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韵夜会秋大人的事情,当天晚上就在队伍里传开了。
何老九一直对苏韵心怀不轨,现今得到两人私会的消息,整个嘴脸扭曲得不成样,私底下到处煽风点火,说大半夜的见到苏家大小姐往秋大人房间里去,进去之后屋里就传出来不堪入耳的声音,直到今早鸡叫人才出来。
正好昨晚上苏家人分到了房间没有回牢房睡,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秋梦期房间出来,好事者更是把这件事情传得不堪入耳。
再加上今早起来,苏韵走路时不时扶一下腰,假的都成真的了。
秋梦期出门的时候,队伍里的官差和犯人都频频投来异样的眼光,她这个当事人一脸不解,直到春桃小声提醒,才明白是怎一回事。
第一个感觉是可笑,第二个感觉就是怀疑。
这事是谁传出去的,而且谣言散播的范围还这么广这么快。
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苏韵,鉴于这个女人有前科,秋梦期认为,自己怀疑她一点都不冤枉。
说不定还真的是她自编自导做的局,如此一来她就能跟自己绑定一起,也好替她解决到了岭南后发配地的问题。
越想越觉得这个女人可恶,连带着昨晚上因为失手弄伤她的内疚心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苏父的耳朵里,少傅品行高洁但为人古板,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他昨晚吃饼子的时候没问哪里来,还以为是因为女儿治病有功官差赏的,因此也没有多想,如今听了这一波绘声绘色的传言,一下子给气得浑身发抖。
在苏父看来,主动去招惹外男就是品行不端,被发配戍边卫所那是身不由己,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即使都是以色侍人,前者主动而无耻后者出淤泥而不染。
但苏父对女儿一向有信心,十七年来就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所以这种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姓秋的逼迫于人。
看着女儿走两步就扶一下腰,他不禁老泪纵横,都怪先前老妻提醒自己的时候他迟迟不行动,女儿不得已只能亲自冒险,这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脸去和女儿当面对质,只觉得这姓秋的欺人太甚,直接上头了。
于是中午的时候,秋梦期就看到了跪在马车前的苏父,一时之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开口就听到这小老儿一脸愤慨地道:“请秋县令给小女一个交代!”
秋梦期一脸疑惑:“本官做了什么事需要给你交代?”
“秋县令昨夜做了什么事应心知肚明,无需小老儿赘述,还请大人给小女一个交代。”
秋梦期总算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苏父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她觉得心在滴血。
苏韵!
还以为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她会变好,可如今看来,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果然还真的是她一贯的风格。
“是苏卿韵让你来的吧?”秋梦期冷笑道
先是让人把谣言散播出去,再让老父亲前来闹一闹,坐实了她们两之间的“奸情”,等到了沥州,自己若不想办法把她给弄到封乐,那就是有负对方的一片深情,要么就是吴通李达之流,到时候自己是想帮也得帮,不想帮也得帮。
不得不说,真是好手段。
苏父哼道:“是我自己想来还是我女儿让我来又有何区别,都改变不了你侮辱小女损害她名誉的事实。”
“谁损害谁的声誉还说不准呢,不要拿你在朝堂上那一套来对付我,我不是上面那位,不吃你这一套。”
“大人不给我和小女一个交代,老夫愿长跪不起,若是大人觉得可以只手遮天,老夫宁愿撞死在你的马车前头。”
秋梦期眼睛眯了眯,原来这老东西在朝堂之上就是这么逼迫皇帝的,也怪不得会遭此大祸。
这时周边的差役们也围了上来,眼里都带浓浓的着看戏的意味,紧紧地盯着两人的举动,时不时和身边的小伙伴交流一下八卦心得。
“苏先生真是会强人所难了,这是想直接逼着本官就范呢!不过你最好一头撞死在这里,因为你不起来,队伍就没有办法行进,耽误了行程,这些负责押解的官兵和犯人全都要被砍头,你看着办吧,你死还是他们死。”
苏父没想到小县令居然是这副态度,这和他预想中的结果不太一样,一时间给愣住了。
周边的人们都在看热闹,有的官差喊道:“苏先生,待会儿就要启程了,你这么跪着堵住了路口,我们若是走不了,手里的鞭子可不答应。”
苏父毕竟作为一个资深的谏臣,不可能那么快妥协,天一样的皇帝他都能扛着压力跪个两天两夜,这小县令仅凭两句话就想把他给劝走,门都没有!
他直挺挺跪在地上道:“如此,那就把我打死在这里。”
秋梦期看着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老头,暗暗叹了口气。
真是油盐不进的老东西。
就在苏父以为小县令拿他没办法的时候,却听到她张口喊道:“苏卿韵——你过来,赶紧把你老子弄走,碍着我马车了,我走不了路。”
苏父闻言直接就想破口大骂,这厮不讲武德,居然敢叫外援!
苏韵也才知道自家老父亲去找秋梦期麻烦了,刚赶过来就听到秋梦期在大喊她的名字,瞬间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行注目礼,毕竟不是原身,她常年在讲台上授课,早就习惯学生们的目光,如今这种场合,姿态不要太坦然。
很快,苏韵来到马车前,看着老父亲倔强的背影,深感无奈。
“爹,您何苦这样呢,什么事都没发生,是别人乱传的,您怎么不先问问我就来给大人添麻烦。”
苏父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我怎么没求证,我问过那姓秋的身边的人了,难道还有错!”
苏韵瞬间神感不妙,问道:“您问的是秋大人身边的哪位?”
“我问的是大福。”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福兄弟……大福兄弟可能不了解状况。”
苏父哼了一声,道:“是你不是想说大福是个痴儿,可越是这样的人才越会讲真话。”
秋梦期顿时满头黑线,出声道:“大福是怎么说的?”
外头传着昨晚上她的房间里一直传着什么□□,总该不会是大福传出去的吧,秋梦期没好气地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福。
春桃跟着秋梦期一个多月了,知道主子这是恼了,忙拉着弟弟的手道:“大福,你是怎么跟苏先生说的?”
大福看着众人都在盯着他,连主子也不太高兴的模样,不禁有些害怕。
秋梦期当然不相信大福会乱传出去,大福虽然痴傻,但从不说谎话,昨晚上她和那姓苏的女人可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做,大福不可能添油加醋,但耐不住有些不是人的老东西专门套别人话。
大福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秋梦期,又看了一眼苏父,最后才吞吞吐吐地道:“苏先生问大福,昨晚上苏姐姐和大人在房间里做什么……大福只是实话告诉他,大福和阿姐在门外守着,听到屋里尖叫,我们怕大人伤到了,就闯开门冲进去,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大福兄弟,快告诉大伙儿,你都看到了什么?”旁边的差役们听到这一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一个跟着一个催促道。
“看到大人下巴被苏姐姐捏着,两人嘴对着嘴……大人——大人两眼泪汪汪的……后来阿姐就拉我出了屋子——”
大福这话音一落,仿佛一瓢冷水倒进了油锅,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周边所有人都瞪大了嘴巴,转过头来,看着秋梦期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大福,你给我住嘴——”秋梦期简直丢脸丢到家了,这家伙,都说些什么呀,她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小子的嘴里了,春桃也赶紧捂住了大福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听到这里的人们交头接耳地一个传着一个,好不热闹。
特别是秋梦期此时的嘴唇还微微肿着,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证据,直接被抓了个现行。
没想到堂堂秋大人,白日威风凛凛,晚上居然被女人压在下面两眼泪汪汪,啧啧啧,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秋梦期看着周边已经沸腾的吃瓜群众和完全控制不住的场面,她恨不得把人一个个给揪过来,告诉他们老娘这是被开水给烫的,不是被那姓苏的娘儿们给欺负哭的。
“秋大人,这可是您身边的人亲口说的,老夫并未胡言乱语,你是认还是不认,是不是该给我儿一个交代。”死认理的苏老头又跳出来搅浑水,秋梦期真想拿着春桃的针线把这老头的嘴巴给缝起来,省得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一旁有官差笑道:“苏先生,刚刚大福兄弟说了,咱们秋大人是被压在下边的那个,这听起来明明是你女儿强迫于秋大人,秋大人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你怕是搞错了吧,该给交代的应该是苏大小姐,而不是咱们秋大人啊。”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
秋梦期本就就苏韵怀有很大的成见,前世积累的那些怨气,加上如今又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也没了玩笑的心思,脸色一沉,道:“苏卿韵,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苏韵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动怒了,忙匍匐于地道:“卿韵没有和家人解释清楚,害我父亲对大人误会,卿韵该死,请县令大人恕罪。”
苏父哼了一声,觉得自己没错,姓秋的这小子就是利用自己手中的实权逼人就范。
秋梦期从马车上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父女二人,好一会儿才蹲下来,凑近苏韵的耳边,用两个人的声音道:“昨夜你自己来求我办事,如今谈好条件后又指使你爹来指认我,真是又当又立。”
说着不看也不看她,兀地站起身道:“苏小姐昨日傍晚欲找我帮忙办事,只是当时本官正在吃饼子,不小心被噎到,苏小姐给我倒了一杯开水,烫到本官,这才有了大福见到的一幕,苏小姐到我房中最多不过一刻钟,本官昨夜连她一片衣袖都没碰,事实就是如此,若是不信可就地升堂,本官有人证物证,可请参军大人主审判案,本官全力配合。”
苏韵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父亲性子执拗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找秋梦期对质,这个误会怕是深了,心中止不住地难过,尤其是刚刚秋梦期刚刚在耳边的那句低语,着实伤人但却又让人无处辩解。
她双肩有些颓然地放了下来,冲着苏父道:“父亲,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父亲熟读经典,也知道两小儿辩日的故事,事实就是大人解释的那样,我们二人并无半点逾越的地方,还望父亲莫要再误会大人。”
苏父还想说什么,但听闻风声的顾氏和苏二爷这时候也终于赶到,几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架起苏父,远离秋梦期的马车。
王咖扛着鞭子,大喝着赶紧赶路。
众人忙作鸟兽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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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流言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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