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这句说的是他哥。郁黎不愿自己在Wind心中的形象有任何污点，自动把责任推到俱乐部第一大股东身上。
不过最近Deity的商务活动确实多得不正常，难道是因为他哥最近太忙，没顾得上过问俱乐部的事，所以下面的人开始乱搞商业战队模式了？
一会儿问问他哥。郁黎心里琢磨着，手上继续打字询问，看能不能再挖出点其他有价值的信息：
【竹：嗯嗯。】
【竹：还有呢？】
还有？看来他的话确实说到竹子心坎上了。靳一笛的手在屏幕上敲出残影，学着超话里看到的粉丝语气，输出竹子“喜欢听”的内容：
【Wind：还有那个战队经理，我都不愿意说他。】
【Wind：明明Deity才是最有价值最值得照顾和保护的选手，结果比赛结束后他晾着Deity不管，反倒围着其他四个人嘘寒问暖，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怎么回事！他们俱乐部明明是最团结友爱一家亲的！郁黎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语气，满脸黑线，咬牙强忍贴脸输出的冲动：
【竹：你是说Deity差点摔倒的那次？】
【Wind：是啊。】
“那次是因为战队没发挥好输了比赛，Deity觉得自己对不起千里迢迢来看他的粉丝，主动和经理说想在上车前和粉丝说几句话，怎么就变成经理区别对待了？”
郁黎气得不想打字，直接用语音转文字的功能刷屏。
“YLL的队训就是团结！友爱！经理是个特别好的人，五位选手的关系也像亲兄弟似的！不要拉踩！不要挑拨离间！”
“摔倒事件战队已经发过公告！为！什！么！不！看！不！相！信！”
满屏叹号把靳一笛从飘飘然的状态里敲醒，被恋爱脑暂时压制的智商重新占据高地，看着竹子从那句“展开说说”起便有些不对劲的语气，后知后觉自己办了错事。
对竹子还是了解得不够深。他痛苦扶额。
不对，他的失误不仅在于对竹子了解的不够，更在于他把竹子想得太狭隘，太坏了。
竹子是个温柔大气明事理的人，他怎么能妄图用那些偏激的唯粉言论去讨好对方？他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
【对不起。】他干巴巴地挤出句道歉。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郁黎完全没心思看Wind发了什么，从郁凌那得知最近Deity多如牛毛的商务活动全是他主动要求，立刻甩了通电话过去。
生气归生气，郁黎并没有把对Wind的情绪带到和Deity的谈话中。
“喂？”他语气和缓，“这会儿是不是在打训练赛？没打扰你吧？”
“老板的电话怎么能叫打扰？”Deity的声音听起来元气满满，倒是不见粉丝所述的疲态，甚至有心情逗他，“小黎总今天怎么有空关心我了？学校不忙了？要不要来基地玩？”
“长话短说，不耽误你训练。”郁黎始终拿捏着对话节奏，“你最近的商业活动是怎么回事？不顾凌总阻拦主动接了那么多，你缺钱了？”
“不缺钱啊，怎么会缺？”Deity的声音落寞下去，“你和凌总给我定的底薪都快超过其他战队五个人加一起的数字了，我不得努努力，不让你们亏本吗？”
郁黎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Deity明显情绪低沉，不自觉地跟着放轻声音：“你状态不太对，有心事吗？”
电话那端传来滑轮和地板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嘈杂的说话声和凌乱的脚步。
哐地一声后，听筒里重新安静下来。
Deity大概是到了楼梯间，说话时有轻微的回声：“我对你撒不了谎，说实话，你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
“上次见面还是夏季赛。”Deity的呼吸有些重，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以前无论是比赛还是商务活动，你总是会坐在台下，只要能看见你，我就能安心很多。”
“我知道现在你有学业要忙，可能赶不上我的每一次活动，所以我就想多点露面的机会，想着万一哪次你恰好有空呢。”
知道比赛期间选手不能有过大的情绪起伏，郁黎来不及思考对方话语背后隐藏的暧昧逻辑，急忙安慰：“抱歉，我不是故意不去看你的，最近学校实在是忙。”
“可是你明明也在看Wind的直播。”Deity委屈，“忙也没耽误你看他。”
……
被无情戳穿的郁黎一时语塞。
他只好岔开话题，立下flag：“忙完这几天我就去俱乐部看你们，还有月底的决赛，我一定去现场给你加油。”
“你说真的？”Deity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拿到他的保证，顿时又变成开心小狗，“一言为定，你可不许耍赖！我让经理给你留战队工作人员的位置，你到时候要穿队服！”
“好好好。”郁黎应下所有要求，又和Deity聊了几句，确定对方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便催人回去继续打训练赛。
挂了电话，他这才想起还有个Wind在企鹅那端等着自己。
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早就被Deity搅散，他看着简洁的对不起三个字，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咄咄逼人。
他俩说到底只是网友，聊天也是图个开心，遇到分歧求同存异就好，实在没必要争得面红耳赤，非得让对方低头。
就算他是俱乐部的股东，看见俱乐部被泼脏水一时心急，那也不能怼Wind啊！
Wind那么好，实在不该因为被谣言暂时迷惑就挨他的骂！
按了个猫猫祟祟的表情包过去，郁黎认真道歉：
【竹：实在对不起，刚才没控制好情绪，对你说了很多过激的话QAQ】
【竹：我错了，Wind，你不要不开心t.t】
靳一笛迟迟得不到消息，又怕自己轻举妄动会再惹竹子生气，只能在卧室里干转圈，活像一头拉磨的驴。
被扔在床尾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他仿佛得到了赦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又把心悬到嗓子眼。
会是竹子的消息吗？他神经兮兮地挪到床边，蹲下身子，视线和床单平齐，手指碰了下手机屏幕，便触电似的缩回来。
屏锁消息上显示着竹的名字，只知道有两条未读，看不见具体内容。
会不会是骂他的话？说他小气愚蠢捕风捉影人云亦云，不接受他的道歉？还是直接脱粉，告诉他以后别再联系？
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靳一笛闭眼坐了会儿心理建设，视死如归地拿起手机，对准面部，解锁。
可爱的表情包和夹着颜文字的道歉跳到眼前，靳一笛松了口气，仿佛劫后余生，面朝下栽进床里。
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坦诚才是唯一的答案：
【Wind：其实，我是看到你在微博上和Deity亲密互动，有点眼红，所以才问那样的问题。】
剖析内心活动的过程完全没有想象中那样艰难，靳一笛打字的动作愈发流畅：
【Wind：至于后来那些话……我本是想尊重你作为Deity粉丝的属性，说点你爱听的话，但现在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你和我看到的那些声量极高的偏激粉不一样，你客观理智，不会被其他人干扰，还很大度。】
【Wind：总之就是我做得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原来以毒舌闻名的Wind还有这样笨拙的一面，郁黎捧着手机笑的眼睛弯弯，回了个没关系的表情包，耳根慢慢红了起来。
这几条消息表面看起来是道歉，实际上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Wind竟然会因为他和别人互动而眼红？为了说出他爱听的话而特意去搜集Deity的信息？最后还罗列出了他的优点？
“应该不是过度解读吧？”郁黎小声嘀咕，“怎么突然说这些啊？几天没联系，像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Wind在直播时狂归狂傲归傲，但本质上还是沉稳可靠，今天这样冒冒失失实属反常。
怎么回事儿？郁黎走到房间的露台上吹风，随手问度娘：主播为什么会突然变热情？
答案推荐第一条是个匿名论坛的帖子，郁黎点进去，发现楼主描述的情况和自己差不多，都是看直播的时候刷了礼物，然后被主播关注各种社交平台，继而加好友，聊天内容逐渐朝着暧昧的方向发展。
手机屏幕几乎变成一块镜子，郁黎对楼主的经历感同身受，手指下滑的动作都带上几分紧张。
跳过前几楼嘲讽楼主好骗、恋爱脑的回答，他终于找到一条长长的分析：
楼主大概是现实中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别人的人吧？劝你别陷太深，别当真，那群主播骗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他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每个主播背后都有几个专门负责运营的经纪人，只要看你有消费能力，这些经纪人就会假装主播，用他们手里的账号加你，假装主播的口吻和你聊天，哄着你继续在直播间消费，赚到的钱经纪人和主播平分。你以为你在和主播聊天，你以为你是他的小宝贝是他的唯一，实际上你只是他们磨刀霍霍向猪羊的猪羊罢啦~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郁黎将信将疑，又往下滑了滑，见许多人附和。
他不由地对号入座。
自己确实是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任何人，可Wind……
不仅把直播收入全部捐出，还自掏腰包补上了被平台扣走的部分，而且游戏技术也很好，就算不做直播，做代练也能有十分可观的收入。
更何况从Wind直播整活的记录来看，他真的是个学历背景极高的人，怎么可能靠经纪人在背后运营，打造人设骗自己的钱呢？
Wind没有磨刀霍霍，他也不是猪羊！郁黎退出搜索页面，决定先和Wind聊点别的，以免自己再胡思乱想。
“聊什么好呢？”郁黎仰头看着已经黑下去的天空，闻着夜风送来的清冽草木香，想起自己和靳一笛在丘定村的遭遇。
表面看起来一片繁荣向好，实际上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李福贵这种人的存在，抓住一切中饱私囊的机会，把村民们骗得团团转。
一直搁置的研究方向有了眉目，郁黎重新拿起手机，让Wind给自己把关：
【竹：我最近在找研究方向。】
【竹：你觉得“信息不对称视角下乡村合作经济组织的隐患与对策”这个主题怎么样？】
下章掉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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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做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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