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一宁没有理会二人的嬉皮笑脸,只正色问道:“你方才拉我出来,是想让对方放松警惕?”
陆清收起嬉闹之态,正色颔首,道:“藏宝阁被盗,家主却漠不关心,这说明什么?”
蔡升恒凝神细思,答道:“说明他不爱财?”
陆清:……
关一宁沉思一番,道:“我看不像,你们可有注意到,涂家庄屋宇华美,下人却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老旧?若是不爱财,怎会如此克扣下人?”
陆清含笑,并未回答,只神秘道:“咱们先去一个地方,晚上再来探。升恒,你带几个兄弟先守在周围,留意庄内异动。”
蔡升恒立马答应,转身便走。
陆清要去的,是涂家家主一大早便前往光顾的医馆。
这家医馆新近才开,离涂家庄不算远。
据说坐堂的大夫经验丰富,医术了得,不过数月,已在安塘一众医馆中脱颖而出,广受好评,大有后浪来袭之势。
果不其然,还未到医馆,已见求医问药的人龙。
形形色色,人声鼎沸,连带路边茶摊的生意都好了许多。
陆清顾盼一番,不好意思插队,便和关一宁排在末尾,谁知日头偏西,茶水喝了几轮,才轮到他们。
陆清二人进了医馆,便看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端坐其中。
老者抿着嘴,板着脸,神情肃穆。
身后还站着一位年轻男子,锦衣华服,长身玉立,仪表堂堂,脸上带着淡笑。
那老者看陆关二人一眼,笃定道:“你们不是来瞧病的,轻舟,你替为师接待罢。”
南轻舟绕上前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有礼道:“二位请跟我来。”
陆清和关一宁对视一眼,跟着南轻舟出了医馆,拐进旁边一家茶楼。
茶楼的小厮和南轻舟显然极为熟稔,一口一个南公子叫的亲密无比,就连上的点心,也比别桌多了两块。
陆清慢条斯理吃了一口栗子酥,立刻赞道:“馅料绵密,饼皮酥脆。”
说着,递给关一宁一块,示意她尝尝。
关一宁接过栗子酥,没有入口,仍旧静静打量着南轻舟。
南轻舟在这冷肃目光的打量下倒是坦然,他给二人倒了茶,又介绍道:“此茶名唤白毫银针,在下寄存此处用以待客。虽不是新茶,但喝着还很清爽,请二位一试。”
陆清闻言,极配合的呷了一口。
关一宁仍未动,南轻舟见状笑笑,温声道:“姑娘,我知道你好奇,为何家师未卜先知。其实,若你做大夫久了,自然也能看出谁是来瞧病的,谁是为别的事情而来。”
放下茶壶,又淡笑道:“一般来看病的人,要么愁眉不展,心事重重,要么坐立难安,神情紧张,绝不会像二位这般悠然。”
陆清惊诧叹道:“若你和你师父不做大夫,来了无司也绝对可以谋一份差事。”
南轻舟神色微动,继而轻缓道:“原来二位是公差。”
陆清指指关一宁,笑道:“她是,我只是个闲人。”
南轻舟微微一笑,没有细究,只问道:“不知二位找家师何事?”
“在下关一宁,了无司总捕头,今日来访,是想知道涂家家主,涂本空,公子可认识?”关一宁单刀直入问道。
“‘地得一以宁’,姑娘好名字。”南轻舟不吝赞道,顿了顿,又问道:“天地清宁,不知姑娘可有求得?
关一宁怔了片刻,才敲敲桌子,严肃道:“回答问题。”
南轻舟不以为意,仍旧笑着答道:“是有这么位病人,年约四十,常年脾胃失和,食欲不振。”
关一宁:“那他今早可有来过?”
南轻舟思索片刻,答道:“来过。”
“你可确定?”关一宁蹙眉。
“确定。”南轻舟一字一顿道:“医者自当记得他每一个病人,熟悉每个病人的病情。虽然自观医馆是我师父号脉开药,但我一直都侍立在旁,因此我也认识他们每个人,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身体状况。”
关一宁闻言,深深地看了南轻舟一眼,认真道:“你是个好大夫。”
南轻舟淡笑道:“理所应当。”
陆清忽道:“食欲不振,听着不像什么大病。”
南轻舟道:“是忧思过重所致,虽不致命,但缠绵难绝。”
陆清玩味道:“哦?看来世人皆有烦恼,大福大贵之人也不能心无挂碍。”
南轻舟道:“世人都有枷锁在身,各自不同罢了。”
此言一出,在坐三人,神色俱是一黯。
各自沉默间,南轻舟的师父已看完今天的病人,来寻他们几人。
南轻舟见师父进门,连忙起身,恭敬的请师父入座,又替几人介绍一番,轮到陆清时,他想到此人还未通报名号,便问道:“还没请教兄台贵姓?”
陆清拱拳道:“免贵姓陆,单名一个清。”
“陆清?”南轻舟讶然,“原来公子是三尊山的掌门。”
陆清扬眉笑道:“正是。”
南大夫听得陆清名号,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才郑重赞道:“陆掌门年少有为,老夫早有耳闻。”接着又道:“荡尘剑法,乃是世间第一等的武学,不知何时有幸,可以一观?”
陆清这掌门的名号并不光彩响亮,甚至提起三尊山,不少江湖人只知楼霜剑,不知他陆清。
故而今日得人如此赞美,心中竟还生出几分狐疑。
心思数转,神色却无异,陆清抱拳笑道:“南大夫谬赞。”顿顿,又道:“武学伤人,医者救人,救死扶伤的南大夫对伤人的剑法也有兴趣?”
南大夫凝视着陆清,意味深长道:“世上伤人的事千千万,有哪一桩哪一件,会因为我不感兴趣,就不发生了?且我早年时,也曾师从当时武学名家,只不过根骨太差,学无所成,这才改为学医。但因早年经历,对江湖之事,本就比旁人关注些。”
陆清本要问是哪位武学大师,那边关一宁已然开了口:“陆掌门,我们今日来是有要事相询,闲话少叙。”
陆清连忙截住话头,问道:“涂本空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他言谈间可有什么异样?”
南大夫答道:“他前前后后只来过两次,第一次,大概是十天前,第二次,便是今天早上。至于异样……好像有些匆忙。”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南轻舟开了口,“按照我师父的要求,病人每十天就要根据病情变化换一次药方,涂本空今天来却抓了一月有余的药。”
陆清沉吟半响,又问道:“抓一个月的药方……那他可否提及原因?”
南轻舟道:“他只说家中事多,要月后才有空来问诊,我师父见他也不是什么急病,便应了。”
关一宁道:“他可有说家中是什么事?”
南轻舟摇摇头,踌躇问道:“不知他出了何事?了无司为何找他?”
关一宁搪塞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南轻舟松了口气,微微笑道:“那便好,人没事就好。”
关一宁道:“公子似是很关心他?”
南轻舟笑道:“怎么说也是我师父的病人,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关一宁道:“涂本空和你们可相熟?”
南轻舟淡然道:“病人而已,所谈之事,无非病症药方。”
关一宁又问道:“关于涂本空,你们可还能想起别的什么事?”
“别的?”南轻舟撑起下巴,想了好一阵,又看向他师父,他师父亦是一脸茫然。
关一宁见状,便道:“不急在一时,若二位想起什么,可以随时去了无司找我。”
南轻舟师徒应下,陆关二人便起身离开。
长街,夜幕降临。
暴雪虽歇,寒风犹在呼嚎。
皎月腾空,人间烟火辉映。
陆清一整天没正经吃饭,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闻着路边酒家飘出卤肉的香气,迈不动腿。
想邀关一宁先去饱餐一顿,再回涂家庄探看,可想到案情,又不敢在路上耽误,于是路边买了两张饼,他和关一宁一人一张,就地吃完,立刻骑马返回。
到了涂家庄附近,碰见正在四处转悠的蔡升恒。
下章连澄会正式出场~
请小天使们多多支持袖子啦!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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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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