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玖成为朝太太的第二年,某一个晚上,她又来到了虚空,宙好像见了某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一样和她聊天:“新生活过得怎么样?”
载玖很惊喜,她以为宙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面了呢,回答说:“很好,这一次我和辞树哥哥终得圆满,很感谢你。”
宙连忙澄清:“我只是一个时空秩序管理者,任何选择都有代价,我只是出于本职告诉你这个代价是什么,选择如何在你”,说完这句,他的声音变得犹豫起来:“因为你不仅用异时空的身份调取了他人的记忆,还改变了这个时空的某些人的结局,所以,可能你会被反噬,我之前也处理够类似的事情,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时空自由秩序,你可以理解为每个时空的“我”都是这个人的总和,他们彼此之间的命运互相产生玄妙的影响,当然你可以理解为东方佛家常说的‘业力’,因果是一个无限且永恒的账簿,你记清楚…”
载玖心里一纠:“我的因果就让我自己承担,这一次朝辞哥哥已经很艰难了,可不可以不要牵连他啊?”
宙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如你所愿。”
说完这句话,宙就再没出现过在载玖的生命里,所以直到她四十岁的那年,一双儿女已经上初中,朝辞树的ZC攻克了世上又一个疑难病症,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好像所有的机能都在加速退化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很多年前宙的那段话。不禁在心里苦笑想着:原来因果是这样,也好,她给辞树哥哥留了一对可爱聪明的孩子,他们会陪伴他人生的后半程,不会寂寞,她也算没有遗憾了。
朝辞树最近把自己整天关在实验室里面,小玖的身体突然出现急速衰老的症状,这种病症在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能攻克一例又一例的疑难杂症,就一定可以救回自己的妻子,他几乎是不吃不喝地在里面,容淳来看了他两次都被轰出去,只能无奈摇摇头。
载玖过了一周还没见到朝辞树人的时候,她直接杀到了ZC的实验室,把所有设备强制关闭,看着眼前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得不成人样的丈夫,心疼得难受,知道自己若是不告知他真相,他早晚有一天把自己逼疯。
载玖轻轻地吻了吻朝辞树的脸颊,依偎进他的怀里,停顿几秒才开口道:“辞树哥哥,这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这是我的因果,你别折腾自己了。”
两个人抱在实验室一下午,载玖终于慢慢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了朝辞树。
朝辞树听完喉咙哽得难受,几乎不能说话,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儿,生怕她随时消失一样,半晌才沙哑着开口:“你怎么这么傻,ZC能不能继续有什么关系,当年的真相有没有被发现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东西比起你来说,微不足道。”
载玖却摇摇头:“可是,辞树哥哥,我想看到你做实验时神采奕奕的样子,我想你开心,你难道愿意我去另外一个时空回到过去,然后可能一辈子和你没有交集吗?”
朝辞树无法反驳,他这一生,因为小玖来到身边陪伴他,才算脱离深渊,现在让他如何忍受,这一切都是以她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载玖知道一时半会说服他也不容易,所以只是温柔地安抚他:“辞树哥哥,你觉得这一次是我为了你牺牲,可于在我看来不是,我喜欢你,想要陪在你身边一辈子,想要你开心,这样我也开心,所以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心,你不要难过,宙告诉过我,每个人都是很多个时空的自己的总和,所以,很有可能我只是会去到另外一个时空而已。”
说完这句话,载玖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站不住,还好朝辞树眼疾手快捞着她。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似乎时间到了,最后艰难地趴在朝辞树的耳边说:“老公,答应我,你只能难过三天,以后,孩子们就代替我陪着你了,我们还会相遇的。”说完,身体就散成空间无数的光影离去。
朝辞树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眼眶酸疼都极致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来,但他突然想起,小玖不让他太难过,所以后来的日子里面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就好像载玖只是出趟远门而已。
因此,ZC的同事们都是过了两三年才知道老板娘朝太太是走了,也再没有谁在朝辞树面前提过一句载玖的话。
朝辞树60岁那年,被诊断出心脏慢性衰竭,最后弥留之际,他恍恍惚惚看到虚空中有一道身影再跟他招手,是小玖!是他的妻子!这么多年,他不敢看关于载玖的任何影像资料,记忆中她的样子也慢慢模糊,可那种深刻的爱和痛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清清晰和坚固,所以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他也可以笃定那是她,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地穿过光晕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抱住前面拿到背影,失而复得的珍重小心道:“小玖,我的小玖,终于我又来到你身边了。”
载玖哭得不可抑制,她在这条时空隧道独自飘荡了20年,不肯投身去另外一个时空,就是抱着那微弱的一丝希望,可以等到她的辞树哥哥,他们两个的缘分不会那么轻易散掉!
只是,当她转身看到眼前白发苍苍的帅老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辞树哥哥,原来你老了是这样的啊?”
朝辞树却没有玩笑的轻松,他才发现自己已是两鬓斑驳,但眼前的妻子容颜还停留在她四十岁离开的样子,忍不住担心起来,于是急切切得要她保证:“不许笑,我老了你也是我的,如果之后我们仍然是这个样子,你也不能看别的小白脸一眼,你答应我!”
载玖看到他的辞树哥哥一副要不到糖的小孩的模样,不禁笑了,也不再逗他,只是凑近他的脸,“吧唧”狠狠亲了一大口,说道:“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辞树哥哥,老了也这么帅!”
朝辞树这才满意地笑了,牵着妻子的手,缓慢坚定地走向光晕的镜头,属于另一个时空的他们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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