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来者何人

只见那人面容尽毁,脸上布满伤痕,衣衫单薄而破旧,冰天雪地里,竟打着一双赤脚。牧铃谨记掌柜临走前的交代,除夕这天,酒肆谢绝招待任何人。为了酒肆的安全,也为了自己的安全,牧铃犹豫了片刻,还是准备将门关上。

“姑娘……”门关上的一刹那,传来门外之人的声音,那声音极低沉,可牧铃还是听得很清楚,因为那是一声“姑娘”,她明明是一身男儿装扮,且一直以来无人识破她的女儿身,可门外这人,隔着门缝,竟轻松地辨别出她是女子……

牧铃顿觉来人不简单,她加重了防备心,直接将大门紧闭,快速上好门闩,心虚地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姑娘……”门外再次传来叫喊声。

牧铃皱了皱眉,心想,这人为何还不走开,她不敢吭声,又担心隔壁商铺有人听见门外的动静,以后会跟他们掌柜告发她是女儿身。

“你快走吧……”牧铃心底在叫喊。

咚地一声,门外突然传来响声,听这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倒在了门口。牧铃不敢开门,她慌张地趴在地上,透过门底部贴近地面的一条缝隙,看见门外那人已经晕倒在门口处。

“这!这可如何是好……管他吧,怕惹祸上身。不管他吧,他不会死在门口吧?万一掌柜的回来,把他再弄进门来,他再揭穿我……”牧铃的顾虑虽是很多,但她还是很快就将门打开了,用尽力气,将门外晕倒的人拖进了酒肆,并心虚地将大门再次闩上了。

“你醒醒啊……”牧铃焦躁地给地上昏迷的人使劲掐了掐人中,手碰到他脸上的疤痕时,还不禁心惊了一下,龇着牙无法想象这人是受了怎样的虐待,才会满脸堆满伤痕。

“咳……咳……”地上昏迷者终于有了反应,他轻咳了两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牧铃心底估摸着算了算自己这几个月在酒肆里打杂攒下的银两,已经做好了女儿身被拆穿,被掌柜撵走的心理准备。

牧铃端来一碗热汤,递到这人手里。他端着热汤,闻出肉腥味,遂将碗递还给了牧铃。

“你都这样了,还挑剔上了?”牧铃接过汤碗,看了看桌上的吃食,都带着荤腥,一时间心烦气躁,对这人问道,“你是不饿?还是不愿意吃荤食?”

牧铃瞥了一眼此人的眼睛,才留意到这人一直在盯着她看,那眼神很复杂,她遂深吸一口气,凝神与这人对视,才发觉这人的眼睛,似曾相识……

“你,你站起身来。”牧铃忽然想起什么,着急地让这人站起来。

这人站起身后,牧铃踮着脚,用手上下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恍惚疑惑道:“身高差不多,你是我爹?!”

这人忽地红了眼眶,但他却摇头否认道:“不,我不是。”

“不,不是?”牧铃盯着他的眼睛,一时间难辨其真假,加上酒劲彻底上头,她头痛欲裂,用手敲了敲额头,踉跄着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那你为何隔着门缝就认出我是女儿身?你喊了我两次,这是作甚呢?”牧铃手捂着额头,忍着头疼,躁郁地问道。

“我之所以看出你是女儿身,是因为我有一双阴阳眼,能轻易看破人的乔装,还能看出你是心善之人,所以反复叫你,希望唤醒你的慈悲心,好为我打开门,让我进来避一避外面的风雪。”这人望着面红耳赤一身酒气的牧铃,轻声解释道。

“你的眼睛,有点像我的和尚爹。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啊?”牧铃头痛欲裂,还有点恶心想吐,她喝醉了,趴在桌边,低声问道。

“我叫临渊,才十六岁,可能都没你年纪大,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女儿,你定是喝多了,看花眼了。”临渊站在原地,看着醉酒的牧铃解释道。

“才十六?真可惜,年纪轻轻,脸就被伤成这副模样,你爹娘该多心疼你啊……”牧铃忍着恶心头疼的感觉,一会儿闭眼,一会儿睁眼看看临渊,趴在桌边感叹道。

“我是个孤儿。我的脸,不是被人伤成这样的,而是中了一种能毁人容貌的蛊毒。”临渊对牧铃轻声回道,眼神一直不曾从牧铃身上挪开。

“那你刚才晕倒,是因为蛊毒发作了么?如果我找到我爹了,我爹兴许能有办法帮你解掉蛊毒,他本事大着呢。”牧铃敲着脑袋,头疼难耐,但三两句话都离不开她的和尚爹。

临渊凝神望着醉意朦胧的牧铃,低声说:“我刚才其实是装晕的……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放下戒备心,给我开门。”

“什,什么?”听完这话,牧铃酒醒了一半,坐直了身子,警觉地瞪了一眼临渊,压制住脾气,阴声对他说,“原以为你是个身体羸弱无家可归的乞丐,是我眼拙了,没看出来你不仅眼力过人,心机还如此深沉。我猜你应该不是凑巧来到了我们酒肆的大门外,而是特意找过来的吧……”

临渊注意到牧铃原本放松的双手,此刻微微捏了捏拳头,看出她这是将身体调整到了“战备状态”。

临渊不想挨揍,他直视着牧铃冷冽的眼神,颇为严肃地对她说:“整条街,属你这里妖气最盛。我是被你的妖气引过来的,本想抓了你,好去镇妖局领赏钱。可看见你后,我算出你天性纯良,不曾作恶,就打消了抓你去领赏的念头。”

牧铃来了精神,站起身来,面对着临渊问:“哦?你是捉妖师?能算出我天性纯良?你会算命?”

牧铃再一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临渊,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面容尽毁且衣不蔽体的乞丐模样的人,与捉妖师联想到一块。

“是,你小名叫小铃铛,是蛇妖的后人,自幼被一个和尚收养。在苦水村柳氏家中长大。如今身在酒肆里打杂,是为了攒够银两做路费,好去漠北蒙城寻你的和尚爹。”临渊泰然地望着牧铃满是狐疑的双眼,简单地表述完牧铃的过往。

听完这些,牧铃无法淡定了,她有些激动地朝着临渊走了两步,惊讶地盯着他的眼睛问:“这些都是你算出来的?!”

“你不信?”临渊眯了眯眼,继续与牧铃对视。

“你算错了。”牧铃努力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避闪开了临渊的目光,因为她已经发觉,当她近距离与临渊对视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的眼睛里有股怪异的力量,在通过她的眼睛,在不断攫取她的秘密。

“哪里算错了?”临渊不慌不乱追问。

“我并非被收养,我是和尚爹亲生的女儿。”牧铃皱了皱眉,明明有些心虚,却仍是倔强地对临渊回道。

“呵,你不是。你一开始就认错爹了。”临渊冷笑一声,并低眼看着牧铃复杂的面部表情,轻声说,“看你命苦,我实话告诉你吧,就在刚刚与你近距离对视时,我算出了,你这位和尚爹现在的处境……他快死了。”

这一刻的信息量太大,大到让牧铃感觉整个脑袋和整颗心都要爆炸。

牧铃只觉得胸闷得慌,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她憋红了眼眶,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她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在晃动。

“你骗人……你这个骗子。”牧铃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没有勇气抬眼看临渊的眼睛。

临渊看出来牧铃并非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她只是一时间无法面对这个真相,听着她语气有些哽咽,看着她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而微微发颤的身体,他动了恻隐之心。

临渊掐指算了算,对牧铃说:“半个时辰内,你们酒肆门外会出现三位捕快,他们赶赴朝廷复命,路过此地,见你们酒肆亮着灯盏,就敲门想进来吃饭歇脚。”

牧铃脑海里回想着临渊方才的那些话,心绪纷乱,冷声说:“掌柜的说了,今日打烊,恕不招待。”

“对,一会儿你对门外的那三位捕快说的话就是这句:今日打烊,恕不招待。但你这一句话,恐怕不妥。”临渊善意提醒道,“这三位捕快并非善类,劝你开门引他们进来,给他们顿饱饭吃吃,他们吃饱喝足就会离开。若是强行拒客,会惹得他们发怒……我怕你会有血光之灾。”

牧铃听完这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阴沉着脸,毫不在意走到一旁的酒桌边坐下,难过地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爹都要死了,我还有什么必要留在这酒肆打杂,我都快攒够盘缠了,你却说我爹快没了。若你是个骗子,我就更无需慌乱了,店门外也不会有闹事的捕快出现。我劝你赶紧离开,趁我没确定你是个骗子之前,要不然,你可有好果子吃。”

临渊冷笑了一声,踱步走到了牧铃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碗筷,吃起了牧铃吃剩下的饭菜,还不忘给自己斟了杯酒。

见临渊竟如此淡定自若地坐下来喝酒吃菜,牧铃的情绪再次濒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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