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宋氏在试探她和世子的关系。

不能暴露世子,她昨天刚答应了人家要保密。

华挽月娇弱无骨地歪倒在华夫人身上,冷玉似的白皮肤泛着病态的红,微微扬起的面容泛着点点湿意,表情浮现娇小姐犯倔脾气时娇憨,仿佛是一朵饱经风雨摧残后仍努力活着的娇花。

即便宋氏与她为敌,可看她一眼,心中竟不自觉地升起怜惜之意。

但转瞬那怜惜便变成了忌惮。

只听华挽月轻声道:“如果我非做妾不可,那为什么要当方文竹的妾?方文竹要官职没官职,要学问没学问,说好听点是知府大公子,实际只是离了父母都活不下去的无用纨绔,我不如……做知府的妾。”

宋氏瞳孔微缩,她万万没想到华挽月说出如此荒谬的言论,一时竟怔在原地,“你……你……!”

华挽月虚弱地朝她笑笑,那股子我见犹怜如、白莲的一般清透脆弱感扑面而来。

“就算把我强行送到方公子那里有什么用呢,除非宋伯娘能一直与方知府寸步不离,不然我一定有机会就向上爬的。伯娘觉得相比您这年老色衰的黄脸婆,方知府会不会更喜欢我?”

宋氏不由得看向她。华挽月有柳若扶风的气质,脸蛋柔美又年轻,那双眼睛极会长,分明是单纯的杏眼,可在她一旦做出些鲜活的动作,眸子便如同野性未驯的鹿儿一般灵动。

若她有意勾人,恐怕没有人能逃过她隐藏在骨子里的蛊惑。

宋氏认识到,若华挽月真的进了方家的大门,她说得每一句话都可以成真。

可她能怎么办?

华挽月必定是要进方家的门的,没有第二种可能。

宋氏沉沉盯着华挽月,旋即露出一张笑脸,“挽月真是爱开玩笑,我家那个糟老头子,那里比得过我儿年轻力壮,罢了,既然挽月还没想好,那伯娘就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华挽月对她莞尔一笑,“黛衣!送客!”

宋氏一走,华挽月瘫软在床,无力道:“他们的筹码是什么?”

宋氏此行不会单单只为给华挽月探病而来,华挽月的婚事看似自己的话语权很大,实则还是由华夫人和华老爷做主。

宋氏绝对是借着探病的借口,对她爹她娘说了些什么,来升月阁逼她改口只是顺便。

华夫人长叹一口气,“果然瞒不住你。是农庄。”

华家有钱,极其有钱。

他们的户籍是商户,名下不能有农田。

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华家暗地里其实不只有一处农庄。近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其他有点实力的商户也是这样的,到了华老爷这不可能把农田给卖了。

以前也有过当地官府查出这些农庄真正拥有人是华家的情况,但都被一些手段给按下。

方知府不一样,他靠山强大,威逼不行;他奔着华家整个产业来而来,利诱也走不通。

若是农庄之事暴露于人前,方知府甚至有立场请来周边的军队直接抄了华府。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毕竟抄家的钱是要上交的,贪也贪不下来多少,跟华家的家产比起来九牛一毛。

华夫人见她女儿又开始操心,探出指腹揉揉她的眉心,“阿月,你爹要进京一趟,已经在准备了,今天就走。”

华挽月侧目:“干什么去?”

华夫人道:“华家家族庞大,虽然这一代的商行落在了你爹手里,但其亲戚也不全是依附商行过活。你的一个远房堂叔,在京中做官,每年我们都会来往,你熟悉账本,也应该记得。”

华挽月确实记得,每年华家有一大笔帐去往不明,没想到竟是父亲母亲的后手。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想暴露这层关系,但如今你嫁不嫁过去方府,华家都难逃一劫,还有什么可藏的呢。”华夫人无奈道,“阿月,你踏实待在升月阁休息,华家没你想象中脆弱。”

华挽月无声的点了点头,乖顺地被母亲扶着侧躺下。

“你弟弟听你的话,你帮我劝劝他过继之事,我实在是舍不得让他管别人叫爹娘。我和你爹就你们两个孩子,你迟早要嫁人的,到时候这么大的华家给谁?”

华挽月垂眸没应,只道,“让父亲进京小心些,尽量不要暴露于人前。还有,今年水涝,恐怕会有流民,粮仓的存粮不要卖了。”

华夫人道:“知道。你赶紧睡一会儿,气儿都快没了。”

华挽月听话地闭上眼。

华夫人直到她呼吸均匀,才悄声离去。

华挽月哪里睡得着,闭着眼睛心里也一直在做打算。

远房堂叔是华家的底牌,华挽月对这个观点不置可否。

就像华家不想把所有的希望压在她身上一样,华挽月也不想把自己的未来压在华家身上。

华老爷华夫人宠爱她不假,十七年的娇养放纵也不假。

但华家和华挽月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在一定程度上,华家是可以为了整体放弃她的。

念及生恩、养恩和这么多年的亲情,华挽月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切保护华家。可在此之上,如果有更好的路能走,她就不会去走最危险的那条。

她等不及了。

华挽月穿戴好,又灌了自己一碗药,带着黛衣一起撑伞前往敏德小筑。

黛衣派来的人就等在门口,一见她们就迎了过来,“大小姐。”

华挽月颔首,“温四,怎么是你?”

“温大跟着老爷。”相比温大的双开门,温四就是个白斩鸡,长得勉强算清秀,最擅长的是养宠,猎场做戏用的大花蛇就是他训练的。

华挽月心中了然,温大和华老爷一同进京了。

“世子还没回来吗?”

“没有。他家侍卫说世子清晨就出门了,现在没回来可能是去了普灵寺。”

普灵寺在渌州郊区,华挽月想去也来不及,干脆就在这里和温四一起等。

然而等到雨停,天边夕阳穿破乌云刺出来一道璀璨金光,紧接着金光散去夕阳落下,世界陷入无尽黑暗,雨再次下起来,李随昱还是没有回来。

华挽月失望地回了升月阁。

次日还是连天的大雨,出门不便,华氏商行的拍卖会向后推迟,温四一直暗中守着敏德小筑,世子尚未归家。

唯二的好消息是方知府那边也还没有动作,华挽月的身上的发热退了,伤口越长越好。

直至三日后,华挽月背上的血痂浅薄处已经开始脱落,雨才堪堪停住。

乌云仍沉甸甸地压在渌州上空,鸟雀迫不及待出来觅食,人也都憋坏了,纷纷出来采买。

渌州的有钱人自是不必亲身做这些小事,于是一场供给大家消遣发泄的拍卖会顺应天时地利人和,就这么召开了。

华挽月给李随昱送了入场信物,在还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的时候,被华夫人华逐辰叫着一起上了马车。

原本母子俩是不用跟着去,但华挽月的计划里需要二人帮忙打配合……虽然这次的计划她也不是很拿的准……不管了,赌一把。

拍卖会的地点在石河之上,一艘巨大的奢华画舫游船,名为“流金舸”。

客人在岸边特定的院落换上统一服装,隐蔽掉一切个人特征后上船,等待拍卖会开始。

其实让他们换衣服这个设定是不必要的。因为渌州的上流圈子就这么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参加拍卖会有很大的面子因素,换下身份证明反而不能让他们出尽风头。

但华挽月在和华老爷商议之后还是保留了这个规矩。

一是因为还是有少部分客人不想暴露身份,那些爱出风头的下船后拿着拍品显摆一圈也能达到同样目的。

二是因为隐藏身份的拍卖会听起来很有噱头,能吸引很多对拍品不感兴趣,但对拍卖会感兴趣的人前来,华家可以趁机拓展人脉。

最重要的一点,人只要隐藏了身份,内心**暴露出来,伪装出来的面具也会跟着松懈,华老爷可借此机会看清一些东西,以便华家在渌州内发展得更顺利。

画舫拍卖会对外的东家是外地来的神秘富商,实际上掌控人是华老爷与其几个心腹。华挽月参与其中,占了三成股。

拍卖会三个月开一次,这才是第三次。

才第三次,华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华挽月摘掉头上珠翠,将耳朵上的绯色海珠耳铛收好,穿戴起女性顾客统一的红底黑边绣着金线牡丹半袖襦裙,与同样换好衣服的母亲弟弟踏上了“流金舸”。

连日暴雨,石河水位大涨,水流汹汹。

流金舸不便出港,二十条手臂粗的长绳将它牢牢拴在岸边。高大的船身如同一座小山,几乎要穿破厚重的浓云,灯烛落点亮山脚一颗星,星光引发璀璨的山火,光亮在水雾朦胧中延伸,恰似唤醒小山的脉络。

拍卖会的会场有两层,一层大厅,二层雅间,雅间先到先得,随机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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