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换的门禁起了作用，谢冉离开之后，谢沉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找他麻烦。
祁相晚难得度过一个相安无事的下午，入夜管家才过来敲响他的房门，让他前去用餐。
谢家的庄园看上去冷冷清清，里面也确实没多少人走动，平时也就穆管家和一对负责做饭的厨师夫妇，没有豪宅大院里那些繁复奢侈的规束。
祁相晚来到餐桌上时，谢沉歆已经在主座上慢条斯理地吃上了，完全没有等他过来共用晚餐的意思。
脱去西装外套的谢沉歆只穿了身黑衬衫，领口纽扣解开三颗，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胸肌，配上那张极具攻击性却又不乏俊美皮相骨相的脸，看上去就像个玩世不恭的慵懒贵公子。
只不过贵公子在看到桌上多了个人时，散漫的神情霎时不复存在。
他把玩着手中的刀子，食指缓缓抚过刃背，把餐盘上牛排肢解成切口整齐漂亮的肉块，只享受过程，却不着急放入口中。
好似把餐盘上的肉当成了某个人的代餐。
祁相晚当然能察觉到桌上的氛围不对，但他不想主动惹是生非，只当谢沉歆这个人不存在，安静地吃自己的食物。
在这边虽然呆得不自在，但在吃这方面上完美得几乎无可挑剔，肉类菜品全是星际时代少有的自然培育产品，祁相晚身心俱疲，没道理再亏待自己的胃。
他吃得坦然自若，落到对面的谢沉歆眼里，怎么看怎么不爽。
“祁少挺自来熟啊，才刚嫁过来不到一天，就把我这里当家了。”谢沉歆放下刀叉，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这又是使唤下人，又是帮忙待客的，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祁相晚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来这边给你当牛做马？”
谢沉歆勾唇笑道：“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不介意多一个仆人。”
祁相晚平静地“哦”了一声：“那得等你哪天出了什么意外，一不小心缺胳膊少腿，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尽这个责任。”
谢沉歆冷笑道：“不用等那一天，你要是想，现在就可以开始。”
祁相晚慢悠悠地切下一块肉，放进嘴里：“谢二少已经落魄到需要靠联姻对象来接济自己的生活了？怪不得庄园里没见着几个人，原来是雇佣不起。”
“祁相晚，你当自己是多高贵的出身，值得我专门派人精心伺候？”谢沉歆怒极反笑，“你不过是个卑劣的Beta，乔家再怎么替你遮掩，也改变不了你就是个野种的事实。”
祁相晚捏着刀叉的手指微顿：“是，我身份低贱，那被迫和我绑到一块儿的谢二少又能高贵到哪去。”
他轻笑着道：“堂堂3S级别精神力的顶级Alpha，居然跟我一个没有信息素的私生子Beta联姻，这种拉低身份档次的事要是不小心传出去了，顶A的脸怕是要被你丢尽。”
谢沉歆抬起酒杯，也跟着莞尔一笑：“祁少是不是忘了，你我的联姻用不了多久就会作废，我会不会因此拉低身价尚不可知，倒是你……”
“乔家的弃子，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弃子么？”祁相晚眸色微动，低声道，“我求之不得。”
他又不是没能力养活自己，只要能摆脱乔家，对祁相晚来说怎样的结果都不算糟，再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谢沉歆轻晃着酒杯，冷哼道：“嘴上说得好听，但你的行为可从来没有过抗拒，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该不会是想欲擒故纵吧？”
祁相晚放下餐具，被他说得胃口全无：“那你想要我怎样，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给你看？”
谢沉歆顺着他的思路一想，眉头险些能夹死苍蝇，警告道：“你安分点就行，以后少在我面前晃悠。”
祁相晚从来没有这么冤枉无力过：“我什么时候主动找过事，不都是你挑衅在先，以前也是。”
“不见得。”谢沉歆沉着脸说，“你这么喜欢玩阴的，谁知道你背地里有没有酝酿什么坏主意。这才刚进门就想收买人心，别跟我说你没别的目的。”
祁相晚不想再解释什么，白的都能被他抹成黑的，只说：“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他站起身，人还没怎么吃饱，气已经受够了，跟谢沉歆共处一室饭都吃不香，净发生一些倒胃口的事。
祁相晚刚要转身离开，身后的谢沉歆沉声喝道。
“站住。”
Alpha真动了脾气和佯怒的状态完全不同，至少以祁相晚对谢沉歆的了解，他若是真动了怒，信息素就会不自觉地对外蔓延。
让那些试图违抗他命令的人不得不臣服。
这大概是所有Alpha的通病，只不过谢沉歆病得更让人无语，总是动不动对他一个Beta发作。
祁相晚无奈叹气，他不想在饭后给自己找罪受，只好不情不愿地折回原位，不怎么客气道：“谢二少还有什么指教？”
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不耐烦，谢沉歆不由得气笑出声：“祁相晚，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有恃无恐，在我的地盘上也敢这么放肆。”
祁相晚眉头微挑：“不好意思，给谢二少添堵了，你要是实在看不惯，可以趁早想办法把我赶出去。”
“放心，用不了多久，你肯定能得偿所愿。”谢沉歆淡声如是说。
他起身来到祁相晚面前，蓦然弯腰凑近他的脸。那双褪去气焰微微眯起的双眸，在平静审察一个人时，显得异常犀利危险。
好似要把祁相晚从头到尾里里外外深扒一遍，挖出他有所掩盖的本性和所有隐藏的秘密才肯罢休。
深邃寒凉的目光莫名让人汗毛竖起。
祁相晚对危险的感知向来十分敏感，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避开Alpha的视线中心，可衣领却在这时被谢沉歆拽了过去，被迫与他对视。
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在这时凝固。
他听见谢沉歆低沉的嗓音，在他耳廓旁缓缓响起，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是因为不畏惧我的信息素，所以才这么胆大包天？”
祁相晚瞳孔微缩。
“据我所知，Beta中还没有哪个人能抵抗得了我的精神力攻击，祁相晚，你是第一个。”谢沉歆饶有兴致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祁相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用力扒开他的手：“你想多了。”
谢沉歆神色莫名地笑了一下，继续他的猜测：“还是说，你知道自己背后有人给你撑腰，所以不管怎么折腾，都不担心会把这桩联姻搅黄？”
祁相晚扣着他的手，没回答谢沉歆的问题，语焉不详道：“怎么突然这么抬举我，这不像你的作风。”
“呵。”谢沉歆松开手，指尖缓慢向上移，轻蔑地拍了拍他的脸，“我不管你身上藏了什么秘密，敢来招惹我，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我会一点一点撕开你的皮，揭开你丑陋的真面目，把你身后的靠山也一并挖出来，让你们尝尝被算计折磨到死的滋味，我谢沉歆说到做到。”
祁相晚头一次清晰地看到Alpha眼底不加掩饰的狠戾，跟现在的他比起来，之前那些流于表面的凶狠威胁好像只是儿戏，这还仅仅只是他刻意展露的冰山一角。
祁相晚眼睫轻颤，推开他的手，对上谢沉歆的目光，他丝毫不惧：“好啊，我拭目以待。”
Alpha隐忍压抑的血性和征服欲彻底被他激发，祁相晚只觉得周围瞬间被密不透风的信息素笼罩，压得他喉咙发涩，险些喘不过气来。
有一点谢沉歆完全猜错了，他并不能完全抵御Alpha信息素攻击，他只是……
“滴滴滴滴！”
急促的声音从他腕带上响起，打破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祁相晚看了眼亮起的终端屏幕，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他许久未联系的老板。
估计是因为工作上有急事。
祁相晚权衡片刻，决定主动服软，他抬眸看向Alpha，声音有点哑：“你……收一收信息素，我有要事处理，耽搁不起。”
他这边态度一软，谢沉歆也不自觉收敛了周身气势，做完这一切才后知后觉冷下脸，居然因为祁相晚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这么放过他。
像是为了找回场子，谢沉歆又放了句狠话：“今天擅自违约的事就先放过你，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新鲜的空气吸入肺腔，祁相晚整个人如获新生，他看了谢沉歆一眼，什么也没说，带上耳脉转身走了。
接通电话后，耳脉里果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祁，怎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都联系不上你。”
“别提了。”祁相晚想起这事就头疼，直接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终端那头胖总也没跟他客套，单刀直入：“之前S先生定制的小型星舰已经造好了，过两天就可以交付结尾款，不过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尝试这种纯动力型的星舰，你身为总设计师，要不要过来检验一下最终成果？”
祁相晚笑了笑道：“我俩什么交情，你还信不过我的实力？”
“不敢不敢。”胖总嘿嘿笑着，解释说，“S先生是我们接待的第一位超级VIP大客户，能精益求精当然最好，要是让他满意了，今后咱们可就不愁高端市场没销路了。”
祁相晚想了想说：“等会我过来一趟，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嘴上这么说，但祁相晚对自己设计出来的星舰质量还是有把握的，顶多再照按客户的喜好完善一下外观，这种小事他设计好图纸可以直接让胖总手下的人接管。
“你能来就好。”说到这里，胖总犹豫了一下，“对了，我看S先生的意思，他好像有意见一见你，说是替自己几位朋友引荐，如果到时候你们聊得合适，还能趁机捞几单大的。”
祁相晚脚步微顿，沉默了一会，他说：“我的情况你知道，不太方便透露身份。”
“那我就替你婉拒他了。”胖总跟祁相晚共事已久，当然能理解他的难处，还贴心地说，“你也别因为这事愧疚，好歹是咱们厂里的招牌星舰工程师，怎么能轻易出去抛头露面，就得保持神秘感才有大师风范！”
祁相晚轻笑说：“谢了。”
胖总见他心情不错，顺势问道：“话说回来，这几天你到底做什么去了，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害得我替你瞎担心。”
祁相晚轻叹说：“没什么，就是去结了个婚。”
胖总：“哦……啊？”
“什么！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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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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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是，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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