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房揭瓦

屠冰赶紧一掌推散八卦镜,再次捂住胸口,一脸苦相,感叹道:“嘶~真疼啊,你果然不知道心疼哥哥啊,这八卦镜可不能频繁地拿出来展示,再这样下去,我非疼死不可。”

“好了,我知道你疼,以后不轻易让你拿出八卦镜了。”牧铃颇有些自责地低声说道,她果然还是被屠冰的痛苦面具欺骗了。

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妖怪,如何斗得过这些老谋深算久经沙场的老妖魔呢。

接下来,牧铃被紫樱带去她的公主大殿内,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准备好参加魔宫的盛大晚宴。

被精心打扮一番的牧铃,属实让人眼前一亮,粉雕玉琢的模样,看起来甚是惹人怜爱,宴席上,她见到了她的其他七位哥哥,还有其他一些表亲之类,他们逐一向她介绍了自己,可牧铃却并未用心记住他们每个人,这哥哥也属实太多了,她一时间记不住他们,也不过分。原本,她的心就不在这个地方。

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围绕着牧铃,可她对这些东西并不太在意,从小习惯了粗茶淡饭的布衣生活,忽然过上这般奢华的日子,牧铃并未感到多么幸福和梦幻,这里的一切都太陌生,魔宫里的人大多端着架子,她还是怀念人间那自由自在满是烟火气息的时光。

牧铃最愿意亲近的人还是老八屠冰,只是屠冰平日在魔山要负责练兵,并不是每日都有闲暇来看望牧铃。

日子一天天过去,牧铃在魔宫里养成了一个偷窥的癖好。原因是她每次思父心切的时候,就会偷偷跑到魔主的宫殿附近,躲在角落里,偷看魔主的一举一动。

牧铃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去看魔主呢?她主要是不希望魔主误会她,误以为她对魔主有挂念之情。她看起来是在看魔主这个人,其实心里想念的人还是她的和尚爹,她之所以来看魔主,只是因为魔主的模样太像她的和尚爹了。

可牧铃这点小心思,魔主又怎会不知呢?他每日在宫殿内忙忙碌碌,总是刻意假装不知道某个角落里,有双灵动的大眼睛在偷看他,好几次眼神差点与牧铃交汇,他又急匆匆地躲开,生怕被她发现他知道她在偷看他。

有一日,魔主因为要商议一件极其机密的要事,于是跟自己的心腹大臣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小楼之上,他们将门窗紧闭,还让数名侍卫在外面看守。

尽管这样,还是无法阻拦牧铃偷窥,她抓来几条毒蛇扔在了看守的侍卫身后,趁侍卫们手忙脚乱抓毒蛇时,她麻溜地顺着小楼下的木柱,快速地爬到了小楼的屋顶之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屋顶的瓦片轻轻揭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这次与人皇联姻,事关重大……”魔主声音低沉,忽然察觉到有几颗细碎的尘埃从头顶悄然落下。

“完了,我的孩儿!”魔主顿时猜到房顶上的人是谁,并且快速预判到这调皮蛋要从房顶上掉下来了。说时迟那时快,魔主三步并作两步,速移到门外,在牧铃脚滑从房顶上掉落下时,稳稳地接住了她。

牧铃被魔主横抱在怀里时,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着他,望着他眼神里对她的紧张和关切之情,这样的眼神,加上这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她顿时有些恍惚,心中暗暗念道:“爹。”

“你这孩子,怎还上房揭瓦了?你这真是比你那八个哥哥小时候还要调皮呢……”魔主抱着牧铃,看着她一脸懵然的模样,宠溺地笑着感慨道。

牧铃回过神来,赶紧从魔主怀里挣脱,她稳稳地站在魔主跟前,强作淡定,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魔主看着一直沉默不语且神色淡漠的牧铃,不确定她到底是何时爬到房顶上去,不清楚她到底偷听到了哪些内容,于是试探着问她:“你想爹了,就直接来门外,让侍卫传报一下,爹爹自然就让人给你开门了。何苦跑到房顶上去呢?”

牧铃一点也不想让魔主误会她,很是不留情面地对魔主说:“您,这不又是自作多情了么?我爬到房顶,可不是为了偷看您。是我发现,这处房顶地势最高,爬到上面去,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我是想看看,在那上面,能否看到我和尚爹的身影……”

魔主观察着牧铃的脸色,发现她方才在房顶上似乎也并未听到什么关键的话语,于是轻声回道:“哦?那你可看见他的身影了?本尊估摸着,他确实快到了呢。”

牧铃的眼神里顿时有了光亮,她迫切地望着魔主问:“真的么?常人无法来到魔山。那我爹,他能上来么?”

“按照一般情况,就算他道法再高深,他也是上不来魔山的。”魔主边说着边留意到牧铃的眼神里生出几分失落,赶紧又话锋一转,对她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个特殊日子,他是能够顺利地来到魔山上的。”

“什么特殊日子啊?”牧铃急切地追问道。

“你从魔山出嫁的那一日。那一日,魔门大开,迎亲的队伍从人间而来,铺十里红妆,将你从魔宫接走。”魔主经过斟酌,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牧铃。

“我出嫁?!”牧铃惊诧不已,难以置信地望着魔主问,“你们何时给我定的婚事?为何都不事先问我愿不愿意?”

看着牧铃激动愤慨的模样,盯着她这双因为惊讶而瞪得越发大的双眼,魔主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牧铃刚才爬到房顶上,并未偷听到什么关键的内容。

“你要嫁之人,可是人皇的太子,将来,他一旦登上皇位,有本王助你,你必将成为人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一生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爹爹精心为你谋划的繁花似锦的前途,你难道不是应该感到高兴么?”魔主一脸诚挚,对牧铃轻声回道。

牧铃丝毫不被魔主的这番言辞打动,此刻,她十分甚至是万分确定,这位魔主与她最敬爱的和尚爹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因为她的和尚爹根本不可能不经过她的同意,私自给她定下婚事。

牧铃越想越气愤,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暴躁地对魔主吼道:“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吧!”

看着牧铃暴跳如雷的模样,魔主竟被逗笑了,笑着叹道:“这小脾气,可真是太随我了,如果你的那八位哥哥,如今但凡有一点像你这样有脾气有血性,我也不至于……”

说着,魔主忽然笑不出来了,只沉沉地叹了口气。

“不至于什么呀?”牧铃烦闷至极地瞥着魔主,言辞犀利地说,“我可从头到尾不曾认过你做我爹。你们给我定的婚事,我是不会认的。你们可别把我逼急了,小心我翻脸不认人。你们把我困在这里多少时日了?若不是为了等我爹,我早就待不下去了。”

尽管这样,魔主仍是面色平静,望着情绪愤慨的牧铃,不慌不忙温声解释道:“本尊知道啊,知道你不喜欢魔山的生活,知道你自幼在人间长大,还是眷恋着人间的山水与烟火,也知道你甚是思念你的养父,因此才给你定下这门婚事,将你嫁到人间去。你可是妖怪啊,只有做了皇族的王后,无上的权利会给你带来庇护,你才会一生无忧。父母爱其子,必为之计深远。爹的苦心,你可懂啊,孩子……”

牧铃仍是不为所动,避开了魔主流露着深情的眼神,不想被这真真假假的情意迷惑心智,偏过脸看着地上,倔强地说:“如果过得不快乐,就算嫁给皇帝,就算一生有享不尽荣华富贵,那皇宫,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金碧辉煌的牢笼罢了。我自幼跟着和尚爹降妖捉怪,见过太多怨女痴男。男欢女爱之事,不过是一时情动,以致半生蹉跎,我实在觉得无趣。”

魔主听完这些,怅然地长叹了一声,对牧铃说:“哎,本尊明白了你的心意。没能将你带在身边养大,是本尊最大的遗憾。你不认我这个爹也罢,你不懂爹的苦心也罢。妖怪的一生很漫长,但愿终有一日,你会回来发自内心地叫我一声爹吧。”

牧铃拒绝接受这张感情牌,她冷戾地瞟着魔主说:“如果你真为了我好,你就应该即刻放我离开魔山。”

“你啊,还是个孩子……”魔主望着牧铃咄咄逼人的眼神,颇有些无奈地感叹道,“民间有言,惯子如杀子。我暂时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将你放离魔山。你要恨我,那便恨去吧。”

“哼!”牧铃被魔主这副态度气得龇了龇牙,转身就负气走远了。

牧铃斥开阻拦,快步走出魔宫,走下了魔峰,走在了魔山的原野里,感受着荒野里弥漫着的花草气息,走累了,就躺在了一处树荫底下,将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摘了放在鼻子下嗅着,心中默自念叨:“我一定会想办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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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爹今天积功德了吗
连载中佛心与凡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