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来有你的理与依据凭证,这次呢,你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萧宁用最轻松的语气聊着这个自己的最恐怖的梦魇。
她都有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把她和女子联系起来。
自己也不会做这样的联想,既然男子身份如此好,她的心里早有了偏向。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自己是男子的话,除非改革失败,作为“他”的她不会输。
“你有女子的愤怒与悲悯。”
“哦?女子在你这里不是名词,而是形容词?”
萧宁下意识逃避他话语里的真实意思,只就前一句话做了逻辑上的纠偏。
“从逻辑上来说,如果你是女子,一切都将变得合理。”
“你说的‘一切’又是哪些?”
“当年,我看过你的那篇策论”
陆昭熙用最平静与理智的语气,谈及着他们之间的初遇。
“我当然知道。你还记得当时一个瘦削小伙子吗,她站在你的面前,看着你读了她写的文章。”
说到这个萧宁就又好气又好笑的。
她接着问,“所以当时你退了我的拜帖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个女人?!难道瘦小得过分就不是男人了?”
陆昭熙此时也已经体力不支,两人在一株云松下,他按礼端坐。萧宁扶住一块青石就躺了上去。
“并不是。就算你是个女子,我也不会因为巩固男权这个单薄的理由而拒绝提携你。”
“呵。”萧宁满头汗珠,发也是黑亮的。手都无法举起对陆昭熙指指点点。
“你有点天马行空了。”
他是觉得在祈朝的官僚体系,女子是可以乱闯的么。无非作为女眷,幕后出谋划策,为他摇旗呐喊。
“是有点了。我的帐中宾你应该也不屑于做。”
他还怪有自知之明的。
萧宁懒懒地掀了眼皮,就可以看到星河在悄悄运转。
红蜘蛛顺着衣带爬上萧宁的腰际。花栗鼠恰好在闹腾着,把它吓跑了。
“我只是在字里行间看到了你的愤怒,还有悲悯。”
萧宁懒懒地应了句“嗯”。
“如果你是女子的话,这符合逻辑。”
萧宁把手臂横放在自己眼前,挡住被星光刺到而有些热的眼睛,
“那还是因为我是‘女子’。反正又没关系,我没走官员举荐这条路,一年后成了状元郎”
她梗住了,不知道闲谈怎么会谈到这里。
“嗯”眉目柔和的人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周身的云雾,松针无声下落。
“和你们一样了。”
萧宁补充道。
“我们都知道了。”
她眼睛里酸涩一片。她明白,他拒绝她是因为她太偏激了。这种偏激不符合逻辑,所以他不会举荐她,不会让她借助到他的一点点政治力量。
明明他也承认,自己的策论是他见过的所有文章中最好的一篇。人才该有的待遇,她一丁点儿都没有享受到。
反倒因为他的不认可,在官场上举步维艰。他的势力太大了,他不点头要的人,又有谁敢提携。
沉默良久,陆昭熙刚发出“所以”的气声,就有异样的响动传来。
不同于跟上来的大部队,那是像蛇一样,在黑暗中不断靠近,发出的“嘶嘶”声。
萧宁耳朵早已练就得敏锐。
她不着痕迹地起身,看了眼安然端坐的人。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绝好的机会,她甚至也可以用腰间的匕首补刀。
一念成为佛与魔。
而又刚刚聊到他必死的话题。
萧宁异常波动的情绪如有实质,花栗鼠在手心里急急转了几圈,又顺着臂膀爬到她的肩膀,不断“吱吱”着。
拉走了萧宁的部分思绪,
她忍不住小声对它狠狠威胁,“再这么吵,作为目击证鼠,你也逃不了”。
陆昭熙这时候睁开眼睛,暗夜中,滑过的暗芒也并不做假。
“怎么了”
萧宁对着他看过来的视线装傻。
“只是突然想到,为什么要和你来这一趟。明明白天已经很累了”
疲惫到有点暗哑的声音。
“你在江南独木难支有什么好忙的。不像我萧某人,就是个劳累的命。醒酒茶我都喝了……”
她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整整八杯呢”
为防他看不见她的劳苦,她还特意在他面前晃了又晃。
“这么重要的时间节点你还喝酒?”
他总是会抓重点的。
毒蛇的嘶嘶声越来越近了。
萧宁紧张到抿了抿唇,心跳得越来越快了。
“你原来要说什么的,‘所以’,又所以什么?”
陆昭熙的眼睛盯着萧宁不自然的面色,一字一顿,
“所、以……”
如同碎裂了时空,黑夜中青光如雷映在幕布上,银瓶乍破,水浆迸裂。
动与不动间,几乎以他们倚靠的老松树为中心,黑色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嘶,要不是不是来杀她的,萧宁就腿软了。
这铺天盖地的,陆昭熙真的,没死就该感谢她。
萧宁回头看了眼陆昭熙和他的暗卫们,敦促着陆昭熙说遗言,
“‘所以’后面呢?”
与此同时,萧宁在刀尖中心举起右臂,五指张开又握紧。
时间在此刻应该凝结。
气氛会变得浓稠如黑夜。反正现在左右也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
时机就在转瞬间,长风被逼得把刀剑插入了山体。
最该动一动的陆昭熙反而连眼睛都一眨不眨,那句所以也没了下文。
萧宁低下眼一看,慢一拍地发现刀竟然都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陆昭熙慢条斯理地从那颗老松树下移步到她面前。
“现在我问,你答。”
萧宁身体本能地开始血管收缩,呼吸加重,面色如纸一般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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