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诊室内，医生简单了解情况后，就给贺之实开了各项检查，头部CT需要等半个小时取片子，于是检查结束后贺之实就要去等待缝针。
姜连坐在走廊长椅上，半阖着眼昂头靠在长椅上，他又想起刚刚杜北山的电话，那种不在意的态度，若是重要会议可以稍后联系，但接起电话后听到贺之实受伤又着急开会……
不会是看贺之实没法继续干了所以打算不管了吧？！不会啊，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再安排出国治疗了……
姜连烦躁地抓了下头发，“贺之实你怎么这么倒霉？”
门诊室的门打开，贺之实抬着裹上纱布的左手，站在门口喊他：“姜连。”
姜连抬起眼皮朝贺之实看去，就见对方举着左手，像打算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看着有几分憨傻。
医生也随之出来，招呼着二人去旁边屋里，”来开个药。“
医生坐在电脑前，开好药以后又调出贺之实的CT，抬手推了下眼镜，“头部状态良好，之前的伤恢复也很不错，家属可以放心了。”
姜连接过就诊卡，微微鞠躬说道：“谢谢医生。”
从大厅处取出片子和药，姜连带着贺之实打车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十点半了。
姜连翻看着病历上写的医嘱，主要需要注意的还是忌口以及防止沾水，家里有伤口防水贴，正好用得上。
放下手中病历本，姜连去热了两个上次顺手买的速食饭团当晚饭，考虑到贺之实再一次成为伤患，姜连只能再睡几天沙发了。
又是疲惫的一天，姜连躺下不久就阖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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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连睁眼时，客厅内还是漆黑一片，天花板上是窗外映照进来的霓虹灯光。
他侧过头想继续进入睡梦中，却见一张脸在自己旁边。
“啊！”姜连吓得一颤身子坐了起来，“贺之实你有病啊？不是，妈的你还真有病……”
姜连拍了拍胸口，此刻胸腔内心脏跳得他发慌，他皱眉扭头瞪向贺之实，“大晚上你要吓死谁？”
“姜连。”贺之实只是轻声说了句，”我又做噩梦了。“
“你……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害怕吧？”姜连不太相信。
贺之实点头，起身挤在姜连身边坐下，“对不起。”
“什么？”姜连被他搞得一时懵逼。
贺之实目光沉沉，下一瞬抬手拥着姜连入怀中。
呼吸一瞬间停滞，贺之实的唇贴在姜连耳边，气息萦绕惹得姜连往旁边躲了下。姜连抬手拍了下贺之实的肩背，“你梦到什么了？”
“死亡，和你有关。”贺之实轻声道。
“还有别的吗？”姜连再问。
“没有，都是你，我抓不住。姜连，对不起。”
姜连噤声，垂下眼犹豫良久才又一次开口问道：“你还记得吗？去年的二月份，盛湖商业街。”
腰间的手一紧，脖颈间突然感受到一丝凉意，姜连低头看向贺之实，对方垂下头似乎不愿意面对这个话题。
已经又过了一年，贺之实依旧被困在那个自我架构的牢笼之中。
贺之实有焦虑症，起初是一位心理学的朋友在和贺之实见面后提了一嘴，他说：“贺之实的控制欲会越发严重，要好好注意他的病状。”
可姜连在生活中并没有感觉到贺之实有焦虑症这回事。
他工作时面对犯人和同事都很沉默，做事雷厉风行经常不商量直接上，为此冒了几次头便被调遣下来。生活中，他反倒多了几分幽默风趣，并且十分黏人，在姜连眼中贺之实就像小时候老家养的那条大黑背，看家的时候很凶还咬伤过人，但见到自己总是一副卖萌打滚的样子。
姜连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对那位心理医生朋友客气的应付了几下。
贺之实的焦虑症是在去年2月17日那个下午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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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之实近一个月格外的忙，听说局里又找到了他，因为一个陈年旧案。
案件的具体内容姜连并不清楚，只记得某天下午，贺之实带着一身疲惫赶回家中，随口说了几句关于案子的事情，“我刚实习那会歪打正着破了个盗窃案，犯人前段时间出狱后，蓄意报复社会……算了，在家不说这些了。”
在那之后没多久，2月17日星期三，盛湖商业街。
姜连和他的责编约在了盛湖商业街的一家复古咖啡馆见面，想要商议解约合同的事情。
正午的太阳异常的大，但气温却依旧维持在个位数上，姜连穿了件灰色的羊绒外套，正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等着责编的到来。
店门的门铃发出脆响，姜连抬眼瞥了一下，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消瘦男人，坐在了另一个角落里，店员上前递给他菜单，男人只是摆手，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口罩。
姜连的注意力很快被他那姗姗来迟的责编吸引走了，对方带着几分歉意的笑落座在自己对面，二人开始商讨起合约的问题。
直到下午一点多，解约后续的事情才敲定下来，姜连起身朝前台招手示意结账，拿到小票后便朝店门口走去。
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店内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让姜连回头看去，却见那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拿着把尖刀朝自己奔来。
出于相对灵敏的反应力，姜连躲过了对方的第一次攻击，男人扑了空撞倒在地手中尖刀滑出去数米。
姜连见状赶紧推开店门朝外奔去。
男人自地上爬起，双目涨红，额角和脖颈的青筋暴起，他踉跄的捡起尖刀又顺手拿走店门旁锁门时用的锁链。
呼吸间满是刺骨的寒意，刺得姜连肺部生疼，他大口的喘息着，扭头却见那男人跟疯了一般朝自己狂奔而来。
男人像是卵足了劲往前跑，不一会便追上了姜连，他自身后一把将姜连推倒在地，用锁链缠住他的脖颈，勒紧后拎着他站起来，随后空出一只手拿着尖刀抵上他的动脉处。
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已经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男人大声喊着：“让贺之实滚过来，那个死老头子死了，他也别想好过，要不是因为他和那老东西，我儿子也不至于没了爸妈被欺负虐待到自杀！！”
姜连喉头一紧，这人居然是贺之实的仇家？难道是前些天提到的那个报复社会的盗窃犯？
“你儿子的死我很遗憾，但是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找到我身上？”姜连的头颅微微昂起，侧着头尽力朝男人看去。
刀尖往皮肤里刺穿了一点，“让你说话了吗？你跟我素不相识，我跟你相好可是仇人，他害我家破人亡，我弄死你又能怎么样？”
姜连噤声，脖颈间的锁链又紧了紧，他往四周望去，大多数人举着手机拍摄着，四周逐渐堵得水泄不通。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不待一会儿人群后传来维持秩序的声音：“都别围着，全部散开！”
冲进人群的是杜北山，彼时他还带着眼睛一副文艺青年的模样。他见到姜连时一怔，看着犯人手中的尖刀后立刻喊道：“王武！你还想干什么？！”
王武，也就是姜连身边这个男人，见到杜北山后笑着说：“叫贺之实滚过来！我要让他看看他这个小相好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我要让他去和我儿子陪葬！”
“你儿子自杀和警方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放下武器自首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从轻处罚。”
“没有关系？当年就是因为他和那个老东西让我被抓，害得我老婆跑了不说，我儿子没爸没妈被人欺负羞辱，那些杂碎甚至还让他跪在地上……都是因为他俩！当初就差一点，就一点我就能拿着钱回去给我儿子买房上学了。”王武说着，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语调慢慢带着呜咽声，连拿着尖刀的手都跟着颤抖。
杜北山通知立刻找到贺之实带过来，随后他继续安抚着王武。
“你这样做，会毁自己一辈子！”
“一辈子算个什么？！我儿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当年能为我儿子去偷去抢，现在也能为我儿子杀个畜生！”
王武的表情已经有几分失控了，他说完话牙齿摩擦作响，此刻像个屠夫般拎着姜连，就像拎着一只无须重视的畜生一般。
“王武！你想清楚了，你还有兄弟姊妹，还有一个老娘要养，你若是再次走上绝路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杜北山大喊着，抬手摘下眼镜丢在一边，他手往后摸去，必要时拔枪射击必不可少。
“杜队，贺哥来了。”后面钻进来的一位警察在他耳边轻声道。
王武见此又癫狂地笑道：“是不是贺之实那小子来了，让他进来，好好看看这一幕。”说着，刀刃持平朝姜连脖颈划了一道。
鲜血瞬间溢出伤口，沿着肌肤往前流着。
“王武！”
杜北山急了。
贺之实拨开人群时，就见不远处王武正挟持着姜连，姜连被一条锁链勒着脖子，脖颈右侧有一条伤口，血正往外不断溢出。
一瞬间，贺之实的身体“轰”的从头凉到脚，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意在体内四处冲撞着。
他慌了神，开口朝王武喊道：“别动他！你要是恨我，就冲我来！”
说着，贺之实心急的上前几步。王武一惊往后退了两下，一瞬间王武看到贺之实时起了胆怯的心思，他往后一挣，手中锁链又是一紧，姜连被勒得瞬间窒息。
犯人的报复更多时候没有原因，只有怨恨。
感谢阅读~啵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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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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