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朗州的雨一停,郑灼一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了过来,后半夜到的医院。
她工作这么久,第一次办理了休假。
官场上最洞察人心的,就是看谁先沉不住气。
郑灼一在省委的任命文件刚下来,就办理休假,给所有的竞争对手看得一愣一愣的。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想见苏忆辞。
郑灼一到的时候,苏忆辞还在昏睡。
她后半夜没敢合眼,就这么守着苏忆辞。
她双眼无神,眼皮沉重,从进入病房那刻起,她无力地瘫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来之前,她就红了眼。
见到了妻子之后,她光是看着她,一滴泪便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滴在衣襟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湿润。
她静静地任由泪水流淌,此时整个世界都静止住了,无声的泪水夹带着的情绪很透明,是心疼。
苏忆辞一睁开眼,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天堂。
干哑的喉咙发不出多大的声音,像上了发条的老式机器。
“郑……郑灼一?”
郑灼一看她睁了眼,是喜极而泣,“我在。”
“这里是天堂吗?我……我是死了吗?”
“这里是医院,你没有死。”
病人醒了之后,主治医生来查房,查体过后没有什么异常。
“你送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处于失温和脱水的状态,你的脚被冻伤了,再来晚一点,双脚就该截肢了。”
苏忆辞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脚,还有感觉,“那现在呢?”
“好好休养,没什么大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郑灼一给她盖好被子,又坐了回去。
“你不用上班么?”
“我办理了休假。”
工作狂人郑灼一办理休假?
转念又想到上一次在苏家吃的那顿饭,郑灼一现在应该处于很敏感的晋升阶段才是。
“不要想太多,再睡会吧,我陪着你。”
搜救工作进行了72小时之后,总算找到了另外两名遇难者。
但因失温太久,刘央的双腿被严重冻伤,需要截肢。
而徐然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亡。
尸体将要被送到朗州公安司法鉴定中心进行解剖。
京云大学的校领导们怎么也没想到,外出实践年年有,偏偏今年爆了雷。
徐然的父母知道了这个消息,拉了横幅到京云大学去闹事。
校领导要问责,苏忆辞和李清清首当其冲。
苏忆辞还在病房的时候,京云大学安排了纪检组的两名人员和她谈话。
郑灼一正好给她洗完水果,纪检组两名人员看见她,客客气气道:“郑书记,麻烦您先回避,我们要和苏老师谈话。”
郑灼一有些迟疑,皱着眉,“她身体还没大好,谈话不能推后吗?”
“学生家属和社会各界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还请您谅解一二。”
话已至此,郑灼一只能暂且到病房外等着。
门一关,纪检组在苏忆辞床边搬来两张椅子坐下。
“苏老师,本次谈话将全程录音。”
苏忆辞点点头,表示知道。
“苏老师,您在带队期间是否按照学校规定组织学生集合以及睡前对学生进行查寝清点人员?”
“是,我按照学校下发的文件要求,落地之后安排学生回下榻的酒店休整,完成了固定的内容允许学生自由活动。查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房间内。”
“那您是否有强调过安全事宜?”
“强调过,从落地开会,到睡前查寝,我都强调了。”
……
问话结束,纪检组的成员准备起身离开。
“您说的一些内容,我们会和其他学生核实求证,您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前脚刚送走了纪检组,后脚郑灼一就接到了苏钦鹤的来电。
电话刚一接通,郑灼一打了声招呼,“爸,有什么事吗?。”
苏钦鹤的声音略显沧桑,“笑笑还好吗?”
“没什么大事了,还要修养。”
“嗯,京云大学纪检组是不是找她谈话了。”
郑灼一如实告知,“是。”
“让笑笑好好休息,你们早点回来,剩下的事情不用她操心了。”
电话挂断之后,郑灼一再次推开了病房门。
苏忆辞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隐隐约约间,郑灼一听见了抽泣声。
纪检组将另外两名学生的遇难情况如实告知给她,苏忆辞还是自责了。
“怎么哭了?”郑灼一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苏忆辞辩解,“我没哭,我就是眼睛进沙子了。”
“你的借口也很拙劣。”
苏忆辞不说,郑灼一也能够猜到这其中的一二。
“笑笑,你不用自责的。”她试着把苏忆辞捞出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被捞出来的苏忆辞别开脸不看她,“我哭得很丑诶,不要看我啦!”
紧接着,苏忆辞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双臂将自己揽至一个温暖的怀抱。
郑灼一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柔声在她耳边说:“我差一点以为我要失去你了,你知道么?”
泪水打湿了郑灼一内衬的肩头,她哽咽道:“我还以为看见你已经是在天堂了呢!”
等苏忆辞哭够了,哭累了,郑灼一也没松开自己禁锢着她的双臂。
“郑灼一,你勒得我不能呼吸了!”
郑灼一语气里夹带着歉意,“不好意思。”
说罢,她松开了双臂。
“笑笑,你撤回的那条信息,我看见了。”
“啊?”
“但我想说的是,我想你,不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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