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大雪又至。
天地似战场,风逼雪迫,太阳闪转腾挪,避无可避,只好拱手让河山。
北风白雪大获全胜,愈发肆无忌惮。
陆清失了内力,很是怕冷,眼下风狂雪舞,寒风瑟瑟,才站了一阵,便牙关发颤。
定了定神,捏紧拳,咬紧牙,陆清仍然站的笔直。
“清儿,你可知道这株腊梅是昨天夜里开的。”楼霜剑还是没有抬头,但终究淡淡开了口,语气很是柔和。
陆清心不在焉地看了那腊梅一眼,随口道:“自是不知。”
侍立在楼霜剑身侧的刘惊落哼道:“掌门早出晚归,忙着去会那些莺莺燕燕,怎么会知道这花是几时开的。”
陆清毫不在意的笑道:“三尊山有你们打理,我放心。左右也无事,出去逛逛,交几个朋友,不也挺好?” 又打量那花几眼,若有所思道:“这花倒是甚美,应该折几株送到闲归楼去……”
刘惊落讽刺道:“你天天不是和花魁吟诗作对,就是和歌女游湖弹琴,这也叫交朋友?”
身旁的林烺拉了拉他的衣袖,又轻轻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刘惊落甩开林烺的手,继续道:“四师弟,你别管我,今天我还就要和咱们这位掌门师兄好好论论理。”
陆清不以为意,轻笑道:“二师弟,此言差矣。所谓朋友,自然是不问出身,无论贵贱,唯求志趣相投,心意相通。”顿顿,又道:“比如嘉琴喜作诗,瑶瑶善品酒,还有……”
“师兄,听闻那个小魔头已坐上向明山教主之位,人人都在担心他会随时找上门!”刘惊落咄咄打断:“从前你游手好闲也就罢了,大敌将临,你居然还是这副模样?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若不是你姓陆,这三尊山掌门怎么也轮不到你身上!”
陆清笑容只顿了一瞬,便恢复了往日神色,环顾眼前几人,笑道:“哦?那不如我将掌门之位让给二师弟?或者四师弟,或者……师叔?”
“清儿,休得胡言。”楼霜剑蓦地抬起头。
他眉目清冷,目光幽深,加之语气冷峻,令人不由肃然。
陆清神情自若的笑笑,干脆坐在石凳之上。
刘惊落神色忿忿,又要开口,楼霜剑已冷然道:“刘惊落,你更不该出言不逊,不尊掌门。跪下,等掌门发落!”
刘惊落梗着脖子,一脸不服,并不下跪。
陆清心中冷笑不止,可仍是笑着替刘惊落说话:“师叔言重了,我与二师弟自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
陆清和刘惊落年龄一般,关系原本还过得去,可自从连澄拜入三尊山,成了他们的五师弟,因为这小魔头的缘故,二人屡屡冲突,才渐行渐远。
刘惊落并不领情,冷冷道:“若你真念着一起长大的情分,当初就该让四师弟将那小魔头杀了!”
一语落,怒雪急迅猛落,刀似的逼近陆清,不断叫嚣鼓噪。
陆清果然更冷了,连面容也随之僵硬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又笑道:“当初……他……还是个孩子,况且我爹他们……”
话音未落,楼霜剑忽然掷出剪刀,正打在刘惊落膝上。
刘惊落吃痛,噗通一声跪倒在青石板路上。
楼霜剑面不改色,徐徐行至陆清面前,漫不经心道:“清儿,你爹和你师父都走的早,很多道理……由我来教你。”顿顿,折下一支腊梅,递给陆清,淡淡道:“三尊山就好比这株腊梅,规矩就好比这把剪刀,没有剪刀,腊梅长不成你想要的形状,没有规矩,三尊山也成不了你希望的模样。”
陆清拿不准楼霜剑这是何意,只得静默不语。
旁人都道三尊山的楼掌事最是温文尔雅,最是文质彬彬,只有陆清这几个师兄知道,他们这个师叔,最是雷厉风行,最是说一不二。
从前师父舍不得责罚他们,都是小师叔代劳。
罚站,打手心,默写剑谱,花招百出。
总之一句话,楼霜剑斯文是假,心狠手黑是真。
还好小师叔十七岁就离开三尊山去江湖闯荡,否则,他们师兄弟几人铁定要掉层皮。
刘惊落见楼霜剑动怒,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连求饶。
楼霜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放下挽起的衣袖,冷峻道:“我似乎说过,门内以清儿为尊。”
刘惊落连忙称是,可身子仍旧跪在楼霜剑脚下。
陆清同情的看了一眼刘惊落,又哀叹了一番自己在门派内的地位。
陆自非走得突然,陆清还没想过会成为正道首领,便被楼霜剑仓促的扶上宝座。
若放在从前,至少还有一身在江湖排的上号的武功,可现在……内力尽失,荡尘剑法威力不在。
再加上还有连澄那件事,更让他在师弟面前百口莫辩。
所以,和威名赫赫的小师叔比起来,他实在没什么能服众的地方。
陆清自嘲一笑,心想刘惊落说的没错,若不是他姓陆,这三尊山早都易了主。
在刘惊落磕了第三个响头过后,楼霜剑终于让他站起身。
陆清本想上前看看二师弟额前的伤,以示来自掌门和师兄关的心,可想到二人结怨已久,他此刻上前查看,除了得到个虚伪的评价,对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会有什么正面的促进作用,于是便只站在原地不痛不痒的安慰了几句。
楼霜剑点了点头,刘惊落赶紧起身,和林烺一起退了下去。
陆清站起身,悄悄地搓了搓快没有知觉的手,问道:“小师叔,这么着急唤我回来,可是有事?”
楼霜剑看了陆清一眼,目光落在那双冻得发红的手上,缓缓道:“进屋再说。”
陆清点点头,迈着僵硬的步伐跟在楼霜剑身后。
屋内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陆清仿佛刚从冰窖里取出的一尾冻鱼,一寸寸解了冻,慢慢舒展了卷曲的身子。
他寻了个空瓶,将楼霜剑递给他的腊梅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正想找些清水倒进去,楼霜剑却淡淡道:“从花离了树那刻起,便是株死花,既是一株死花,何必供在屋里这么几天?”
陆清手下一顿,轻声道:“花离树,非其所愿。我怜它,让它再灿烂几日又何妨?”
楼霜剑沉默片刻,低沉道:“人怜花,花却只会怨人将它摘下。”
陆清负在身后的手有些发抖,面色如纸。
不知过了多久,他拔出腊梅,推开窗,掷向雪地。
大雪飘荡,柔弱的黄花,一会便湮灭了踪迹。
陆清盯着无痕大雪,自嘲笑笑,转过身,立时恢复了怡然的模样。
他径直走到桌前,倒了杯茶,不再言语。
楼霜剑面容如古井无波,默然看了陆清一阵,接着,便开始不疾不徐的洗手,漱口,更衣。
陆清瞥他一眼,暗道小师叔一举一动,活脱脱一位贵公子,不知道他在江湖上行走时,是不是也这么多讲究。
放下茶盏,又捡起块枣花酥吃。
方才在闲归楼只吃了一张春饼,就被林烺急匆匆唤来,这肚里还空落落的。
“清儿,昨晚又睡在闲归楼?”楼霜剑整理停当,终于坐了下来。
陆清点点头,似笑非笑道:“师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啊,和瑶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楼霜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温言道:“我们江湖儿女不讲什么门当户对,你若真喜欢那位姑娘,不妨娶回三尊山。”
此刻的楼霜剑和风细雨,没有一点方才训斥陆清和刘惊落时的严肃。
陆清忙摆摆手,一副纨绔样,嘿嘿笑道:“别,千万别,我虽爱慕瑶瑶,可一旦娶了回来,朝夕相对,怕就变了味道。”
楼霜剑没有回应,只是玩味一笑,便将话题转开:“听说南城出了一桩失窃的案子?”
陆清犹在揣测楼霜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得此一问,愣了许久,才诧异道:“哪里失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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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说一说这文,文风会比《师尊》严肃,案子比起《阎王》里的那些,更偏重江湖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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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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