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恒惊诧抬眼,“为何要去桃花村?”
“潇公子,昨日那人一番话,你以后是不是不能考科举了?”陶近溪追问。
“早在陈青莲设计陷害我时就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潇恒抬眼看陶近溪神色愧疚,又补充道:“这几日多谢你照顾我,不必自责,再说我本就是将计就计离开潇府的。”说到最后神色淡漠很多。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是我为了银子才答应去冲喜的!”陶近溪非常执拗道:“你如今这样我有责任!我都想好了,等你有力气能走山路了,我就带你回桃花村!”
潇恒挑眉一笑,只觉陶近溪这人太过实诚,“我不需要你照顾的,陈青莲应是给我下了些迷|药故意说我病重要冲喜,那药早就停了......今日也不发热了,身子无大碍。”
陶近溪愤愤道:“你那后娘真是可恶!潇公子你......无处可去,回桃花村我可以种田养、养你的!”他再次恳切说道。
潇恒心中一暖,这几日相处知道此人善良热诚。他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深深看着陶近溪,想着人家还有大好前程,再过几年人们忘掉这些事,他还可以娶妻生子,过正常生活。
自己何必用男妻这个名头连累他,不如趁早离开。
于是开口道:“这几日多谢你关照我,我就不跟你去桃花村了。”陶近溪见潇恒不松口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强求。
“那潇公子以后作何打算?”陶近溪低声问。
潇恒眉目佻达,“大千世界,总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先去师父那借住几日再做打算。”
陶近溪点头,见他二人还身穿婚服,“我们这样出门,怕是不方便.....”他忙叫了客栈小二帮忙去买两身粗布衣服,说完看了眼潇恒又觉得粗布麻衣不能给潇公子穿,让小二换成锦衣。
潇恒犹豫一瞬,也没拒绝。
至于团团还小,娃娃穿红衣好看又喜庆,就没给再买。
等小二拿来了衣裳,陶近溪说破嘴皮让小二赠予一个旧包袱,把婚服包好和潇恒的小盒子一起放进去递给他。
潇恒看着包袱心道:“这人挺会过日子,相处这几天多看着也不像行径浪荡之人,跟妻子和离了?不像是。难道是家中妻子已故?”
陶近溪没细说团团的身世,潇恒也不好问。
潇恒换上青色锦袍,更显的俊朗风流。他见陶近溪虽穿粗布短打也遮不住一身的俊俏秀气,面上丝毫不显穷困。如此鲜活爽朗的少年,让他侧目良久。
木然片刻,他走到团团面前蹲下来轻轻捏了下他软乎的小脸,又摸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道:“再叫我一次坏红红可好。”
团团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喊:“坏红红~”他以为坏红红跟他玩,却不知这是在告别。
潇恒再次双手抱拳作揖深深对陶近溪道谢,两人就此别过。
陶近溪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百感交集,潇公子以后可怎么办......
“抱呀~”团团仰头看爹爹,又张开小胳膊要抱抱。陶近溪抱起团团去结付房费,三日一共一两银子二百文,啧啧一阵心疼。
“爹爹重。”团团小手拽着脖子道。陶近溪仔细一看,团团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心中惊愕!
“是坏红红给你的?”
“嗯!”团团点点头。陶近溪收好玉佩惆怅不已,急急忙忙出了客栈,长街人来人往,他抱着团团好一通找不知那人在何处。
茫然一会儿,想着银元宝得划开方便带回去还债,就问路朝当铺走去,只听众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潇恒娶男妻被逐出家门了?”
“啧啧造孽哟,娶个男妻又没伤天害理,咋还赶出家门了呢?”
“顾礼仪王法不就是伤天害理嘛!娶男妻你咋生孩子咋继承香火呢?”
“就是,这成何体统呀,我看潇家是正统人家做得没错。”
“再正统还不是娶了男妻过了门。”
“呵,那你是不知道,潇恒是拿着出籍契书出府的。”
“呀,这倒是断绝关系了,潇家做得真绝!”
“绝什么?儿子把爹都气病了!真是不孝之子!”
“你们在这说,潇家又听不见,潇府十几辆马车早都去府城了过好日子了......潇恒是个庶出的儿子我看人家本来就没想带着。可怜呐!”
“你们也别同情那潇恒,娶男妻有几个正常人,说不定他是有什么邪念恶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推了一把!
陶近溪听到有人背后说潇恒坏话,走过去一把揪住那人领口质问:“你这人满口胡言!背后说人坏话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周围有人起哄:“就是,不是好东西!”
潇恒刚从当铺出来,一听这不是陶近溪的声音嘛?遂拨开人群往里走去。
小团团见这么多人,吓得把脸埋进陶近溪怀里,陶近溪连忙捂着小孩儿脑袋。
被推那人一脸怨恨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就骂怎么了,潇恒娶男妻就是败坏礼法,那男妻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上赶着嫁男人真恶心......”
“啪!”陶近溪虽然善良宽厚不代表没有底线,他见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了过去。那人怒目圆睁,捂着脸哭天喊地。
此时恰好有人认出他来。
“这不是那男妻吗?昨日在客栈看到他也是抱着一个娃娃,还给潇公子剥鸡蛋呢......”
被打的人这下拿捏到了把柄,一骨碌爬起来恨恨道:“大伙儿都看到了,我说了几句潇恒娶男妻就当街被打,这是事实怎地还不能说了?”
说完眼神示意周围几个地痞上前,他们围着陶近溪推推搡搡不让走。
“就是,男人和男人做夫妻那么恶心还不能说了?”被打那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鸡蛋一下子砸到陶近溪脸上。
陶近溪只觉得额角一疼,一股鸡蛋的腥味扑面而来,蛋液从眼角流到脸上他慌忙闭眼弯腰护住怀里的孩童,突然感到身子一紧,被一个温热的怀抱从身后紧紧抱住。
潇恒心中一阵酸涩,眼前情景让他胸口发闷!他穿过重重人群疾步上前,环抱着陶近溪在他耳边轻声道:“闭上眼我带你走。”
几个地痞流氓见两人拥抱更是轰然大笑,不断向他们身上扔东西,好似找到什么乐趣一般,一边扔嘴里还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团团吓得哇哇大哭,一双小手紧紧抓着陶近溪的衣服,嘴里大喊:“坏银打!”
潇恒心头猛然一颤震怒不已,他双手握拳肌肉绷紧,挥手挡住那些脏东西,厉声道:“都给我住手!我们现在就去报官!”
那几人见潇恒浑身怒气眼神冷厉,再听到报官两字只好面面相觑落荒而逃。
“呜呜......坏红红。”团团看到新爹爹立马张开小胳膊,见他脸上脏了,还抬起小手给他擦蛋液,边擦边皱着小脸呜呜流泪。
潇恒看着委屈流泪的小孩子,胸口如被石块堵住一般难以喘气,伸手一把接过团团,这是他第一次抱小娃娃,心想难怪叫团团,真的是软软绵绵的一小团。
怀里小人儿正眼泪汪汪看着他,哭得一抽一抽的。
他有些无措,只好学着陶近溪平时的样子给团团拍背顺气。团团蹭着潇恒的肩窝,颤着小嗓音说:“不肘。”嘴里一直重复:“坏红红不肘。”
陶近溪掏出手帕给潇恒擦脸,轻声解释着:“团团要你不走。”
潇恒听懂了,他心中一阵滚烫起伏,看着陶近身上的菜叶子和团团小手上的鸡蛋液,心想这两人不愧是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傻。
陶近溪见他神色愤怒眼睛都红了,只好轻声宽慰道:“没事,洗洗就干净了......”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因为他整个人被潇恒拉到怀中轻轻抱住了。
潇恒哑着嗓子道:“好......不走了。”
陶近溪脑子“嗡”地一响,想推开潇公子,又感觉到肩颈处一阵湿热,他听到潇恒在哭,抱着他的身体也因哽咽发抖。
陶近溪想到昔日的清贵公子如今跟自己一样沦落街头受人欺负还满身脏污,不禁鼻头发酸,他轻轻抬手抱住了潇恒,像平时给团团顺气那样一下一下给他拍背。
潇恒不禁莞尔,暗哑道:“你这是把我当团团呢?”陶近溪听到他破涕为笑,眉头一松:“你比团团好哄多了。”
两人拥抱着,呼吸交错在彼此耳边。
“抱抱呀~”团团眨巴着泪眼,一看爹爹和坏红红抱在一起把他都挤到了,就颤着小奶音撒娇。
二人一怔,立即轻轻地从这个拥抱里退出来。陶近溪拿手帕给团团擦脸哄了几声。
潇恒哭后眼里一片清明,仿佛想通了什么事情一样,神色一改往日,多了几分凝重坚定。
陶近溪眼睛亮亮一弯:“真不走了?潇公子你......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先去见见姑母?我姑母以为我们是真成亲......我不想骗他们。”他说完低着头不敢看潇恒。
像是怕他后悔似的,又急切道:“见完姑母你可以跟我们回桃花村,我、我有屋子住的,我会好好照顾你。”
潇恒看着此人一脸真诚不似作假,故意逗道:“可是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想穿好的吃好的住好的,你能做到吗?”说完还垂下刚哭过的桃花眼,这样一看别提多可怜了。
如此离谱的话,陶近溪脑子一过变成了:“他年少丧母,被父亲毒打被养母陷害,如今孤苦伶仃无家可归,况且这副境况自己有责任,去自己家里吃点喝点用点怕什么呢?”
陶近溪见他松口,又喜道:“你不用做什么,我力气大种田干活很麻利。穿粗布麻衣也不影响你长得好看。”说到这快速瞟一眼潇恒。
“家里没有山珍海味不过自家地里什么瓜果蔬菜都能种的,我厨艺很好的,不信你问团团。”
团团扬起小脸,兴奋道:“好吃哒!”
陶近溪乐呵呵摸摸团团的脑袋,又说:“住的地方也有,桃花村的老屋是个小院子,院中很多果树,一到春天开满各色的花,夏日就在树荫下乘凉,秋天有吃不完的果子......”
团团眼睛半眯着像要快睡着了,他听到爹爹说果子还吸溜几声,跟着学:“果汁。”
陶近溪眸光清澈,说起桃花村无限憧憬,仿佛那是什么仙人之地,一双杏眼亮如琉璃。
潇恒心下一动,茫然道:“去桃花村就可以逍遥自在,幸福安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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