不要总用那种“你们这群绝望的文盲”的眼神看同事。
被树理敲打一番之后，千春确实收敛了一些，但年轻气盛的她心里还是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
这样的心态持续了很长时间，她也是这两年年纪大了，又在世界各地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才开始对这些玄学有所改观。
照片里那个女人百分之百是养了小鬼，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她也肯定花高价买了具婴/尸，无论怎么想都是变态。
更何况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千春也没有办法轻松地说出“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这种话，毕竟她和降谷零就正处于灵魂互换的过程中……
正在卸妆的降谷零听到对面传来布料的摩挲声，试探性地问道：“你要睡觉了？”
他原本想问千春是不是在脱衣服，可是这个问题直接问有点太冒昧了。
“是啊，现在挺晚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去波洛。”千春将手机放在枕边，然后平躺在床上，哈罗轻车熟路地枕在她的臂弯，柔软的毛发贴在她的皮肤，毛绒绒的。
就在降谷零说完晚安，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千春突然叫住了他。
“降谷零，这种日子你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
千春只知道景光不在了，但她不知道00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她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在00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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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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