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盛夏对于回去这件事几乎已经死了心。
众所周知,灾难发生后的72小时是最佳救援时间,到了72小时之后,救援成功的概率直线降低。
他们虽然没有死于空难,却被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几个月都过去了,仍然没有救援人员出现,只代表两种可能。
一,这座岛确实非常隐秘,人类很难找到。
二,外界认为他们已经死亡,放弃搜寻。
她希望是一,而不是二,如果是二的话,他们就一点获救的希望也没有了。
然而就算是一,他们就真的能获救么?
盛夏总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她是为了撑到获救那天才做这么多事情的,但随着时间流逝,她不得不面对一个很有可能的结果——他们就在岛上靠着野猪和红薯生活下去,直到死亡。
要是只来岛上度几天假,她会觉得这里棒极了——远离嘈杂,环境优美,食物充足,最大的危险只有野猪和蛇。
换成要在这里活到死,那就是一场噩梦。
对陆荣来说更是这样吧?
自己才脱贫了几年,他生下来就衣食无忧,如何能忍受得了如此原始的环境?
可他恢复记忆后完全没有抱怨过,房子盖好了,就漫山遍野地摘野果,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囤粮——海岛的冬天也许不会太冷,但食物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充足,多囤点没坏处。
盛夏也帮忙囤粮。
他们又宰了两头公猪,肥肉熬油,瘦肉全部晒成干,放进行李箱储存。
从海里捞了许多鱼、贝壳、海带,同样晒干存放。
木棉树的果实已经成熟,他们收集了许多,取出果荚里的白色纤维,晒干后塞进衣服改成的被套里,便拥有一床不算太厚的棉被。
树桩子上的蘑菇长了一茬又一茬,盛夏把能吃的一个不剩全采回来,晒成满满一箱蘑菇干。
当冷空气随着又一波雨水降临小岛时,两人穿得暖暖和和地坐在小木屋里,一个喝茶吃辣条,一个抱着笔记本埋头苦写。
陆荣喝了口用自制陶壶泡的铁观音,嚼着辣条问:
“你在写什么?都写好几天了。”
“别管我,忙你的去。”盛夏头也不抬。
“我倒是想出去给红薯地拔草,雨太大了,出不去啊。”
陆荣伸长胳膊道:“给我看看。”
盛夏连忙用身体护住本子,背对着他。
“这是**懂不懂?”
“咱们现在什么关系?还有**?”
“就算你哪天变成我儿子,也不许看我的**。”
“嘿,你怎么不说我变成你爹呢?”
盛夏嗤笑,“你确定么?我爹死得可早哦。”
陆荣才想起这茬,立刻换回之前的话题。
“到底在写什么?我不看,给我说一下总行吧,是日记?”
盛夏摇了摇头,“我在写小说。”
陆荣颇为惊讶,“我记得你不怎么爱看书吧,居然写小说?”
“我在写一本半纪实性小说,用我们的经历改编的。将来要是回去了,我就把这本小说出版,然后改成剧本,拍电影,肯定能赚不少。”
盛夏拿着笔浮想联翩。
“那你要分我一半版权,我可是主角之一。”
“我放个屁都分你一半呗,资本主义的伥鬼。”
她骂了一句,随即想到什么,立刻改口:“不过你要是愿意,可以投资我的电影,上映后票房分你一半。”
“算了,分不分无所谓。”陆荣耸耸肩道:“反正是婚内财产。”
盛夏:“……谁跟你婚内啊?”
“难道你不想?”陆荣满脸写着不相信。
盛夏摆弄着手里的笔,“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
陆荣盘腿而坐,摆正身体,神色认真地说:“你认为一个男人需要拥有什么样的特质,才能成为你的丈夫。”
她摸了摸下巴,边思索边说:“首先外表要过关,高大帅气一个都不能少。”
陆荣得意洋洋,“那不就是在下么。”
“其次经济条件不能太差,毕竟我可不想扶贫。”
陆荣摊手,“我交朋友从来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因为再有钱也没有我有钱。”
“然后要能荣辱与共,不离不弃。别像有些明星似的,对象没塌房前天天秀恩爱,一塌房马上撇清关系。”
“连发生空难我都没有撇下你,算得上不离不弃了吧?咱俩可是生死相依的交情。”
“最后……”盛夏看着他那满脸志在必得的样子,故意说道:“他要能懂我。”
“懂你?”陆荣努力让自己符合要求,“你打个嗝,我就知道你中午吃得什么,这算懂你吧?”
盛夏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废话,咱俩一起吃的。”
“那你说什么样才算懂你?”
“我难过的时候,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用最合适的办法安慰我。我开心的时候,你知道我为什么开心,用最热情的方式回应我。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知道我遇到的是什么困难,用最有效的措施帮助我。”
盛夏笑道:“等你能做到这些,我这辈子就非你不嫁。”
陆荣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才说:“能达到要求的人,恐怕只有神仙了吧。”
“如果你对自己这么不自信的话,那就算了咯。”
盛夏撇撇嘴,继续写小说。
陆荣见她不理他,只好躺下来,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她刚才那番话。
之后的日子里,盛夏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写小说和构思小说。
完全参考现实是不行的,没有卖点,情节也不够激烈,要美化。
两人在岛上最初过得原始人一样,也不雅观,要改良。
观众们喜欢看古装剧,古装剧收视率最高,可以适当加入。
她硬生生写坏了三支笔,一本五万字的小说出炉了。
这可是她人生中的处女作!她从来没一口气写过这么多字呢。
盛夏兴冲冲地拿给陆荣看,迫不及待想得到他的评价。
陆荣这些天总是外出,不知道去干什么,回来常常一副疲倦的样子。
要不是岛上除了他俩以外没有任何人,盛夏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花天酒地去了。
此时他被推醒,得知自己有幸成为她的第一位读者,便强打起精神阅读这本纯手写的小说。
看了十分钟,他震惊地抬起头。
“你确定是在写咱们两个的故事?”
“当然了,”盛夏指着上面的字说:“名字都一样呢。”
“可是除了名字以外,到底还有什么一样啊?”
陆荣拿着因书写太久变得皱巴巴的笔记本,语气几乎是在控诉。
“陆荣,24岁,前世是秦国太子,能征善战,能文能武,是秦国所有妙龄女子的梦中情人。盛夏,21岁,前世是夏国的公主,夏国被秦国太子带领军队覆灭,盛夏被迫沦为亡国公主。为了报仇雪恨,她闯入雪山拜师学艺,然后乔装打扮,潜伏在秦国太子选妃的三千秀女之中……”
“这不是很好吗?”盛夏眨巴着眼睛,“我以前最喜欢看这种情节了,国破家亡,血海深仇,多有看点啊。”
“……你好歹也是个明星,品味要高雅一点,写出来的东西有点文学性好不好?”
“那你说怎么改?”
陆荣本来困得要死,见她缺乏文学素养急需自己的指点,只好揉着眉心对着笔记本开始认真思考。
“首先你要理解文学是什么,文学是一种充满艺术的表现形式。既要反映出客观现实,更要展现作者内心的世界。一个杰出的作家,绝对是人民群众心灵世界的英雄。既然是英雄,必然得伟大,要有主题和抗争。比如咱们遇到空难的前因,不能是你为了拍广告,我为了看球赛而出国,要让行为带有伟大的意义。你出国拍广告,是为了把中华文化发扬到国外。我看球赛,是为了学习他人的长处,弥补自身的短处,懂吗?”
盛夏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接下来呢?”
“空难发生时,也不能写咱俩直接晕了,迷迷糊糊地就飘到岛上,而是要努力拯救全机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最后误打误撞活了下来。”
“那不成了撒谎吗?不太好吧。”盛夏自认为脸皮够厚也扛不住。
陆荣:“那你的秦国太子和夏国公主难道是真的?”
“……算了,你说你说。”
“我们到岛上之后的生活,不能写整天摘椰子和抓鱼,多没有意义。而且文笔也需要改进,这方面我们可以参考一些名著,和题材接近的我记得一本,老人与海看过吧?我觉得是个很好的借鉴对象。”
盛夏两手一摊,“我就记得个名字。”
陆荣摩拳擦掌,将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笔给我,我来给你写一段。”
笔尖在纸面上摩擦出刷刷的声音,他的字迹龙飞凤舞,很有气势。
他几分钟就写完了,得意地交给盛夏,指着笔记本说:“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文学作品。”
盛夏一边看一边念出声:
“陆荣曾是个强壮的青年,他和一个吉普赛男人比赛长跑,跑了一天一夜,最后他获得冠军。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连续数日的饥饿夺走他的体力,让他看起来弱不禁风,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海水里,因为身后不远处,躺着一位比他更虚弱的女人。
‘我还有和一条大鱼搏斗的力气,饥饿不会将我们打败。’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潜入水中,很快发现一条长有尖锐牙齿的鲨鱼。
鲨鱼的出现不是偶然,陆荣伤口流出的血液早已随海水飘荡出很远。它是个胆大嚣张的家伙,围绕他游来游去,随时准备狠狠撕咬下一块肉……”
“怎么样?”这下轮到陆荣期待评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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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婚内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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