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都是大学时的场景。
他和秦慎一起吃饭，一起打工，一起去图书馆复习。
时间和裂痕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直到清晨护士喊蒋南起床吃药才将他拉回现实。
蒋南迷迷糊糊揉了下眼睛，转头想去找什么，却发现已是空空如也。
大概是前半夜实在被折腾得虚脱，后半夜蒋南睡得很死，连秦慎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
吃完药后蒋南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发呆，这时房门被敲响，蒋南以为是秦慎，头都没抬就开始使唤人。
“医院早餐太难吃了，我要吃楼下的云吞。”
“好的，蒋总。”门口传来男人毕恭毕敬的声音，显然不是秦慎。
蒋南惊讶看去，发现来的是自己的助理常鑫。
常鑫左右张望两下，确定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后才蹑手蹑脚走进来，偷感极重。
蒋南笑了，刚想问他干嘛时，只见常鑫从西装内衬里掏出一叠文件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蒋南：......
常鑫偷偷把文件递过去，“蒋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确认后签字。”
蒋南笑了，“签个字而已，你干嘛跟做贼似的。”
常鑫扶了扶眼镜，“蒋董事长嘱咐过，您住院这段时间要让您好好休息，绝不能和您聊任何工作相关的事情。”
蒋南翻文件的手一顿，挑眉看向助理，“那你怎么还送文件过来？不怕被我爷爷骂？”
“我想过的。”助理点头，“但我觉得被董事长骂好过被您骂，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过来一趟。”
“算你懂事。”蒋南签完文件后又打开邮箱查看设计部发来的方案，是不是和常鑫讨论几句。
房门再次被敲响，蒋南连忙抬头去看，但依然不是秦慎。
蒋思明提着果篮有些别扭地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来也不是。
蒋南没发话，只挑眉看着对方，也没有请人家进来的意思。
最终，蒋思明还是扯着笑走了进来，“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说着蒋思明把果篮递到蒋南面前，可蒋南却没有收，甚至连句谢谢也没有，最后还是常鑫接过果篮化解尴尬。
蒋思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爸妈正在国外，他们还不知道你出事了。如果你想让他们知道....”
蒋南终于开口，“不用。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打扰他们。”
“行吧，既然你这么觉得，那我也没必要多嘴。”蒋思明点点头。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二人平时见面的次数就很少，平时都说不上几句话，现在就更没话说了。
但看得出来两人都态度还是不一样。
蒋南一副死鱼脸躺床上，满面孔写着‘拒绝闲谈’。
而蒋思明睫毛微颤，眼神闪躲，显然是在拼命想话题。
这样的蒋思明让人既好奇又觉得可笑，蒋南终于大发慈悲主动提问：“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蒋思明大概也没想到蒋南会这么直接，先是愣了下，随后才说：“听说你最近在跟行业头部的几家做数据处理的公司接洽。”
蒋南冷笑一声，“怎么？你也有兴趣？”
“集团最近成立了个新的合资公司，也是助攻云计算方向的。”蒋思明也直接了当，“虽然没有你的公司专业，但人手足够，也能帮你承接一部分的数据处理工作。”
“你们的云计算和我的云计算不是一个层级。”蒋南哼了声，一点没给对方面子。
蒋思明嘴角的笑凝固了片刻，然后又连连点头，“是，技术上来说当然不能跟你的辰星比，这我们是知道的。不过就是想帮你分担一部分.....”
“别说的好像是帮我忙。”蒋南冷声打断，“我要找乙方外包多得是选择，用不着选你们这些大爷。我的辰星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这下蒋思明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我是诚心来跟你合作的，你也不用把话说这么难听吧。”
蒋南冷笑一声，“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吧？”
蒋思深呼吸了口气，把胸口那点愤懑压下去，努力心平气和地说：“蒋南，不论我们父母那里有什么恩怨，起码我对你没有敌意。就算你不想承认，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少给我来这种道德绑架。”蒋南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对方，“有好事的时候说不上一家人，现在有利可图，倒想起我这个‘家人’来了？”
蒋南故意加重了那两个字，语气里满是嘲讽。
蒋思明的脸色由白转红。
可蒋南却不理，继续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因为你弱？你弱你有理？简直可笑。”
“你别把话说这么难听。”蒋思明彻底怒了，“再说了，我们从来没想过拒绝你，从始至终拒绝这个家的人一直都是你蒋南。是你不把我们当家人，你就活该孤家寡人一....”
“谁准你进来的？”
还没等蒋南发火，秦慎已经怒气冲冲出现在病房门口，打断了蒋思明谩骂。
“病人需要休息，今天不接受探视。”
“我和我弟弟聊天关你什么事？”蒋思明气没处发只好冲着秦慎。
可秦慎完全不理，“我是这里的医生，所有影响病人休息和康复的事情都和我有关。”
蒋思明吃瘪，看看蒋南，又瞪了秦慎两眼，最后只好悻悻而归。
人一走，蒋南轻声说：“谢谢。”
秦慎点点头当做回应，随后目光又落在一直站在角落里伪装成隐形人的助理常鑫身上。
常鑫被盯得不知所措，这时秦慎问：“你病了吗？”
“啊？”
“这个房间里现在只能有两种人，一种是病人，一种是医生。你是哪一种？”
“我.....”助理看向蒋南求助。
蒋南立刻解释，“他是我助理，来给我.....”
秦慎却没留丝毫余地，“谁都不行，你需要休息。”
“就半个小时也不行吗？”蒋南讨饶，“我就看两个方案就....”‘
“不行。”秦慎拒绝得不留丝毫余地。
蒋南：.......
最终他还是只好妥协，朝常鑫挥了挥手。
常鑫被赶走后，秦慎又直接上前抽走蒋南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彻底断绝念想。
“诶你！”蒋南想要反抗，可秦慎的听诊器已经直接往蒋南身上戳，“我先做个简单的检查。”
蒋南这次没再挣扎，甚至还很配合地解开了自己病号服的领口。
秦慎拿着听诊器的手有片刻的迟疑，好像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伸入对方的衣领，贴上炙热的皮肤。
除了蒋南均匀清澈的呼吸声外，秦慎还听见了自己强烈跳动的心跳声。
他好像突然回到了刚开始在医院实习做intern的时候，做什么都会紧张，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检查和静脉注射都会手发抖。
检查结束后秦慎迅速收回手，如同被开水烫到般。
“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再做个脑CT，确认没问题的话你就能出院了。”秦慎说。
蒋南扣好衣服纽扣，忽然说：“这次谢谢你。”
秦慎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蒋南。
“谢谢你照顾了我一晚。”蒋南不自在地扯了个笑容。
秦慎喉头微动，眼神忽然闪躲起来，“不客气，都是应该的。你上午好好休息，我一会儿有个小手术，很快就能结束的。下午我带你去做MRI。”
蒋南点头。“你忙你的。”
秦慎离开病房后，蒋南在床上躺了大概一个小时，最后实在无聊得要疯便拄着拐杖出去溜达溜达。
但蒋南的腿脚比想象中不方便太多，走了两步就有些累。
于是他打算还是老老实实回病房待着，刚好路过护士台的时候听见几名年轻护士围着聊天。
“那天的秦医生真的好奇怪啊，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一个年轻护士说。
“平时多大的手术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那天给那个病人打静脉针的时候，他手抖得比新来的实习生还夸张。”
“真的假的？秦医生竟然还亲自给病人打静脉注射？这不是护士的工作吗？”
“真的！本来应该是小田打的，可秦医生坚持说他亲自来。”护士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不知道那病人是什么来头，长得也挺帅的。”
另外一护士反驳，“那还是秦医生比较帅。”
蒋南没兴趣听一堆女孩聊秦慎有多帅，转身就回了病房。
可刚走进门就发现病床前站着一女人，身材妖娆，一头黑长直，光是背影就足以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女人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让大部分男人神魂颠倒的脸。
“蒋总。”
蒋南惊讶地看着，“你是.....”
那个和他在亚市一起出车祸的女孩。
“听说你受伤了，我特意来看你。”
“你没事吧？”蒋南上下看了看女孩，“这么快就出院了？”
女孩摇摇头，“那天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敢想。”
“应该的，我干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来。”蒋南笑笑。
“我今天来还给蒋总带了礼物。”女孩拿着礼物往蒋南的方向走。
“这么客气....”
蒋南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感受到女人淡淡香气飘来，紧接着脸颊处传来温热的气息和柔软的触感。
美女暧昧地眨眨眼，“这是英雄救美的奖励。”
对于美人头投怀送抱这件事来说，蒋南并不陌生，但在医院里跟人卿卿我我还是头一次。
就算蒋南玩得再开，现下也被对方的主动和大胆震慑，一时忘了将人推开，更没有发现此刻站在门口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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