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殿内，侍从们都退下后，殿中又只剩我和李云倾二人。
看到她那略带压迫性的眼神，我开始心跳加速，还以为她今天到了晚饭时间才来找我，是很冷静自持了。原来，还是忍耐得有些难受吗。
“这就休息好了吗，投壶的准头有没有下降？”李云倾意味深长道。
“……虽然手臂还有点酸，准头倒是没降。”
“嗯，我批折子的时候倒是有点手抖，想必是因为比昭华更劳累的缘故。”
我饶有兴致地扬眉，这是在点我没好好侍奉陛下，最后光顾着享受，不想再劳累吗？
可那是因为她太喜欢折腾人了，似乎看到我失控，就心满意足一般。当然，我也喜欢看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沉沦，但还是比不上她有热忱。
“那陛下今日少劳累，让臣来？”我含笑道。
李云倾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都可，劳累或不劳累我都喜欢。”
“……好。”我打量她几眼，又问：“陛下什么时候回的后宫？”
“刚回，直接来找你。”
“哦……竟然这么忙。”昨天还听她说，最近没什么重要的事，看来时隔七年果然记得并不详尽。
然而，她却又说道：“今天我没见几个大臣，大部分时间一直在延和殿批折子。但我不敢回后宫，因为一让你伴驾，就没心思看奏折了。”
我诧异了片刻，点点头：“陛下不耽于享乐，社稷之幸。”
李云倾欲言又止，随即走上前来抱住我。我也抱着她圈紧，心想怪不得她有提前退位的打算，政事纷扰的确让人头痛。
“本来，我午后就想去求见你的，但听说你不在后宫，便罢了。”我说着，却感觉她忽然呼吸一窒。
“你……我不在后宫，你也可以去福宁殿的，我听说之后就会快点回来。”她语气有些懊恼，我却愉快了很多。果然，这厮可能是由于不好意思的缘故，故意晚回来。
“哦，好。”我应了一声，手在她的身后游移着，想到昨天没有这层衣料的阻隔，不可言说的火苗立刻燃起。
她好像也是这般，呼吸早已变得混乱。我不多废话，微微放开她吻了上去，以实际行动来纾解这火焰。
这一次难舍难分的吻险些耽误了吃晚饭，好在我们都还有理智，没有直接跑到卧房去。
吃完晚饭后，我们便去洗浴房梳洗整理。临华宫不像皇帝寝宫一样有浴池，而只是在房间内准备了宽大的浴桶，但再宽大的浴桶也不适合两个人一起洗浴。
经历过昨天后，倘若是在浴池一起沐浴，我还可以接受。
于是，我们又轮流洗浴完，才回到寝殿。缠绵悱恻时分，我察觉到李云倾似乎有心事，她今天一直像有什么未放下的样子。
“陛下好像有心事，是叛党有什么异常？需要我帮忙吗。”我问道。
“不是叛党，是……”她有些犹豫。
“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低声道，重新埋首在她颈间。
她气息不稳，片刻后终于开口。
“我很想你，但我知道愿意和喜欢是两码事。我不能由着我自己的意愿……索求无度。”
我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好笑，原来她在顾虑这个。皇帝陛下怎么想关照嫔妃的意愿呢？
不过，她在我面前从来不想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示人。而且，她对我如此情深意重，会怕我烦也是正常。
“何必管那么多，两个人开心快乐就好。陛下应该相信自己的魅力。”我抬起头看着她，吻了吻她的眉眼。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昨天，我本来没想那么快，但是你那个时候看到我，居然发了一下呆，眼神不对。”她眼中闪烁着光芒，微微笑道。
我诧异了一下，想到昨天那时候的场景，有些好笑。原来，多亏我那一瞬间被陛下惊艳到的眼神么？
“有很多个瞬间，我都被陛下迷倒了。”我扬眉笑道，随即与她一同沉沦在这醉生梦死中。
第二天，李云倾从我这里整理完，便直接去上朝。我在她走后又开始补眠，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下午。
醒来后，我不由得暗自感叹，果然昨天睡得太晚了。从前再怎么睡回笼觉，也不会一觉睡到现在这种时候。
还要出宫吗？我纠结了半晌，决定先不出去了，反正白天也不剩多少时间。
今天不能再睡得太晚，我还可以补眠，李云倾除了中午那点时间，还有什么时候能补回来……神思倦怠可是很难受的。
吃完午饭，我又在宫里百无聊赖时，前天福宁殿的宫女求见，给我送来了她们这两天新寻来的话本。
我不由得大为赞叹，皇帝身边的人办事速度果然很快。谢过了她们后，我也记住了这两个分别叫晚晴和烟雨的宫女。
准备好瓜果美食，一个人惬意地躺在躺椅上，打开话本，世间纷扰便都抛诸脑后。我深深觉得，这种悠闲生涯比当皇子时的勾心斗角好了太多。
这些话本和李云倾之前派人给我找的书一样，都是自梳本，内容也很有趣。不过，这些书的篇幅都不长，我很快看完了两本，决定剩下的以后再看。
活动了下有些酸软的身子，我便一个人出了门，没有让侍从跟着。从前我也很少让宫人一直跟在身边，临华宫众人都习惯了。
我准备闲逛一段时间后，直接去福宁殿求见。皇帝寝宫离前朝比较近，早晨上朝还可以节省李云倾的时间。
一路前行着，走过一座桥时，我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个人在从前只是上级，而且还算好相与，但现在我看到他却好似看到了毒蛇。
假山凉亭旁，一脸温和的皇夫裴文宣正微笑而立，似乎早就看到了我。我十分无奈，只好上前。
“见过皇夫大人。”我拱手道。
“卫贵妃不必多礼。”裴文宣带着和煦的笑容，一如往常。
“这几日，贵妃可以说深得圣宠啊。”我起身后，裴文宣又道。
“臣也只是服侍好陛下罢了。”
“陛下这几日许是需要人陪伴，卫妹妹的确会与陛下多些共同话题。”裴文宣点头道。
我听到此番言论，颇有些诧异，也为他这从前不怎么说的“卫妹妹”称呼而感到不适。
而且，裴文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强调我是女子，说我与陛下有共同话题，该不会觉得我和陛下每日只是闲聊陪伴？
果然，我从前想得没错，他会以为陛下还是和往常一样，无论去谁的宫里都不做什么。
“共同话题多不多，臣倒是还不知道，毕竟闲聊的时间不多……”我说到这里，又恭敬道：“臣会劝谏陛下莫耽于享乐，以龙体为重。”
裴文宣愣了一下，面色有些难看，随即很快如常。我瞬间心情大好，果然这就能戳到他的痛处。
刚刚皇夫的言行其实很像争风吃醋，我便也不动声色的呛回去。说不定，他的确是来对我表达不满的，皇夫对宠妃带着敌意十分正常。
裴文宣静默了一会儿后，重新变得和颜悦色，开口道：“卫贵妃，你不必对我有敌意。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被困在这深宫里罢了。”
“哦？皇夫大人怎么突然和臣这么说。”
“我平日虽然甚少与你们玩笑，但看到你与其他三妃相谈甚欢，惺惺相惜，还是很羡慕的。只是我在潜邸之时已陪伴陛下，这些年早已心如止水，因此不与你们一起谈论那些。”
裴文宣一脸伤怀且推心置腹的模样，我忍了又忍才忍住嫌弃之色。看来以后还是和秦牧等人说一下，给皇夫请安之前，不要再说什么宫里无聊之类的话了。
不过，这的确是一件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前朝宋的“不以言获罪”，几百年来影响深远，后宫乃至民间都逐渐被自由的风气笼罩。
“那现在，大人缘何谈论？”我故作不解。
“见到闲云野鹤的卫贵妃忽然要随侍陛下，有感而发罢了。他日本宫定会请求陛下，遣散后宫，放各位自由。”
“大人不会喝多了酒吧？”我诧异扬眉。
“贵妃不必疑虑，大可相信本宫，劝服陛下不难。”裴文宣温和道，似是怕我不信，接下来竟说出了不可轻易与人言的宫闱秘事。
“陛下幼时，因母皇和父后的纠葛而对情爱心灰意冷，以致多年来冷落后宫。虚有其表的后宫，遣散也无甚要紧。”
我这下彻底匪夷所思，他与我说这些，是想把我当自己人？不对，他是想让我把他当自己人。
但是，拉拢我对他们的反叛大计没有意义，看来他的确是有什么别的意图。或者，他看到我被陛下宠爱而受了刺激，想确认我是被迫的？
“大人费心了，臣替其他嫔妃谢过大人。但我心悦陛下，愿意陪在陛下身边。”我微微笑着，一脸真诚。
裴文宣有些错愕，脸上的表情裂开一瞬后又恢复了温润，微笑颔首：“那好，祝卫贵妃得偿所愿。”
“谢大人。卑职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好。”
我退后两步，随即扬长而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裴文宣阴暗的表情不再掩饰，他愤恨地一拳锤向石桌，又被疼得表情更加扭曲。
然而他的神色，已经被皇帝身边的某个暗卫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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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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