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来使

严霜质疑前,年青云并未觉得自己的手段不光彩,虽说禁军统领没有参与这次贪墨,但他并不干净,总之不曾冤枉了他。

但现在,年青云心虚了,心中数次用于劝说自己的说辞统统被忘到了九霄云外,年青云慌张到口不择言:

“不管什么罪名,总归将他逮捕下狱了,这也不算我做错了。”

“况且身在朝堂上,少不了这些蝇营狗苟。”

年青云越说越乱,但严霜的表情丝毫未变,全然不愿听年青云强词夺理。

“你先出去。”严鸢示意年青云先出门冷静片刻,年青云皱着眉不肯。

“先出去,你二人都需要冷静一下多想想,不要因为此事伤了情分。”

严鸢执意赶人,年青云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书房,轻轻合上了门。

“哥……”

严鸢果断阻止了严霜说下去的想法:“哥知道你担心什么。”

“担心青云这一次感受到罗织罪名、陷害他人有多容易,下次还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对吗?”

严霜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我脑袋里乱糟糟的。”

严霜眼睛泛酸,眼眶之中越来越晶亮,不多时蓄满了泪水:“她在京中都不会这样的,怎么突然,突然就开始用这些肮脏的手段?”

年青云藏在门边,耳朵紧贴着墙壁与门框交界处,严霜的话隐隐约约地落入她耳,声音飘渺虚无,但落入年青云的心中却似重石从高处坠落,将她的心砸得千疮百孔。

“霜儿,”严鸢微微提高声音,语气带警告意味,“哥哥也参与了这个计划,从布局到推进,我都有参与,你觉得哥哥也变了吗?”

严霜一滞,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会觉得青云变了呢?”严鸢细声细语引导严霜。

严霜噙着泪水缓缓抬头看着严鸢,严鸢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掺杂着点自嘲、混合着些无可奈何:

“若有选择,我们也想用堂堂正正过招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是我们耗不起,多浪费一点时间就多一分风险,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的,就不要白费时间。”

见严霜表情开始松动,严鸢想了想,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还有,不要把任何人想得太好,就连我们都无法光风霁月地活着。”

听完这句话,严霜浑身一震陷入了沉默。

“进来吧。”

严鸢耳聪目明,仅一墙之隔,年青云哪里逃得出他的火眼金睛。

年青云迅速搓了搓脸,调整了一下表情,缓缓推开了门。

年青云无声地进门,无声地坐下,没有多出一点求和的动静,严霜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看向严鸢求救。

严鸢状若无睹,他把该说的说完了,剩下的得她二人自己解决。

于是,严鸢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严霜求救的眼神直到严鸢出门才被迫收回。

许久之后,垂着头的年青云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严鸢嗫嚅地说道:“我错怪你了”,似乎是“破罐子破摔”,第二次说时严鸢的声音大了很多。

“我错怪你了,你不要不理我。”

严鸢抹了把颊边淌着的泪水,视线模糊地看着年青云起身、迈步,严鸢的心如同擂鼓一般咚咚作响,生怕年青云选择离开。

年青云站定在严鸢身前,严鸢视线从她腹部上移,还没等看到对方的脸就被年青云一把搂入怀中,同时隐约有水滴落入她的衣领。

“进来吧。”年青云心情转好,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将方才严鸢喊她的话照搬了过来。

但严鸢并未进来,同时年青云也注意到外面传来的交谈声。

“只有这一封信?没有别的东西了?”

耳朵捕捉到关键字,年青云急切地推开了门,“什么信?”

“蒙叔回信。”严鸢的目光沉沉落在包裹严密的信封之上。

几人目光沉沉地盯着桌上的两页纸,心思沉重。

“荒谬!”

“竟然让个不知来历的外人混成幕僚,那些个暗探是干什么吃的,连他的底细也查不出来。”

年青云率先开口,听着牙都要咬碎了。

“幸而我在此地的消息不曾走漏。”年青云眼神锐利,死死盯着信纸上一点。

“蒙叔说,业已诛杀,我们不必忧心。”老大看看年青云,又看看蒙拟,眼神在围坐的六人间转了一圈,干巴巴地说。

“传信回去,凡是与他交往过密之人统统清查,若是不连根拔起,不知要坏我家多少事!”

年青云心中恨与忌惮交织,恨差点出了纰漏毁于一旦,忌惮安插探子之人城府深重。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信中提到的来使一事,你计划如何应对?”

年青云一听和谈,激愤的心情突转为烦闷,眉眼皱在了一起,“霜儿配服药,我自明日开始称病不上朝。”

年青云想要规避所有风险,思来想去唯一的方法只有自己避开,不去见年氏来人。

“若来人为你我信得过之人,还请师兄相邀一叙。”

年青云在“你我“二字下了重音,严鸢听懂她的言下之意,答应了下来。

年青云前脚送严鸢出府,后脚就派人在市朝中播散有关年氏和谈的“小道消息”,没过两日,朝中大人们都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

年青云装病在床且有意让事态发展,故而这两日朝中动向如何,她一概不问。她不想听,但有个坐不住的人急着让她听。

消息放出去的第三天,刚下早朝的时分,年青云坐在饭桌前有一搭没一搭用早膳时,就见下人急匆匆来报。

“大人,郡王来访。”

年青云头也不抬地吩咐人将自己爱吃的菜送回厨房温着,又细细淑了口,这才起身去见闫风玉。

“郡王光临寒舍,小臣有失远迎,还望郡王赎罪。”

“不必多礼,我听说你告假两日了,可是哪里不适?最好还是请个太医瞧瞧。”

年青云面色憔悴,但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但细看更多是无奈:“谢郡王关怀,只是陈年旧伤,不打紧的。”

说完这两句寒暄,年青云正不知再说什么的时候,闫风玉突然将左右遣了出去。

年青云心知对方着急了,但脸上还是恰当地做出惊讶的表情,“郡王,可是这两日朝中出事了?”

严鸢不负年青云期待,忧心忡忡地说:“昨日我听说年氏要派使者和谈,今日早朝时,我发现大小官员都已知晓,但父皇并未听说。”

年青云皱了皱眉,“王爷都不知晓,那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

“不会是!”年青云瞪大了眼睛,“城中有年氏探子。”

话甫一出口,年青云就收了声,她自己都觉得刚才的表演太过拙劣。

“太平之世,有一二探子不必担忧,当务之急是打消父王和谈的念头。”闫风玉心中忧虑,并未注意年青云夸张的表演。

“不是只是传言?”年青云不解,上一句还是纷传,下一句怎么就一定会来。

“因为使者已到白沟。”闫风玉苦不堪言,他是下朝后收到的消息,几乎是看到消息就赶到了年青云宅上。

“预计何日到访?”

“不过五日。”闫风玉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年青云同样沉默了,依照信中内容可以肯定的是在蒙叔的信发出时使者还未定人选,但不到一旬,人就已经到白沟,事情进展太迅速,年青云心中隐隐不安。

“郡王,也请萧大人来一趟吧。”年青云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沉寂。

片刻功夫,年青云这屋的空气好似被抽干了一样,萧凤梧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二人同时转头看向背光而立的萧凤梧,还是闫风玉率先开口,“凤梧先坐,我给你说明情况。”

萧凤梧听完,表情仍无波澜,年青云短暂挪出点精力将对方上上下下扫过,也没有发现对方有丝毫紧张。

年青云心中叹气,若是她与朔方联系紧密,也不必如此忧心。

“郡王,相传年氏派人目的是和谈,但我们并不知晓其真正意图为何。”萧凤梧思索片刻后指出了闫风玉担心之事。

“无风不起浪,我觉得**不离十了。”

无端猜测宽慰不了闫风玉焦急的心情。

年青云被萧凤梧的话惊了一下,信中确实只提了来使一事,目的何在是只字未提,年青云啧舌,萧凤梧这颗姜虽年轻但也挺辣。

“容我考虑片刻。”

闫风玉起身走出了屋,这下室内只余年青云与萧凤梧二人,尴尬来势汹汹,年青云躲无可躲,强撑着笑意坐在原地。

“李统领伤势严重吗?”

这句话从年青云左耳听到右耳,又从右耳出来转回左耳,像是没有感觉的紧箍咒。

“还好还好,陈年旧伤而已。”年青云急忙回答,没让话头掉在地上。

“统领可要当回事,现在一天比一天热了,万不要仗着年轻贪凉。”

年青云尴尬一笑,“多谢萧大人提醒,某日后定多加注意。”

实话实说,年青云这次还真与贪凉有点不着边的关系。

她的万全之策便是用几贴药与冰将经脉闭塞引出来。

严霜配的药正常用作冲击经脉,对年青云闭塞的经脉大有益处,但年青云服药后还要冰敷,好不容易松动的经脉被寒气一震,再次滞塞不前。

这招好用归好用,任是谁来查验都是旧伤复发,只是药效太伤人,年青云自开始用药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自经脉而起的胀痛绵长难熬,白日里有许多可以转移注意的事,胀痛好似也不算事,但一到夜里,发麻僵硬疼痛同时发作,着实难以忽略。

年青云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自腕内划过,手腕此时正在隐痛。

“我已派人寻找使者,务必提前搞清对方意图。”闫风玉突然说话,打断了年青云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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