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客观事实，可从老李口中说出的话却怎么听都像是带着层分红滤镜。郁黎无端害羞起来，瞥了眼靳一笛，蚊子哼哼似的挤出句谢谢。
“不客气。”靳一笛大方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距离专家评审结束还有五天，我们得赶在那之前完成举证。”
“走吧。”靳一笛的手臂自然地转移到郁黎外侧肩头，搂着好兄弟似的把人往电梯处带，“谁知道周正和他导师会出什么损招，咱们得抢先提交证据，去说服院长。”
回到办公室，薛珍铌等人又围了上来，听郁黎和靳一笛从头到尾说了遍事情经过，七嘴八舌讨论许久，最后得出令人沮丧的结论——
眼下他们手里可用的证据只有文档的创建时间，以及那晚沿途并没有录音功能的监控。
熬了一整个通宵整理好证据，再尽可能详细地对事件始末进行说明，郁黎顶着黑眼圈，把靳一笛帮忙检查过的文档和视频做成压缩包，发送到院长邮箱。
看到发送成功的提示，他叹了口气，并未感觉到丝毫放松。
“先回去休息吧。”靳一笛动了动肩膀，起身来到郁黎身后，把人和转椅一起拖出来，“养好精神，才能打倒周正，抢回课题。”
接近24小时没睡，郁黎知道靳一笛这会儿也已经到了极限，点点头，把书包抱在怀里，仰头看拄着自己椅背的人：“谢谢你帮我，本来不该拖你下水。”
“请你吃饭吧？”
“又见外了。”靳一笛屈起食指，弹了下郁黎的脑门，“着急回家睡觉，改天再谢我吧。”
“好吧。”郁黎起身，顶着因为睡眠不足而昏昏沉沉的脑袋，跟在靳一笛身后走出办公室。
大脑因焦虑而自动回放整理证据的全过程，郁黎两眼发直，魂飞天外，像个小傀儡似的被靳一笛带着走，直到额头撞“墙”，才慢悠悠回神。
他捂着额头后退半步，看清眼前高自己半头，脸色阴沉的“墙”，疑惑地望了望周围。
“你不是回家吗？”他问靳一笛，“怎么走到宿舍楼下了？”
靳一笛脸上的微微怒气化作无奈：“要不是我在，你早就撞上路人了。”
“虽然此时此刻什么安慰都略显无力，但我还是想说些废话。”靳一笛双手按住郁黎的肩膀，弯腰和他对视，“调整好心态，坚强一点，相信正义和运气都站在你这边。”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陪你接受它，可以吗？”
郁黎深吸一口气，赶走疲惫带来的晕眩感，撞上靳一笛漆黑平静的双眸，飘忽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不知为何，靳一笛的眼睛总能给他传递力量。
在丘定村是如此，这次也是。
“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他这次笑得没那么勉强，拍了下对方的胸口，三两步登上台阶，站在宿舍大门前和靳一笛挥手，“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靳一笛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有消息随时联系。”
室友陈千逊依旧在办公室奋斗，郁黎把书包甩在椅子上，拉起窗帘，洗了个澡，然后把自己狠狠丢在床上。
舒适的室温和松软的被子并没有带来任何困意，明明已经累到极限，可脑子里紧绷着的弦存在感实在太强。
摊煎饼似的翻了十几个来回，郁黎放弃补眠，打开手机，想要找人聊聊。
微信列表从头翻到尾，最后发现似乎只有郁凌是个合适的倾诉对象，想到自家亲哥那脚不沾地的日程，他不抱希望地戳了个表情包过去。
意料之内的没有回复，郁黎蹬了蹬腿，打开企鹅。
确定Wind处于在线状态，他咬了下嘴唇，发了个表情包：
【竹：猫猫流泪.jpg】
这是决赛风波后两人的第一次聊天，郁黎想到之前Wind闪现网友评论区，回复让他把握机会的事，埋在被子下面的脸颊红了起来。
困境下的无助感会放大人类对于感情的渴求，脑海中自动播放起他把自己和Wind的互动复述给靳一笛时得到的回答，因害羞产生的滚烫顺着脸颊蔓延到全身。
Wind对自己，真的有那种感情吗？
他明明没见过自己，对自己也没有很全面的了解。
可如果不是有一点点喜欢，那Wind为什么要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替自己出头，还说他和自己缠缠绵绵爱得要死要活？
两种想法在心里左右互搏，直到手机震动，郁黎才暂时从纠结中脱身。
【Wind：怎么了？】
该怎么开口呢？郁黎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没几下又把内容全部清空。
诉苦环节或许会很漫长，他打算先进行一些必要的寒暄。
【竹：半个月没有聊天了0.0】
【竹：你现在在忙吗？】
刚到家的靳一笛用脚带上卧室门，外套还没来得及脱，便坐下打字：
【Wind：现在没事。】
【Wind：你最近在忙什么？好像神隐了似的。】
对方主动问起，郁黎刚好顺着话茬开启话题。
把申请项目过程中的艰难和昨天的遭遇说了一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在Wind面前暴露这样负面的情绪，于是赶紧补救：
【竹：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竹：仔细想想，其实是我的不对，没做好保密工作，现在反倒怨天尤人。】
【Wind：不是你的错。】
【Wind：你可以向我倾诉，我很愿意为你分忧。】
Wind的文字简短却有力，像一双温暖的手掌，托住秋风里打着旋飘下的落叶般的郁黎。
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刻不容缓的搜证工作压抑的委屈情绪终于浮上心头，郁黎换成趴在床上的姿势，吸了吸鼻子。
安慰和共情是打开情绪闸门的钥匙。
【竹：谢谢你。】
【竹：我实在是太焦虑了，明明该休息，可是根本睡不着，也找不到人来倾诉……】
【竹：其实也不是完全找不到人，师兄已经帮了我很多，这时候我不能再麻烦他。】
看到师兄在郁黎心里的优先级高于Wind这个马甲，靳一笛心底暗喜，同时又有些牙酸。
仔细想来，“师兄靳一笛”最近才对郁黎表现出友善的一面，只是一起去看了次比赛、写了个课题就这样获得了郁黎的好感。
而Wind这个身份和竹更早在直播间相识，Wind替竹打破过“只要花钱黑粉也可以肆无忌惮喷人”的原则，还在竹上热搜时果断站出来力挺，却似乎没有收到过竹明显的偏爱。
狠起来连自己的醋都吃的靳一笛被酸味熏昏了头，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手指已经打出消息按下发送：
【Wind：你好关心你师兄啊。】
“嗯？”郁黎发出疑惑的声音，送给对方一个满头问号的表情包。
由于感情经验极其匮乏，盯着屏幕下方的消息看了两分钟，他才后知后觉地产生一点猜测。
Wind不会是吃醋了吧？
“Wind是不是喜欢自己”的猜测迅速生根发芽，感情的任督二脉被缓缓打通，郁黎想了想，迈出试探的脚尖：
【竹：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可怜.jpg)】
【竹：师兄这段时间帮助我很多，我很感谢他，但此时此刻，更感谢你愿意听我碎碎念这么久。】
本以为郁黎不会直接回复的靳一笛看到这话，迅速换了身卫衣，走到电竞房，打开电脑和声卡，在聊天框打字：
【Wind：接电话。】
消息弹出的下一秒，语音通话请求从屏幕上弹出，郁黎手忙脚乱地从枕头下面摸出耳机，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耳廓到脖颈的神经都泛起酥麻。
他缩了缩脖子，软绵绵地喂了一声。
“心情不好？”Wind的声音比往日低沉，郁黎适应了几秒，才清清嗓子，钻进被子里回答：“还好。”
明明寝室里没有别人，可他还是害羞。
“难过就哭出来，或者倒苦水、骂人，我都可以听着。”Wind耐心地安慰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什么永远啊，哪会有那么久。”郁黎话语间染上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
说完，他意识到这样有些扫兴，于是转移话题：“说实话，还真哭不出来。”
“我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试着冷静下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剖析自己，“确实难过，但没到嚎啕大哭的地步，可又做不到完全不受影响，心里酸酸涨涨的，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睡不着吗？”靳一笛盯着困意，抹了把脸，“试着转移一下注意力？”
“怎么转移？”郁黎此刻完全依赖Wind。
对方给出几个选项：“一起打游戏、看电影，或者其他任何你喜欢做的事情，都可以。”
“都不好。”郁黎难得任性，带着点迁怒的意思，略微发泄自己的小脾气，“我现在心里有点乱，电影看不下去，打游戏操作又那么差，肯定害你一起被骂。”
“那就看直播吧。”靳一笛登录直播平台，点击开始直播的按钮，把耳麦凑到唇边，“别挂电话。”
“我陪你一起看Wind的直播。”
对不起大家，前段时间实习、论文和秋招的事情一起压上来导致自己很忙，心态也很崩溃，后面还病了一周多，导致一直没有更新，现在实习和论文已经处理完啦，努力恢复更新！
再次给小天使们道歉，实在对不起大家（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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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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