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交换三月后带来的改变不少。但谁都不曾心怀恶意，再加上多多少少对对方的品性有些了解，因此接受和适应起来，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困难。
当然，无论如何，屋子里的老鼠是一定要驱逐的！
明萱一连折腾了好几日，不仅是她自己的卧房，还带着家中的仆从和护卫把整个将军府翻了个底朝天，连最隐秘的老鼠洞都给翻出来掏了一遍，这才罢休。
而经过这几日的折腾，她也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和大哥。
“爹，大哥，你们最近忙什么呢，怎么一直不着家？”明萱脚步欢快的跑进屋子，见到明大将军和明捷便埋怨了一句。不过她也只是随口一说，至于三月前和父亲闹的那点小别扭，不说明大将军这边已经翻篇，就连她自己也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明大将军看着活泼的女儿，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开哄，而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带着些无奈，又带着些不舍，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明萱头一次被父亲这般看着，心中不免有些打鼓，连迈开的步子都放小了些：“怎么了，爹，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难不成她刚一露面，就被父亲看出了端倪？不会吧，娘和二哥都没看出不对来。
显然，世子装得挺像，就算改变也是潜移默化，并没有被明家人发现不对。明大将军也不是看出不对才这般奇怪，他沉默半晌，忽然说道：“萱儿，你生在边关，长在边关，十几年还没出过北州，可想去京城看看？”
明萱听着前半句时，心中还在腹诽，如今的她可不是没出过北州，她还去魏地待过三个月呢。待听到后半句，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爹你要回京城述职吗？”
明大将军却摇头，说道：“爹不回去，你和你大哥回去可好？”
明捷作为明大将军的继承人，也是相当靠谱的，明家几个儿女关系也相当亲厚。若是从前，大哥带着自己回京城玩，明萱肯定相当高兴，想也不想就会答应。然而今日听到父亲这般说，她心中涌起的情绪却不是欢喜，而是莫名“咯噔”一下，回想起了岑先生的话。
向来活泼的明萱沉默下来，稚气犹存的脸上带着忧虑，看着父兄欲言又止。
明捷便走上前去，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怎么了，和大哥一起回京城，难道不高兴吗？”
明萱难得没因为头发被揉乱冲兄长呲牙，她斟酌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直接问出来：“大哥，咱们俩回京城，是去做人质吗？”
除了明捷，明家的几个儿女都被明大将军护得很好，以至于有些没心没肺。谁也没想到明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仅明大将军诧异，明捷还没放下的手也僵在了原地。
这般明显的反应，明萱又如何看不出端倪？
她心下一沉，又问：“是因为之前那场战事吗？那场仗结束得那样快，传说是有硕鼠出城助战。如此神异，还传扬得天下皆知，朝中怕是愈发忌惮爹了。”
明大将军终于回神，他拧起眉头，问道：“这话是谁与你说的？”
明萱抿了下唇，自然不可能说出岑先生的名字，便道：“我自己想的。”说完不等父亲追问，紧接着又道：“所以当初到底是什么情形？还有这般敏感的消息，爹你当时怎么不下令封锁，还让这消息传得如此沸沸扬扬……”
明大将军听罢露出苦笑，不等他解释，明捷便主动道：“小妹你不在军中，自然不知军中情形。如今的边军可不比从前，朝中几次派人过来，消息又哪是父亲想封就能封的？”
明萱确实不知道这些，她一向被父母娇宠，从不关心军营事务。如果不是去魏王府体验了一圈，恐怕至今也不会明白这些博弈，只会为父亲打了胜仗而高兴。
可如今她却觉得这仗赢了，或许还不如不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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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明大将军这场仗打赢了，好是不好？”魏王负手站在一副舆图前，背对着黎苏淡淡开口。
黎苏的目光在舆图上的北州顿了顿，旋即垂眸：“好也不好。明大将军守边为民，拒敌时必然竭尽全力。他有这样的能力，胡人确实也不安分，朝中便不敢轻易动他。可他赢得太快了，还传出了那样的传说，陛下可不是心胸宽广的人，恐怕心中忌惮愈重。”
她语气平平，但其实心中懊恼不已——她很明白这其中关键，也并没有要害明家人的意思，只是操纵一切发生时，并没有想到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黎苏自幼便能与动物交流，可她至多结交些野猫麻雀，让它们帮忙监视，不令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与老鼠交流她还是头一次，更没想到狸花猫随随便便抓来的一只老鼠，居然能发动全城的同类。她更没想到只是让老鼠去偷吃胡人的粮草，明大将军却能抓住机会一举败敌！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拢成拳。事情的发展太迅速了，等到第二日黎苏得知这些消息，便觉得要糟。可惜那时她已做不了什么，朝堂的博弈也不是如今的她能够插手的。
不过经此一事，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天赋的可怕。
魏王并不知黎苏此时的心绪翻涌，也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忽然转过身，盯着黎苏犹且稚嫩的脸庞，问道：“朝贡的日子快到了，这次便由你替为父去，如何？”
黎苏诧异的抬头，瞬间心思百转——她才十三岁，此前一直在府中读书，一点政事都不曾接触。此时父王要她带队入京朝贡，自然是一种政治信号。可与此同时，魏王府和京城的关系可不算好，若是她此去被扣留在京，也不是不可能。
这或许是一场豪赌，但她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短暂的诧异过后，黎苏重新低头垂眸，答：“愿替父王分忧。”
魏王没点头也没回应，静静看了她片刻，这才道：“这事，你可以拒绝。”
黎苏再次感到诧异，可这次她却连头都没抬，便又重复了一回：“愿替父王分忧。”
魏王听罢似乎叹了口气，轻得黎苏都没听清，旋即摆手道：“既如此，你去准备吧，过几日便出发。”
黎苏应了声“是”，旋即告退而去。她缓步退到门前才转身，还没迈出门槛，忽然又听身后魏王说了句：“世子，你十三了，也是时候可以相看世子妃了。”
“咚”的一声轻响，是黎苏的脚磕在了门槛上，整个人都被绊得一个踉跄，直接几大步跨出了书房。待到她被侍从搀扶着重新站稳，心头犹自狂跳不已，也不知是方才那一绊留下的影响，还是被魏王那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吓的。
老鼠（痛哭）：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过河拆桥，我刚帮了忙你就拆我家……不行了，我得把我姑我舅我七大姑八大姨全叫来评评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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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进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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