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相晚怀疑今晚谢沉歆可能是搭错了哪根筋,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做出这种奇怪的举动,他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看着面前价值不菲的私人跑车,祁相晚迟迟没有动作,他还想着要不要去李胖那里将就一夜,谢沉歆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么晚了,不回家还想去哪?”
没等祁相晚回应,谢沉歆直接走过来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把他推进车里,按定扣上安全带。
强买强卖,没有抗议的机会。
祁相晚除了叹息还能有什么办法,他有好几晚没回去了,想来确实也该回去一趟,只是如今这种回去的情形实在是别扭。
祁相晚只好闭上眼,一副老僧入定活人勿扰的养胃神情,就当身边的人不存在了。
两人都坐上车,谢沉歆没有急着开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丝织手绢,递给旁边的祁相晚。
胳膊被触碰,祁相晚睁开眼。
“做什么?”
谢沉歆挑了挑眉,看向他的手:“还在流血,不处理一下?”
祁相晚摊开手掌,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扎进虎口里的酒瓶碎片,也许是锤人的时候不小心溅到,刚才他怒急攻心,居然没留神自己也受了点小伤。
他直接把碎片扯了出来,接过手绢捂住血肉模糊的伤口,期间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仿佛感知不到疼痛。
谢沉歆盯着他看了片刻,没忍住开口问他。
“你就没有什么要表示的?”
祁相晚喉咙里发出代表疑问的音节,侧头看向车窗外,淡声说:“需要我表示什么,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
这个想法在谢沉歆出现的那一刻,就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只是后来对方表现得天衣无缝,祁相晚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这还不足以打消他的怀疑。
谢沉歆听完没生气,只是神色莫名地低笑了一声,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启动车子。
他说:“看来你对我的误会也挺深的。”
挺好的,扯平了。
窗外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霓虹灯光和熟悉的街景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身后,祁相晚眼中的景色最终只剩下茫茫一片黑夜,恰如此时他空茫的心境。
谢沉歆在这时问他:“你这阵子没怎么回来,就是在这种地方工作?”
祁相晚莫名听出了几分古怪的味道,好似谢沉歆对此颇有意见,他扯了扯嘴角,没解释什么,反倒是爽快承认了。
“是啊,在酒馆里上班待遇挺不错的,我喜欢这份工作。”
没错,他私底下就是烟酒都来,烂人一个,让谢沉歆膈应去吧。
话刚说完,祁相晚的终端就响了,是他朋友打过来的电话,应该是得知了酒馆里发生的事。
祁相晚接通电话。
“相晚,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受扰了。”朋友懊恼的声音从终端里传来,“早知道今晚你仇家会去那里,我就不该让你顶这个班。”
祁相晚叹声说:“不关你的事,是他们喝多了成心找事。”
朋友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唉,再怎么说,这事的根源在我。”
“还替我担心呢。”祁相晚笑笑说,“比起这个,你不应该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工作,怎么样,没受什么牵连吧?”
“那倒没有,经理只跟我说了这事,没提别的,他还说事情已经处理清楚了,让我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听到这里,祁相晚放心了,又跟他客套两句后,挂了电话。
终端光亮灭掉的时候,祁相晚正好看到谢沉歆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满是揶揄之意。
“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看,打脸这不就来了。”
祁相晚撇了撇嘴,不想跟他说话了,每次说不到几句就冒火药味,不是争执就是吵架,和平不了一点。
然而今晚谢沉歆却一反常态的多话起来,祁相晚没怎么开口,话全让他给说了。
“还没消气。”
谢沉歆开口,虽然是在问话,但语气是笃定的。
祁相晚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遂没吱声,自顾自闭目养神。
“我会让那个家伙付出代价。”谢沉歆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看向祁相晚,“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和我有婚约的人,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看他是把我当成死人了。”
“活腻歪了这么想找刺激,我成全他就是,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后悔招惹了我。”
谢沉歆冷笑一声,微眯的瞳眸戾气尽显,冷酷狠厉得纯粹,Alpha不容冒犯的气势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这种感觉不同于以往,祁相晚能感受到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即便自己不是Alpha中意的联姻对象,但如今也勉强算是他那边的人。
动了自己,等同于驳了谢沉歆的面子。
认识到这点,祁相晚心情还挺复杂,头一次体验到自己是和别人绑在一起的感觉,虽然双方都是被迫的。
说到底,还是这桩名存实亡的联姻存在感太低,祁相晚从来没认清接受过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他本以为谢沉歆也会如此。
祁相晚想得有点出神,谢沉歆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掺杂着一丝笑意。
“还在生谁的气,宗家的死胖子?还是我?”
祁相晚定了定神,给自己换个舒服点的坐姿,靠在椅背上说:“我能说都有么?”
谢沉歆无所谓:“意料中的回答。”
祁相晚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谢沉歆想起了什么,忽然问他:“所以上次我们吵架,你不会也想过要给我开瓢吧?”
祁相晚有点佩服他了:“你真的很有自知之明。”
谢沉歆继续问他:“但你没动手,为什么?”
“我又不蠢。”祁相晚一脸无语,“跟你动手能讨到什么好处,你要是那群没什么能耐的弱A,你看我忍不忍得住。”
谢沉歆笑了:“谬赞了,看来你也很有自知之明。”
祁相晚虽然不惧怕他的精神力,但到底是个Beta,体力和体格先天不占优势,尽管如此,谢沉歆也从不否认他有和自己对抗的能耐。
只是……
总在自己面前露出爪牙的Beta,原来的日子似乎并不好过,跟自己结了婚都还能被人欺负到头上,谢沉歆不用想也知道,他以前的处境肯定更加水深火热。
抵达住处已是深夜。
祁相晚一路呆得煎熬,下了车就想往自己的屋子钻,谢沉歆提前预判了他的动向,拦住他带去了客厅。
苏澄替穆管家顶夜班,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等候他们归家。
看到谢沉歆和祁相晚一起出现,他揉了揉眼睛,感到格外震惊,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是因为熬得太久太困,产生了幻觉。
谢沉歆问他:“魏江人呢?”
苏澄连忙解释说:“魏医生到了,他说他去药房那边等少爷,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你们不会又……”
看苏澄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谢沉歆就猜到他肯定想歪了,自己和祁相晚又没有斗殴的癖好,上回也不过是意外。
怎么他还一脸忧心忡忡。
难道自己和祁相晚的关系,在别人看来真有那么恶劣?
谢沉歆不禁反省了一下自己曾经的作为,好像……确实挺糟糕,即便有刻意作戏的成分,但Beta饱受他压迫的事实不假。
“啊,好多血!”
看到谢沉歆身上没什么明显外伤,苏澄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祁相晚一手的血,白色的丝绢被浸得鲜红,看上去相当严重。
祁相晚无奈道:“别慌,只是一点小伤。”
出血量大,看着严重,其实只是被扎了一下,祁相晚捂了一路,早就止住血了。
他觉得根本没必要兴师动众,这点小伤自己就能处理。
奈何谢沉歆和苏澄都不这么认为,硬要让私人医生给他清洗包扎伤口,最后成功把他的右手包成了粽子,只留手指头在外边自由活动。
祁相晚头疼地看着手上的“战绩”,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种方式负伤,他们动作要是再晚点,说不定伤口就能愈合了,自己也不用遭这罪。
但很显然,他今晚的劫难远不止如此。
祁相晚收获了一只粽子手,准备打道回府时,又被谢沉歆拦了下来。
“吃过了?”
祁相晚有气无力地说:“不饿。”
谢沉歆看他身心俱疲的样子,没看出来哪里不饿了,只看出了口是心非:“我吩咐陈姨煮了点粥和醒酒汤,吃了再走。”
他话里永远是没得商量的语气,但偶尔也不乏关怀,只不过总爱以呛人的方式对待祁相晚。
“喝了那么多酒,胃里不烧得慌?”
祁相晚原本没什么感觉,听他这么一说,居然也有点不舒服了。
关键是他今晚除了酒,还真没吃过别的东西,即便嘴上依然强硬,背主的肚子却有些撑不住了,不适时的咕噜响弄得他尴尬异常。
最后祁相晚还是木着脸上了餐桌。
他怀疑自己今晚很有可能撞了霉运,不然怎么会诸事不顺,被谢沉歆拿捏了一整个晚上,直到现在两人还泡在一块。
热气腾腾的鲜嫩肉粥摆在面前,祁相晚没有急着动嘴。
他现在看到谢沉歆的脸就有点饱了,偏偏坐在他对面的Alpha还浑然不觉,不干人事,饶有兴致地拿他取乐。
“我说你怎么不吃,原来是不方便动手。”谢沉歆灵活把玩指间的勺子,故意当着他的面显摆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需要我喂你吗?”
“不用。”祁相晚额头隐隐滑过两条黑线,“我不是残废,谢谢。”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谢沉歆眸中含笑,慢悠悠道,“只是担心你拿不稳勺子,只能看不能吃,有心无力。”
“谢二少多虑了。”
祁相晚试着用右手拿起勺子,握着没什么问题,就是在牵扯到伤口时有点疼,他慢了半拍的痛觉,在整个人放松下来时终于姗姗来迟。
祁相晚干脆换了左手。
清淡温暖的粥水入喉,缓解了胃里的不适。
有好吃的填饱肚子,祁相晚心情得到抚慰,不跟谢沉歆一般见识,和他拌嘴的心思也没了,自顾自闷头喝粥。
他左手用得不习惯,动作缓慢而细致,一下又一下,低头吃得十分认真,旁若无人。
落在谢沉歆眼里,让他无端产生了一种祁相晚很乖的错觉。
意识到这点,谢沉歆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乖这个词有一天居然也能用在祁相晚身上。
但其实仔细想想,祁相晚有时候确实挺乖听安静的,这种特质在他一个人独处时更为明显,只要不把他惹毛,他永远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样子。
好像也不是很难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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