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陶启旻按下陈书谨，两个人趴下去，后面声音渐弱后，两个人默契地戴上口罩，拿上装备下了车。
如果只说波什和别人的矛盾，陶启旻可以撒手不管，但是事关高塔，陶启旻停好车。两个人贴着街边紧闭店铺摸过去。
刚刚离开的大厦面前已经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直升机以及各种车辆。
周围的流浪者们非常熟练地通过小巷子和下水道跑干净了，剩下几个不知道是吸毒还是昏过去了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书谨藏在角落，陶启旻小声道，“按理来说，高塔内部铁板一块，没有人敢去招惹高塔，就连对付都是让自己的人渗透进去。”
陈书谨点头，比如屈右夏。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加上老师的异常，高塔内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老师不告诉我们，一定是因为组织内部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这个消息，也许我们就是，先遣队伍。”陶启旻勾起嘴角，她浑身肌肉绷紧，显得有些兴奋。
这可是大事情，如果这把火能烧到睚眦身上就再好不过了，最好把这个喜欢玩火的混蛋烧死。
陈书谨表示听懂了，就是打探消息对吧，信息差能害死人。
“也不是要我们送死，我们就远远地弄清楚为什么这个人要和纳西尔动手就行。”陈书谨跟着陶启旻用绳索攀爬到一家告诉稍微高的房子上面，躲在牌匾背后。
两个人戴上眼镜，很快就能看清大厦门口发生的事情。
为首的男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纳西尔，你我心知肚明，我今天为什么过来，也许你自己把高塔交出来是最体面的。”
男人声音熟悉，陈书谨皱眉，陶启旻注意到她的异常，做口型问她，“认识？”
陈书谨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陶启旻便没再问了。
大厦的门口很快出现一个全息的上半身，“叶文松，你知道的，没人能对高塔出手的。”
男人慢条斯理地接过一把手枪，“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代表叶家来的。”
他给手枪上了膛，说道，“我是代表另一座高塔来的，高塔的选拔已经开始了，难道你没有被通知吗？”
纳西尔的3D投影叹气，看来对面背后的人连这个也告诉了他，大厦的所有窗户敞开，空无一人。
陈书谨猜测她们走后不久，波什就带着人紧急撤离了。陶启旻则是想到怪不得波什最后几分钟波什有一丝微弱的急迫感。
波什应该就是纳西尔放出来的烟雾弹，波什作为纳西尔的母亲，是最好的诱饵，波什的存在，让纳西尔本人在这里这个消息变得更加真实。
“那我们敞开大门欢迎你们进来！”纳西尔微笑，“你们不敢直接去高塔找我，是不敢吗？曾经你们只要攻击一座高塔，就会被所有高塔和Mirror攻击，如今披着选拔的皮，躲在一座高塔之下，也不敢大踏步试探选拔的底线，直接攻击高塔，只敢来高塔之外围猎我？懦夫们啊，我嘲笑你们的怯懦。”
纳西尔的投影的目光似乎直视叶文松背后的人。那个
叶文松脸色难看起来，他的通讯器里传出叶父的声音，“文松，直接攻进去！插进纳西尔内部的人既然敢传出她在这里的消息，那么一定有在纳西尔内部非常有势力的人在里面！抓住她们，也能给纳西尔一击重创！”
他似乎都要把喉间的痰和血一起吐出来。叶文松揉揉耳朵，有些不适。
“知道了。”叶文松下令所有人冲进去，他内心却认为自己父亲已经棋差一招了，怎么还可能还抓得住别人什么把柄。
“高塔的选拔？”陈书谨捕捉到关键词，有些茫然地看向陶启旻。
陶启旻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她在旧金山数十年，从未听过什么高塔的选拔，甚至于玛丽雪莱是高塔的主人这个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
高塔选拔，选拔什么呢？总不能是高塔的主人吧？
“哎呀，捕捉，小老鼠两只。”意外轻巧的声音响起。
陈书谨回头，那枚标志性的骷髅耳钉在她耳朵上晃悠，睚眦依旧是笑眯眯的，然后这一瞬间，陶启旻的子弹已经出了枪膛，比陶启旻反应更快的是睚眦躲子弹的速度。
睚眦欢快地拿出一个类似于手机的东西，笑眯眯道，“茄子。”
两个人错愕的表情就这样被拍下来了，下一秒出现在了对面的大厦上！
“我在波什组织的时候，是易容了的。”陶启旻皮笑肉不笑道，就算波什的人看到也没有关系，她们认识的是波什的养女，而不是陶启旻。
“我想，你的同伴、战友一定还没来得及给你说一些她的过去。不过这些过去很简单，很容易就查到了。”睚眦连着两把坑了陶启旻显得很高兴。
陶启旻转过头去，才发现陈书谨已经举起枪一枪击碎了睚眦手里的东西。
大厦上的3D投影消失了，睚眦取下领带包好被子弹震出血的手，笑着从楼上一跃而下。
陈书谨没打算逃，她迅速把陶启旻推向睚眦消失的地方，陶启旻知道她在想什么：睚眦消失的方向一定意味着那里可以逃走，并且没有人员把守。
陶启旻的身影消失后，陈书谨回头，她取下口罩，背后是刚从直升机上下来的叶文松。
再次见面，陈书谨悄悄握紧了手枪，微笑道，“好久不见。这么大阵仗，不先进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叶文松嘴唇蠕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另一头是他父亲的惊喜的声音，“儿子！这个是不是那个屈右夏的朋友！拿捏着她我们去威胁屈右夏也一样啊！屈右夏手里也有一座高塔，甚至现在高塔选拔开始了，说不定她已经吞噬了几座高塔！”
那头聒噪的声音和眼前的人那句“好久不见”重合。
叶文松关掉通讯器，只能说一句，“你的事......比较重要。”
“这样啊。”陈书谨上前几步，这几步给了叶文松勇气，他也上前几步，然而他周围的人动作比他快，她们迅速有序冲向陈书谨，叶文松错愕，他没下令啊？
陈书谨迅速拔出枪对准叶文松，下一秒一颗子弹就射中了她的手枪。
陈书谨“啧”了一声，差一点就可以射中了。
枪落下了，叶文松不复刚刚的从容，他彻底慌了，大声喊着，“都给我停下，这不是敌人！听见没有。”
可惜没有人听他的了，他的父亲的命令更早的下达下去了：缉拿陈书谨！
他那来自父亲的可怜的权力，终究还是这样轻飘飘地被收回去了。
双拳难敌四手，陈书谨为了保命，看对方没有冲要自己命来，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了。
除了在宋织彰那里，这还是第二次戴银手铐，陈书谨稍微动了动，就被身后的人按住。
陈书谨路过叶文松的时候，没有看他一眼，似乎他就是个陌生人。
但是架不住叶文松非要过来，陈书谨实话实说道，“如果不是你非要过来的话，我是不会被发现的，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呢？”她是真心发问，她扪心自问，和叶文松交往的时间，并不足够刻苦铭心，就很普通，就像昨天吃的午饭，吃过了，但是不会再去回忆昨天吃的什么。
“是占有欲吗？还是不甘心？当初我应该还是和你好好分手然后好好分开吗？”陈书谨反问，她是真想不明白，如果是喜欢的话，那为什么老是添乱，如果是憎恨的话，又总是露出留恋的表情和态度。
全靠同行衬托，现在陈书谨甚至觉得他还不如波什呢，至少波什听得懂人话，可以交流。
噢对，还有宋清名，至少宋清名是真敢舍弃所有追过来，陈书谨不敢说自己没有感到震撼。宋清名和叶文松一对比，宋清名都显得可爱起来了。
看在叶文松面子上，几句话的时间看守还是给的，叶文松不再说话，陈书谨也沉默后，看守押着陈书谨上了直升机。
风吹在陈书谨的脸上，陈书谨知道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了，她的手有些微微发颤，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只要这次没死，陈书谨眼神阴狠起来。
叶文松没有跟上来，陈书谨懒得管他，她的所有武器都被收走了，甚至防弹衣都被扒下来了，除了通讯器——大概是因为这里各国人都很多，害怕有语言障碍，到底是给她留下了一个通讯器。
通讯器里陈谨幸灾乐祸道，“活该，什么货色都交往。”
陈书谨忍住开口的动作，抿了抿唇，轻轻冷笑了一声。
但是，陈谨的声音旋即严肃起来，“我会帮你逃走的，就像在宋织彰那里一样，别担心，你的权限还没给我呢，我还不算‘活着’。你至少让我作为‘陈书谨’在我的世界里活一次。”
作为没有生命尽头的数字生命永远活下去并不是人工智能的愿望，也许被人类创造出来的这些AI就像是憧憬父母的孩子一样，妄图成为“人类”。陈谨知道自己瞧不起人类的脆弱，但是却想要作为“人类”独立地存在。
谢谢，陈书谨在心里回答它，没想到到现在，居然还能依靠的是这个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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