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认】

其实说起来时很老套的故事,青梅竹马,一个是日久生情,一个是蓄谋已久,小载玖从小寄养在朝家,父母早逝,被爷爷托孤给老战友朝老爷子,可是偏偏是从小到大对她最维护的朝爷爷,反对自己跟朝辞树在一起,她是无意间听到的,爷孙在书房的谈话,两个人不欢而散后,载玖从门缝外看见朝爷爷独自面对窗外的背影,忍不住有点心酸,她谁也不怪,只是疑惑,朝爷爷绝不是只看门当户对的老古董,从小打到的慈爱也不可能作假。

于是刚满18岁的小载玖推开了那扇门,走进去,叫了一声:“朝爷爷”。

朝老爷子也只是诧异一瞬,明白载玖是刚刚听到他们的谈话了,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子,活泼机灵乖巧,寄养在朝家的这些年,从未让他多操心过,懂事的让人心疼,可是…

“小玖啊,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有一个书香世家的女孩子,从小到大养在家里,学业全是德高望重的先生上门教授,一个21世纪的女孩子,完全按照古代的大家闺秀的标准来教养,家里人盼着她按照安排好的道路走,按照家训,二十岁的小辈就要开始学着料理家族事业,她如家中长辈所料的那样,做得很好,可谁也没想到,他们悉心培养的继承人,居然有一天突然消失了,过了1年才找到,家世显赫的女继承人成了一个穷教书先生的妻子,褪去华服,相夫教子,家中长辈怎么可以接受自己的心血被这样白白浪费,于是运用家中势力分开二人,女孩倒没有过多反抗,她知道家里人的手段,只是留了一封信给她的丈夫,让他忘记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于她而言,拥有过这么一段自由的尽情的时光便足已。

只是,回到家里,女孩子才发现自己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家里人同意她留下这个孩子,前提是她尽心打理家里的事业,她似乎完全变成了家里人希望的继承人的样子,冷静睿智、高瞻远瞩,投资的企业无不蒸蒸日上,谁也不知道她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直到她自杀去世,家里人才知道她有过漫长的治疗时间,她怀孕和去世的消息都被瞒着,那个教书先生也是个重情重义的,自她走后终身未娶,他们的孩子被当作下一任继承人培养,可惜好景不长,那个孩子在30岁的年纪就去了,是遗传性的精神病史,这个家族姓载中,后那位小姐的孩子继任之后简化为’载’。”

“那位小姐的孩子就是你的奶奶啊,小玖。” 随着朝老爷子话音落下,载玖手掌握拳,嘴唇紧抿,为了克制心里涌动的震惊、惧怕,她几乎快咬破自己的嘴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18岁这一年,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真相,一个她无法长久陪伴自己爱人的真相。

朝老爷子继续说:“小玖,你的妈妈一生健康无虞,可你的姑姑年纪轻轻也走上了你奶奶的路,你那个时候很小,你爷爷也不忍心约束你的童年,情愿你不知道这件事,快快乐乐和平常的孩子一样长大。可我是辞树的爷爷,总要为他考虑,不希望他最终求而不得,体验人生至苦。”

说完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份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基因检测”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检测人是赫然是她本人,载玖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了,是她的命数,是她无法长伴辞树哥哥的铁证。

载玖蹲下来,心里的疼痛蔓延开来,疼得她受不住,低低呜咽了良久,才抬起头来对上朝老爷子心疼又无奈的眼神说,“朝爷爷,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不想辞树哥哥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朝爷爷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

朝老爷子不忍再看载玖湿漉漉的眼睛,背着她道:“小玖,我把你当亲孙女,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朝家都是你的后盾,明白吗?”

载玖颤声答道:“谢谢朝爷爷,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载玖无以为报,或许离开辞树哥哥,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吧?”

朝老爷子安慰她:“爷爷找到了国外的一个专家团队,他们这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他们告诉我,成功的几率1/1000不到,你愿不愿试试?”

载玖考虑了很久说,没有拒绝:“朝爷爷,我愿意一试,但是请对辞树哥哥保密,还有,我有随时叫停的权利。”

朝老爷子当然无有不应的。就这样,载玖以国外求学为由,出国学习,她没有立即跟朝辞树说分开,也就是日积月累,越来越刻意冷淡着他,终于让朝辞树觉出了不对劲来。

他终于按捺不住:“载玖!你说,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当初你二话不说不跟我商量就出国了 ,我原谅你年纪小不懂事,想着出去见见广阔的世界也是好的,现在呢?已经不愿意跟我说话了吗?你把我们这段关系当什么?可以随时丢弃的商品吗?”

载玖努力控制住头疼,近来她在接受第二阶段的治疗,家族遗传的疾病已经出现端倪,比她姑姑当初发病更早,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后面她神志不清,如何让朝辞树安心呢?

于是她故意冷漠地回答:“辞树哥哥,我很感激朝家把我养大,从小到大我都把你当兄长一样崇拜和依赖,可出来见到了更多人我才意识到,我对你的依赖或许就是我认为的爱情的错觉吧。” 顿了顿,她看着视频里面朝辞树一下子变得苍白和冷凝的脸色,心里面开始针扎般疼痛起来,心里面泛苦,但不断传来的头疼的感觉又让她狠下心肠继续:“朝辞树,忘记吧,你就当我这么多年被养在朝家,是来了却以前朝家欠载家的恩。”

朝辞树心里一痛,是啊,从一开始动了心思,他一直隐隐的忧虑就是:载玖还没遇到更多的人,她还那么年轻,等到长大,就会知道优秀的男孩子有很多,她自幼又是个招人的,万一就觉得跟他在一起后悔了怎么办?

没想到当初的担忧竟都成了真,朝辞树也有自己的骄傲,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难免失了身为男人和兄长的气度。

于是故作轻松地说:“好啊,那就祝福你前路坦荡,我们,从此再无相干。”

说着再无相干的人,挂了视频之后却是压抑着竭力不让眼睛的酸涩掉落下来,男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哭过,这次确确实实是伤了心。

春风、夏蝉、秋雨、冬雪,四季轮回,时间过去了一年,载玖的治疗进入最后一个阶段,治疗效果是令人欣喜的,朝老爷子在国内听到消息也喜不自胜,若是小玖这个孩子能治好,也是个有福气的,他眼看着自己的孙子日渐沉默寡言,也希望小玖能够彻底痊愈,陪他的孙子白头偕老。

可惜事不如人意,载玖在即将结束治疗的最后一段时间,出现了强烈的排异和反弹,神志不清,记忆错乱,医生说,最好停止治疗,减轻病人生前的痛苦。

朝老爷子亲自飞了一趟国外,他这种身份,出国很难,但是他不忍心,小玖在世上唯二的亲人只剩下他和辞树了,当初小玖母亲和家里决裂嫁给她父亲,一家三口除了和载老爷子还保持联系之外,和其他的载家人早已断了往来,更别说载老爷子去世之后,更是举目无亲。

朝老爷子不忍心看着载玖孤独离世,最后的2个月陪伴在载玖身边,对孙子那边按照载玖的意思,只说帮老战友办点事情。

载玖离开的最后几天,记忆已经倒回到了几岁的时候,见到朝老爷子怯生生地问,“朝爷爷,你以后会一直陪着小玖吗?”。朝老爷子忍着心中的酸涩,也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回到道:“朝爷爷,你辞树哥哥都会一直陪着小玖,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所以最后的时光,载玖走的很快乐,只有一些童真的烦恼,没有生离死别。

朝老爷子安排完载玖的后事之后,遮掩了载玖治疗的事情,还特意安排载玖在国外找到意中人结婚生子的痕迹。

朝辞树查过,看信息上描述的那些,他感觉释然了,他想,如果她过得好的话,他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呢,毕竟他永远是她的辞树哥哥,没有什么比她过得好更符合他作为一个兄长的期待了。

梦里的画面到此就戛然而止,朝辞树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故事线里的结局是如何的,是正常的完成任务似的娶妻生子,还是孤独终生?或许等他们都老去的时候,还见了彼此一面呢?辞树不知道,只是觉得,老天爷真是喜欢开玩笑,他们还是像记忆里那样,似乎是命定的相遇,可终究没有缘分走到最后,他拖着这副残躯,又如何陪她走到最后?

或许他们既定的结局永远是,分离。

就当朝辞树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另外一边的载玖也在经历同样的回忆,只是她看到了更多,看到了自己走后,灵魂来到朝辞树身边,久久不愿意超度,直到看到朝辞树慢慢走出和她的那段关系,愿意去接触新的人的时候,才离开。

她的心因为记忆中他们的阴差阳错的结局而刺痛,另外一个时空的他们爱而不得,那现在呢?

载玖刚到这个空间的时候就知道朝辞树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昨天她让宙探了探他的求生意愿,还是很低,几乎为零。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破罐子破摔地直接推开隔壁朝辞树的房门,开灯,上床,把人抱着,一气呵成。

朝辞树一开始吓了一跳,看见来人是她之后,平静下来,假装自己没有那些记忆地说道:“你干什么呢?快起来!不然我明天就把你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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