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派出所，涟央打了个响指，半湿的头发和衣服瞬间干透。
河九为她撑起黑伞，看出涟央的疲倦和不悦，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今晚发生了什么？”
涟央瞧了她一眼，河九一半的身子都在伞外，雨水打湿了她的左肩，“下次出门带两把伞，挤死了。”只见原先落向河九身上的雨滴，纷纷绕路。
“嘿嘿，谢谢大人！”河九傻笑了两声，“车子就在前面。”
“......”涟央目光轻轻落向她，“你说人类为何如此愚蠢？”
“我也不知道。”河九摇摇头，替涟央打开车门：“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大人您这样聪慧。”
涟央低头，坐进副驾驶：“......这五百年，你就学会了拍马屁吗？”
河九羞涩垂头：“大人！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红色超跑灵活地驶出百汇街，上了百汇大桥。
“就在那。”涟央白皙的手指点在玻璃窗上，“我告诉她，自尽后可能投不了胎，还会变成恶鬼，甚至给了她一个承诺，但她没听完就跳了......”
“什么！”河九一下子坐直身体，“您给了她承诺？！但她还是跳了！”
“嗯。”涟央闭上眼，轻声应了一句。
“人类真是不知好歹！”河九愤恨。
好嫉妒......我也好想要大人一个承诺......大人可是说到做到的人......
涟央有些头疼，伸手在太阳穴揉了揉，“她后来化作厉鬼在百汇江不愿意走，又来向我要承诺了。”
河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没有人能拒绝大人，可是更嫉妒了！呜呜呜......
“大人您答应了？”
“不然放任她在百汇江？别忘了玉帝老狗说的话。”涟央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掏出手机，前置摄像头在识别到涟央的面部后，屏幕立马亮了起来，两条新消息弹出。
【天地APP：警告！第一次任务失败——人类自杀阻止未成功！面临陨落危机！】
【天地APP：请立即完成厉鬼陈佳的心愿，净化百汇江！】
涟央看着屏幕上几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眸色一深，咬牙切齿，“这手机质量真—好—”
河九认真地开着车，没有看到涟央此时冷笑的表情，“天地出品，必是精品！说起来，玉皇大帝还是挺大方的，给您配的这款手机可是仙界最新品，还附带四十万的在人间出差费。”
“老板给你点福利，是为了让你更好地卖命。没看到我现在的命就被吊着，一个小小的人类都能威胁我。”涟央冷哼一声，对河九的单纯摇摇头，“还有他要是真大方，我们现在还需要去卖鱼？”
她，堂堂千年河神，在人间执行任务，居然要靠卖鱼为生，说出来简直要被仙界同僚耻笑！
“其实大人，如果您不买这辆车，四十万也够我们在人间生活了。”河九快速瞥了一眼涟央，害怕自己这话会惹得她不开心，“而且现代化办公真的很方便，听说他们现在还在开发那什么......仙界办公室的在线打卡系统......”她的语气里是对新事物的期待，仿佛这个打卡系统真的是仙界的福音。
想到明天还要解决陈佳的事，涟央无情地打断河九满是憧憬的话，“行了，明天我不去档口了，你自己能行吧？”
“我可以的！”河九满脸求夸奖的表情，邀功道：“大人，今天档口赚了七千多呢！”
涟央敷衍，“不错，继续努力，到时候给你买最新款手机。”
河九激动地几乎要从座椅上跳起来，感动道：“大人您对我真是太好了！”
你看，老板只要给点福利，手下就会卖力的给你当牛做马。
而河九，无偿打工，涟央只要一部手机，她就感动得要死。
——
桃山大学。
作为桃山唯一的双一流大学，校园占地面积广阔，绿树成荫，建筑错落有致。
此时在图书馆门口，来借书、自习的学生三三两两进进出出，但不经意间，或是直接，或是偷偷地将目光投向了一个身影上。
涟央站在闸机旁，穿着一件黑色皮衣，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皮衣下摆刚好到腰间，露出一条高腰牛仔裤，搭配一双黑色尖头短靴。她一头微卷的蓝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半遮住了那双冷静的眼睛，四处张望。
站在她影子里的陈佳突然激动了起来，“是他！程明！”
涟央‘嘘’了一声，用意念说道【安静】
她目光一定，迈开腿，朝正往图书馆走来的程明走去。
“同学，你能跟保安说一下我是你同学吗？”她嘴角微微扬起，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学生卡忘记带了。”
程明眼睛下微微泛青，昨夜，他被警察叫去了警局。陈佳自杀了，和那段视频有关，陈佳父母在警局里哭得歇斯底里，他站在旁边，一脸无辜地承受着他们的愤怒。
那个叫游百江的警察扣着他，声音冷硬，不断厉声质问他，“视频是不是你泄露的？”
程明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脸，声音带着哭腔：“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警察叔叔，我只是把视频上传了云端……而且一个月前我和佳佳分手的时候，我就删了......我根本不知道它怎么就泄露了……佳佳，怎么这么傻呢……”他抽泣着，双手紧紧按住眼睛，但指缝间的脸庞却毫无波动。内心烦躁，陈佳死了还要给他带来了麻烦，自己居然还要在这里装可怜。
【浪费我一个晚上睡觉的时间！】
陈佳母亲拉住了游百江的衣袖，声泪俱下：“警察同志，能不能就这样结束？现在网上的评论就已经很难听了！再闹下去，我们家人都没脸在桃山待了。”
游百江蹙着眉头，耐心地安慰她：“阿姨，我理解您的感受，但如果视频真的是程明泄露的，您有权起诉他，我们公安也可以依法追究他的责任。”
“不，不，不！我们不打算起诉，我们相信程明这个孩子！”陈佳的母亲慌忙摆手，生怕游百江把事情闹大。
游百江深深看了程明一眼，握紧了拳头，但还是收回了话头。
程明有些恍惚，昨晚从警局回来后他只睡了五个小时，匆匆起床赶早八，这会儿又一刻不停地来图书馆赶自己的毕业论文。
“你是跟我说话吗？”程明看着眼前动人的涟央，有些不知所措。
涟央捂着嘴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你就是为了这种人自杀？】涟央鄙夷，【人类的感情真是无趣又可笑。】
陈佳的魂体浑身颤抖，一股阴风刮起，怨气徒生。
涟央冰冷地警告：【你要是无法控制自己，就给我滚回百汇江。】
“旁边还有其他什么人吗？”涟央声音带着挑逗，但笑意里的寒意却在悄然蔓延。
程明突然感觉有点冷，拢了拢外套，被涟央的笑容看迷了眼，喉结滚动，吞咽了一下，声音也不自觉颤抖，“你是......是要进图书馆？”
“对！”涟央垂下眼帘，脸上的笑容瞬间掩去，取而代之的是厌恶与冷漠。她葱白的手指轻轻捏住程明的衣袖，“可以吗，帮我一下？”
进入图书馆，涟央靠近程明，有意无意地轻触他的手臂，“谢谢你帮我进来。” 突然贴在程明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不是桃大的学生。”
温热的气息攀附在程明的耳边，他的耳廓瞬间泛红，“嗯，猜到了。”他强装镇定道，“你要去哪里，不如我们一起坐吧？”
涟央微微侧身，靠近他的肩膀，语气暧昧，“好啊，刚好我自己一个人看书有点无聊。”
程明挑了一个角落的座位，涟央随意抽了一本书，两个人紧挨着坐了下来。
诱人的香气萦绕着他，程明心猿意马，合上电脑，涟央蓝色的发丝落在他的手背上，程明将他缠绕在自己的指尖，“我叫程明，你叫什么名字？”
涟央抬起头，这什么叫曼昆的写的什么经济学原理，看得她差点睡着，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诡异，“我叫陈佳......”
“陈佳？”程明小声惊呼，一刹那，他仿佛在涟央身后看到了陈佳，椅子摩擦地板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响起。
涟央拉住程明的胳膊，假意慌张地四处张望，“怎么了？”
程明揉了揉眼睛：“你说你叫什么？”
涟央疑惑地看着他，“我叫陈—佳—宁。”
“没事，我刚才听错了。”程明松了一口气，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刚才没吓到你吧？”
【made，差点被陈佳坏了好事！】
涟央：“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看到鬼了。”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程明讪笑，“我今年大四，计算机专业的，你呢？”
【我在易方当行政文员。】陈佳出声提醒
涟央点点头，“我已经工作两年了，在易达做行政。”她满眼期待的看向程明，“你有女朋友吗？”
程明感觉易达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没在意，“分了一个月了。”只顾接收涟央放出的讯息，说完他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担心和陈佳的这段感情会影响涟央对他的好感，“你呢？”
“我没谈过恋爱。”涟央眨了眨眼睛，“你们为什么分手？”
程明仿佛找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开口：“我前女友......她控制欲很强，要求我随时都要报备行程，这我能理解，毕竟恋爱就是要给足对方安全感。可是她甚至开始限制我交友，擅自删掉了我所有异性朋友的联系方式，如果路上有女生看我一眼，她都要跟我大吵一架......我实在是受不了......就提出了分手。”
陈佳脸上沾满黑色的泪水：【明明是他！是他这样对我！我要分手，他......他还用视频威胁我......我也要他经历我所遭受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涟央一副了然的样子，“谈恋爱也要有私人的空间啊。”
程明拼命点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没有谈恋爱？是没有碰上合适的人吗？”
“碰到了，但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我特殊的癖好。”涟央深情地盯着眼前的人，深情到现在就想要亲手了结了他。
人类真是一如既往的太贪婪，被**支配的东西。
“什么......什么癖好？”涟央冷硬的牛皮鞋头在程明的小腿上上下摩擦，若即若离。
涟央站起来，俯下身，靠近程明，小声地说了一句。
程明脸色通红，慌里慌张地打开水瓶。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涟央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
晚上十一点多，涟央收到程明发来的消息。
【我愿意当你的狗，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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