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都入冬以来，最值得谈论的两件大事，一是平时被漠视的五殿下被封了煜王。即将和闻家的小将军成婚。
那这第二件……自然就是腊八那天，小将军当街将煜王爷打了一顿……哦不，两人当街互殴。
云姝从皇后宫中退出来，慢悠悠地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哟，小五？”
云姝本来已经走过，听见有人不确定地叫她，这才慢悠悠地转了个身，细眉一挑，瞬间浮出一个笑容来：“微臣拜见太女。”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皇后长女，云铧，在皇帝登基的第二年便被封为太女，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虽然比起当今皇后是皇帝登基由侧妃抬为正室的，云姝这个原配嫡女要尊贵一些，但当年可没人敢对皇帝的决定不满。
如今自然也没有。
云姝胡思乱想了一阵，全然没注意到皇太女的表情逐渐耐人寻味起来。
“太女这是……”云姝微微皱眉。
“虽说……”皇太女顿了顿，“若不是为了牵制闻家，你也不必牺牲自己的婚事，可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你就是再不愿意，再有心上人，也不该叫那闻家小姐看见了，也不能和她当街动手啊。”
皇太女一脸“不懂事”的模样，却令云姝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浅了。
她是不愿意娶闻溪，从那年再边关见的第一面就不愿意。
闻溪天资聪颖，领军天赋极高，若是与她成婚，日后便不能再上战场，只能老老实实在朝廷当个清官。
闻溪并非她的良人。
她不愿提娶闻溪，闻溪也不愿与她成婚。若不是……她们会有自己最好的归宿。
云姝念头稍纵即逝，抬眼笑道：“太女说笑了，能与闻小将军成婚，是我的荣幸，只希望闻小将军不会不愿意才好。”
“至于腊八……”云姝轻笑一声，云淡风轻，“不过误会一场。闻小将军大人大量，自然不会与微臣一般见识。”
皇太女像是很意外地认真地看了云姝一眼，最后才拍了拍她的肩：“如此甚好，你也快成婚了，婚后入朝了可不能再耍性子了。”
云姝满不在意地耸耸肩，苦笑一声：“太女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啊。一事无成，恐怕是没法帮您了。”
皇太女只当她平日里轻松自在惯了，闻言也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这可由不得你。”说罢，她再次拍了拍云姝的肩，不再言语。
云姝只是回头看了看皇太女离开的背影，倒是没说什么。入朝……呵。
随着新年将至，京都越来越热闹，到处都能看到喜气洋洋的人们购买年货。闻溪与云姝成婚的日子也到了。
短短一个月就走完了六礼，时间不可谓不赶。但这是皇家，没人敢有什么异议。
聘礼早几天便由礼官敲锣打鼓地送去了闻府，虽说云姝本人十分地不堪，但她是皇女，又有先皇后留下的东西在，这份聘礼虽说没有多丰富，但比起寻常勋贵人家也要厚上一分。
闻母看了看单子，只挑选了几样留下，其余又添到闻溪的嫁妆里，这样一来，闻溪的嫁妆竟是比当年太女之妻也不差什么了。
围观的百姓看着长长的送嫁队伍从闻府出来，前头都快要到煜王府了，后头才出门，不由得咋舌。
腊月十八这天果真是个极好的日子，小雪早几天就已经停下，街边的泥泞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闻溪盖着盖头，只觉得满目红色，根本看不清路，要不是有喜婆领着，她估计会一步一摔。
闻母坐在上首，等着她来拜见后出门。
此刻已经临近黄昏，由听说云姝已经到了正等着闻溪过去拜堂，众人万不敢耽误时间，小心翼翼地随着闻溪过来。
闻溪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勉强看见个人影过来，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闻溪下意识躲开，这才想起来今日成婚，这估计是云姝，她犹豫了一秒，这才又重新伸出手交给云姝。
云姝自然也感受到闻溪的抵触和不安，倒也没说什么，她虚虚牵着闻溪的手，既不会让闻溪有多不舒服，又叫旁人看不出异样。
两人牵着走到闻母面前。闻溪的另一位母亲自幼体弱，她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因此闻母身侧还空了一把椅子。
两人齐齐拜别了闻母，闻母浅叹口气，将两人扶起来，这才对着云姝道：“溪儿性子直，有时候说话做事难免缺乏一些考虑，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王爷担待。”
“这是自然。”云姝点点头，不理会身侧微微震惊的闻溪，“我和闻溪既已成婚，从今往后便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何来担待不担待一说。况且闻溪性子直爽，定是好相处的，母亲放心便是。”
闻母很想说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放心。
当她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冤孽吗？
就算以前不知道，腊八那天两人当街互殴，她想不知道都难。
况且……她看着两人虚牵着的手，眉头一挑。
想到这儿，闻母又看向闻溪：“你…咳”她将刚才想说的话默默咽下去，“既然成婚了也该收收性子，以后和王爷好好的。”
闻溪沉默着点点头，心道您才不是要说这个。
考虑到不少人在一旁看着，闻溪正打算也说些什么，就又听闻母开口了。
“不过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必忍着。该解决的就解决，不能解决的…虽然我常年不在京都，但一封信还是能收到的。况且，陛下也会为你做主。”
不说闻溪和云姝两人，就是一旁的宾客听到这话面色都有些古怪。
如果她们没听错，闻将军是不是在敲打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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