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苑
一回来姜令仪就发现楚萧的情绪不太对,他平常虽然也不大笑,姜令仪能感觉到他的内心是平静的,对她也是温和甚至迁就的,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心情不好。
院子里的人感受到男主人心情不好,全部都噤若寒蝉,姜令仪也没有感觉到多紧张,更多的倒是新奇。
丫环们也只是放轻了动作,楚萧并没有迁怒的习惯,应该说整个将军府都没有随意罚人的习惯。
让周围的人退下了,姜令仪才拉着他坐下,“二哥,你不高兴?”
楚萧缓了缓脸色,回握住她的手:“没有。”
“是不是因为盐场的事情?”姜令仪才不信他的话,兀自猜测道:“因为把我们的共同财产交给了父亲,你不高兴了?”
“没有。”他斩钉截铁。
“好啦好啦,以后我给你更多的零花钱,父亲缺钱养兵,这个生意能解他的燃眉之急,我什么都不管还能白得一分利,这不是很好吗?”
楚萧并没有觉得哪里好,连自己妻子的财产都护不住,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是无能。
但是这又是很现实的问题,盐场的生意谁都想插一手,别说少夫人,就算是楚萧他自己,也不见得所有人都卖他面子,也只有楚将军能把这个生意牢牢把在手里,这也是楚萧没有反驳的原因。
他们都心知肚明。
姜令仪可不想他马上就走了还要带着一肚子气,遂转移话题:“二哥,你这两天有时间吗?我想去山上转转。”
这里的地势很奇特,临近海边,也有高原,山上的动物更是不绝,她来了这里还没有见过大型动物呢,也不知道现在的动物和以前她在动物园里看到的一样不一样。
这两天楚萧已经慢慢把自己手里的事情都交代给旁人了,现在只需要专心挑人准备出发就可以了,难得姜令仪提出要求,他自然无有不应。
姜令仪选了一个具体的时间:“后天吧,明天我要去看看出盐量。”
夫妻二人商定好,便睡下了。
不过有人可就睡不好了,大晚上的还被赶出了房间。
林嘉坐在院子里长吁短叹:“诶,真是唯女子与……”
“碰”的一声门推开了,耿宁宁抱臂站在门口:“与什么?”
“咳。”林嘉眼神游移:“没什么,夫人,夜深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你自己休息去吧,我去找囡囡睡。”
囡囡是他们两个的小女儿,现在才刚满一周岁,比起健壮的大儿子,小女儿就弱了许多,所以现在还没有起名字,打算用小名压一压。
“宁宁,我没想着拦他们。”林嘉到底是服软了,没有再和稀泥,他实话实说:“楚萧在寨子里这么久,我总得给他找点麻烦。”
他们两个都有秘密,也互相知道对方的秘密,但是谁也没有告诉对方他们知道。
林嘉打算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他这么说了,耿宁宁也没有拒绝,她也坐到了石凳上,正襟危坐:“说吧。”
林嘉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他们家原本是世家,家里人因为党争被牵连了,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他靠着自己的脑袋引起了押送人员的争斗,趁乱跑了。
他是家里的庶子,亲娘早就死了,在家里也一向是被打压的那个,倒是对自己跑了没有丝毫愧疚之心,更不会巴巴的回去救那些所谓的家人。
出来之后他又换了一个身份,在路上和耿宁宁遇到了。
相处的时候他很快就猜出耿宁宁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女,认字,会武艺,这两个都不是普通家庭能养出来的。不过相处之后她没有坏心,两个人也渐渐走到了一起。
耿宁宁直接把身份坦白了:“我是楚将军收养的孤儿。”
“每年打仗都会死很多人,我爹死了,娘跑了,亲戚不肯养我这个赔钱货,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她深吸了一口气:“是公主把我领回去,让我跟着一起识字习武。”
其实也有妇幼院,不过当时她瘦瘦小小的一直挨欺负,如安公主便让她跟着自己,后来看她读书认字不太精通,习武却很有天赋,便让她跟着武师傅一道学。
所以她和楚萧是认识的。
“林嘉,楚家于我如再生父母,我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他们的。”她很坚定,意思也很明显,如果林嘉想要针对他们,那他也会是她的敌人。
林嘉多聪明的人啊,他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又不得不憋着一口气。
救命的恩,养育成人的情,这分量有多大就不消说了,但是为什么要特意点他呢,他林嘉是这么不识趣的人吗?
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燕山也于我们有恩,大当家还有夫人,他们……”
耿宁宁没有说话,大当家和夫人对他们很好,也很信任他们,他们寨子里很和气,燕山匪数量庞大,绝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寨子一样依赖耕种。
就隔壁的霞光寨,他们就是以烧杀劫掠为生,那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要不是大当家武艺出众,且林嘉足智多谋,两人合力让对方狠狠吃了几次亏,现在他们寨子还能不能安稳待着都是两说。
耿宁宁只问他一句:“那你想一辈子待在清风寨?还是想改头换面去考取功名?”
这样平平淡淡生活一辈子,别说是林嘉,就连耿宁宁都受不了,他一身本事,肯定不会一辈子龟缩在这里。
林嘉只道:“再等等,再等等。”
耿宁宁跟他过了好几年,孩子都两个了,知道这个人的性子,也不会把他逼得太紧,反正她最后还是要回凉州的,他要是有别的想法,那媳妇孩子就别想了。
隔天醒来,姜令仪身边早早地就没了人,伸手一摸,一点儿热气有没有,看来人早就走了。
“人什么时候走的?”
帮她盘发的是褚玉苑的一等丫鬟明月,听到问话手上动作不停,笑着说:“小将军说去军营有事,特意叮嘱奴婢们不要吵醒您,让您多歇一会儿。”
明月手很巧,不止是发髻,各式各样的刺绣她也能信手拈来。还有一个一等丫鬟是明心,是他们院子里的大管家,收支库房都是她在管。
明心也附和道:“小将军都是去书房洗漱了,就怕吵到您呢。”
他们二人跟着小将军也不少年了,自然明白他这是把少夫人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的,主子感情好,他们伺候的也放心。
姜令仪也不怕他们打趣,笑意盈盈的问她们楚萧以前的喜好。
明心明月对视一眼,开始回想这些年来楚萧有没有什么偏好。仔细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明月只能如实回答:“奴婢二人伺候小将军也有六七年了,倒是没有发现小将军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不过小将军不爱人伺候,在家待着的时间也短,跟着的侍卫也许知道。”
按理说院子里伺候的丫环才应该是最了解的,谁让楚萧不按套路走,小小年纪就爱在军营待着,十天半个月不回来都不算什么稀奇事,回来了也不让人近身伺候,主要是上战场之后警惕性高,有人靠近就习惯紧绷起来,久而久之都习惯了。
姜令仪嘴角翘了翘,像是被她的话逗笑了,这个时代阶级分明,就算是凉州没那么多规矩,被伺候着洗澡穿衣也是平常,她本来还想着说以后慢慢纠正楚萧的这种习惯,没想到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
那正好,省的还要想一个合适的说法,目前来讲她对楚萧还算满意,她需要一个夫君,前提也要合心意,不然两看相厌的两个人过一辈子也太难熬了。
如果双方有什么缺点,那就慢慢改,实在忍受不了也改不了,那就想办法一拍两散。
明月显然很明白女主子和男主子的区别,说不了小将军的喜好,那就从其他方面找补:“奴婢听詹嬷嬷说过,小将军小时候就是一板一眼的严肃样子,公主想要亲近亲近,还会板着脸说“男女授受不亲”呢”。
她的话其实有些没规矩,哪有奴婢私底下议论主子的,不过詹嬷嬷是楚萧的奶嬷嬷,是看着楚萧长大的,如今在公主那里伺候,平日里和公主凑趣说几句也是有的。
明月说完就利索的跪下了,她真的是昏了头了,这话脱口就出来了。
姜令仪也没喊起,问她:“詹嬷嬷和你什么关系?”
明月一直都是在褚玉苑当差的,没有在公主身边伺候的经历,那她是怎么知道詹嬷嬷私下说的话的?
明心和明月一起搭档了很长时间了,对她的事情也很清楚,看明月浑浑噩噩的没有答话,她便道:“明月和詹嬷嬷的小儿子定亲了。”
姜令仪点了点头,算是解了这个疑惑。她微微笑着,明心看见却深深低下了头,她心里明白,明月怕是在褚玉苑待不下去了。
明心和明月不一样,明月的老子娘也是公主身边的嬷嬷,虽然不如詹嬷嬷得脸,那在府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自小有爹娘护着,该定亲的年纪又配给了詹嬷嬷最宠爱的小儿子,这也让她越来越忘形了。
姜令仪只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钱,便让她下去了,看着明月感恩戴德的谢恩,明心在心里摇了摇头,没有重罚,那就是准备过后找个由头把她调走了。
姜令仪确实没打算让明月再待在这里,不为别的,就冲她今天敢在她面前对楚萧评头论足,那焉知她明天会不会把她的事情说给公主听来搏她一笑?
应该是会的,因为在她心里,比起楚将军和楚小将军,如安公主才是她的主子。
姜令仪没打算长留她,之前楚萧不怎么管院子里的事情,那是他不在意,现在她来了,以后也要在院子里做实验,伺候的人就只能再仔细筛一遍了。
简单吃了早点,姜令仪就准备出门去看看今天盐场的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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