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马自认为不是一匹随便的马,在被人类捕捉到的那一刻,它也曾下定决心不肯沦为坐骑。
然而人类实在是太狡猾了,先是用难以入口的食物折磨它,然后再派来这样一个能与它沟通的人诱惑它……它能怎么办呢?那人已经贿赂了它,它也只能为自己要求更多的福利,然后含泪答应啊。
“我要吃黑豆,要吃嫩草,还要刚才那种甜甜的果子。”小红马提着要求,末了还不忘舔舔嘴,又强调了一句:“甜果子每天都要有一个,不,两个!”
马儿大多嗜甜,黎苏养了白焰自然清楚,闻言也不觉意外,答应下来。
恰此时明骁见她在小红马跟前停留许久,也走了过来。他目光在小红马身上扫视一圈,便笑道:“这马不错,皮毛也生得漂亮,小妹你看中它了吗?”
黎苏点头,玩笑般说道:“嗯,我已经和它说好了,它会跟我回去。”
明骁果然没将这话当真,也不怕野马难驯,直接就去寻管事商量价格了。黎苏也没管这一茬,倒是问管事要了一小袋黑豆,立刻帮小红马改善起伙食来。
小红马见她如此识趣,也相当高兴,轻嘶一声后便埋头去吃黎苏掌中的黑豆。
黎苏见状眉眼微弯,伸手在马脸上摸了摸,小红马抽空仰头在她手心蹭了蹭,然后继续大吃大喝起来——其实与动物打交道比与人打交道容易多了,至少它们比人单纯,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反悔。
明骁和马行管事是老交道了,两人商量起价格来也很快,不多时便已经敲定付钱,小红马的归属也彻底转变。
等到小红马将那一小袋黑豆吃完,明骁便上前解开了它栓在马厩上的缰绳,同时冲黎苏说道:“这匹马还没怎么驯过,只套了缰绳,一时半会儿还骑不了。等回去我帮你驯,定把它驯得服服帖帖,再给你。”
小红马听不懂明骁在说些什么,但它对于这陌生人显然不太买账,不高兴的摇头晃脑。
黎苏闻言却笑了下,伸手从明骁手中夺走了缰绳:“不必,我说过与它商量好的。”
明骁一时不查被她得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却见黎苏将小红马牵出马厩,翻身一跃便直接跳上了马背。
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因为明萱骑术虽不错,但此前从没有驯过野马。她此刻又这般莽撞,万一被摔下马背可不是小事,于是忙去拽缰绳:“小妹别闹,快下来,小心马儿发狂伤到你!”
黎苏却一撇缰绳躲开了他的手,骑在光溜溜的马背上,颇有些意气风发。她也不需要马鞍马镫,直接轻夹马腹,小红马便会意的“哒哒”跑了起来。
马行是卖马的地方,马匹出入自然是方便的,黎苏直接引着小红马从后门跑了出去,丢下句:“二哥,我在外面等你。”
她骑着马一溜烟跑了,明骁瞧着这一人一马的背影,好半晌没回过神来——说好的未经驯化的野马,怎么感觉像是小妹驯过的,这般听话?
明骁捏捏还有结余的荷包,下意识扭头去看马行管事,后者也有些傻眼,半晌才到:“那马确实没驯过,许是与明小姐有缘,又被她亲手喂过,就将她当做了主人。”
这话别说明骁,管事自己都不信,毕竟草原上的野马哪是那么好驯的?尤其这匹小红马挑剔又矫情,脾气还不好,昨日喂它的伙计还被它咬了一口,现在伤口还新鲜呢。要不是见那一人一马相处还算融洽,他是万万不敢送上那袋黑豆,给明小姐去喂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马已经卖出去了,价格在双方心里都觉得合适,便是双赢。
明骁也没有寻根究底,反而有些高兴妹妹当真得了匹好马,目光旋即在马厩中其他马儿身上扫过。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再买一匹马的冲动,匆匆与管事打声招呼,便出去找妹妹了。
彼时黎苏已经骑着小红马在周围街道上跑了一圈——北州街道宽阔,再加上这里是军事要地,从来就没有不许跑马的规矩——一圈跑下来,一人一马适应得不错,也愈发默契起来。
归来见到明骁,黎苏也没下马,骑在马背上问他:“二哥,现在回去吗?”
明骁抛了抛荷包,却道:“钱还没花完,咱们可以再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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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苏没有拒绝明骁的提议,毕竟难得出门一趟,在外面多玩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再说她已经得了小红马,心情也不错,对于接下来是否有收获也相当无所谓。
明骁也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带着妹妹在街上闲逛起来。路过卖冰糖葫芦的,还顺手买了一支给黎苏。
黎苏接了,另外还多要了一支。
明骁看着已经十三岁的少女,哑然失笑:“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喜欢吃这些零嘴?仔细糖吃多了,牙疼。”
说是这么说,但明骁还是给买了。哪知付完钱回头一看,却见黎苏自己咬了一串糖葫芦,却将另一串递到了小红马嘴边。后者一点也没客气,“吭哧”一口连里面的竹签都给咬断了。
黎苏自己其实没多少口腹之欲,又或者说她从小锦衣玉食,并不觉得自己有口腹之欲。她对于糖葫芦没什么偏爱,但原本的明萱显然很喜欢,她只是为了不暴露才吃的。可小红马就不同了,这豪迈的一口直接吓到了黎苏,忙按住马嘴说道:“等等,快把竹签吐出来,小心扎到你!”
小红马眼睛湿漉漉的,咀嚼了两下,才听话的把竹签吐了出来。
明骁见状乐了:“这马还挺有灵性,听得懂人话。”
事实上小红马不仅听得懂黎苏说什么,它边吃还边抱怨呢:“这什么玩意儿,好酸。”可酸中还带着甜,嗜甜的马儿又舍不得将糖葫芦吐掉,只能一边埋怨一边咀嚼。
黎苏无奈看了眼被咬完光秃秃的半截竹签,扔掉之后干脆从自己那串里撸了两颗山楂下来,再次喂给小红马:“外面的糖衣是甜的,里面的果子才酸,你要不喜欢吃酸的,干脆就不要咬破了。”
小红马嘀嘀咕咕却不耽误吃,山楂再次入口后也没听黎苏的,依旧“咔嚓”“咔嚓”嚼了,大抵也不是那么嫌弃的。
明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人一马互动,心中只觉小妹可爱,还教马吃糖葫芦。也幸好小红马没有听话的只吃外面的糖衣,否则他就不是饶有兴趣,而是该惊掉下巴了。
吃过糖葫芦,两人依旧在街上闲逛。他们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耳边充斥着路边摊主的叫卖声。
然后走着走着,黎苏的脚步忽然一顿,下意识侧头看向了某处——在嘈杂的北州街头,在络绎不绝的叫卖声中,她听到了熟悉的乡音。这里有从魏地而来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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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闻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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