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天后，谢家老宅。
谢家人从不食言，谢敬华说要谢玉下次带姓周的回家吃饭，没两天就暗示谢玉了。
等人真带着大包小包来了，他就坐在书房里，把周昱辰晾在楼下。
谢敬华反复滚动鼠标，翻看周氏最新的财报。屏幕上的数据完美得近乎刻意——这是对外公布的数据，但要是没有底气，谁会把外账做成像假的一样完美？除非他根本不怕查。
周昱辰不仅填平了资金漏洞，还反手低价收购了周昱含名下的三家公司。
这些肉跟周氏的主体产业比起来，还不够塞牙缝的，但却是周昱含能拿得出手的仅剩体面了。
遮羞布被扒光，周昱含就完全没了底气，也会没了底线，好在他报复之前，周昱辰就把人送了进去。
周昱含为了跟国外的财阀搭上线，出卖了不少周氏内部的资料。
周氏做房地产发家，但紧跟潮流，在高精尖科技上也有自己的前沿团队，还研发了不少实用技术，投入使用的就有很多医疗设备。
周昱含把几项还没申请专利的研究成果弄到了国外，其中一项涉及跟中央的工作，而且已经下发了红头文件，这一下就涉及了郭嘉机密。
非法出入境、挪用公款、收受贿赂、出卖机密，公诉出来，周昱含直接进去等审判了，杜绝了反咬一口的可能。
不给人留后路……这股狠劲，倒真有几分他年轻时的影子。
“爸。”庄夷端着茶叩了三下门。
“进。”谢敬华把眼镜摘下来，捏了捏鼻梁。
庄夷身上还穿着谢母硬套给他的针织开衫，显得乖巧无害，“您找我？”
谢敬华抬眼，目光锐利：“周昱辰给你灌了什么**汤？六个亿说给就给，连股权转让协议都签得痛快。”
他说的是前两天直播，庄夷把自己名下三分之二的谢氏股份都给了周昱辰，自己手上拿的则是周昱辰之前质押给谢氏的周氏股权。
庄夷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杯沿：“他说……这是聘礼。”
“荒唐！”茶杯重重磕在桌上，“你真当谢家是卖儿子的？”
百分之十的谢氏股权换周氏的百分之十五，确实不亏，但这和把自家拱手相让有什么区别？
谢敬华手里也就31%的股份，给周昱辰掌握了10%的干股，虽然不影响董事会的运作，但万一姓周的出资换成了实股，那他就能一跃成为谢氏集团第三的话事人。
第一是他这个董事长，第二是他大儿子谢贇。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谢玉把手里周氏的股份捏的很牢，也算是有了底气。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庄夷突然抬头，眼眶通红，“四年前我为他放弃学业，现在连命都能给他！您要是不满意，我现在就从阳台跳下去——”他猛地冲向落地窗，演技浮夸得连安安都忍不住吐槽：【窗户是防弹的，撞死比较实际。】
谢敬华果然慌了神：“胡闹！你给我站住！”
庄夷顺势扑进追来的父亲怀里，哽咽着背诵谢玉日记里的句子：“我就是爱他……爱到哪怕他把我当替身，爱到连尊严都不要了……”
谢父僵在原地。记忆中儿子执拗的眼神与此刻重叠，那些让他感到陌生的瞬间，突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住民谢敬华怀疑解除，恭喜。】
庄夷在谢父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嘴角。
谢敬华最终都没有下楼，原兰清给他送了晚饭，两人在书房促膝长谈。
当晚，周昱辰被安排到了谢玉房间睡。
储青青将文件推到庄夷面前：“签了，周昱辰名下所有的资产都归你。”
庄夷挑眉：“这么大方？不怕我卷款跑路？”
“跑不了，”储青青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我做鬼都缠着你。”
空气骤然暧昧。庄夷的喉结动了动：“人鬼情未了啊？”
“算了，我今天不想做。”他把男人的手掰开，“你说，HE条件到底是什么？总不会是让我跟你结婚，然后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应该是原谅。”储青青的拇指重新抚过他腕上淡粉的疤痕——那是谢玉为周昱辰割腕的旧伤，“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好像是一定要得到你的原谅。”
“虽然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庄夷缩了缩鼻子，“但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为什么是要我原谅你？”
“如果是要谢玉原谅，也不对吧，我的记忆里……其实谢玉从来没有怨恨过，他只是不甘心……唔”
庄夷被堵了后半句话。
看着储青青近在咫尺的大眼睛，睫毛轻颤，扫过他的脸颊，庄夷不禁愣住。
这些日子他演过崩溃、演过痴情，也体会过绝望，但他都清楚地知道，更从未把自己当成故事里的人物。
更别提把谢玉的痛苦当成自己的。
他做不到，却也好像没办法，替谢玉说原谅。
“我……不行。”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嘴唇和男人的唇瓣贴得极近，却感觉不到别人的温度。
储青青忽然将他拉进怀里，吻去他眼角不知不觉渗出来的泪：“那就别原谅。”
“你不用替别人做任何决定。”
庄夷瞪大眼：“你疯了？任务会失败——”
“那就失败。”储青青的呼吸烫得惊人，“重启，或者我死，反正你不会有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储青青，你这样显得，特别，特别大男子主义。”庄夷叹了口气，“不要自我感动了。”
“……知道了，”储青青，“你真扫兴。”
他难得煽情一次，庄夷居然一点都不动容，“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先结婚，说不定只是我感觉错了？”
这场婚礼从他们旅游回来就在准备了，现在暂时没了阻碍，是该趁着这个当口抓紧操办。
不过周谢联姻是商界的大事，于情于理都不能太仓促，所以又是好好筹备了半个月。
婚礼办了两场，准确来说，是在S市办了订婚宴，又到B市办了婚宴。
好在有原兰清帮着储青青细心操持，还有庄夷装模作样地推进，两场酒席风风光光，几乎没有唱衰的媒体，几个带着盛世婚礼tag的热搜还冲上了爆榜。
不过周氏经历了高层的一场洗劫，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度蜜月的事也就被自动忽略了。
婚礼第二天，储青青就飞回了S市，庄夷有点犯懒，就待在谢家老宅数钱。
当然数的是电子钞票，礼金都有人打点，他在查自己的账户多了多少进账。
【滴滴】这是安安有话要说的信号。
【怎么了？】庄夷目光一滞。
【想问你个问题，宿主愿意回答吗？】
自从有天庄夷突发奇想，问安安他算不算穿越系统，得到了半推半就的承认后，安安就时不时会喊他宿主。
庄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有点想把刚上飞机的储青青喊回来， 【问呗。】
【如果你是谢玉，你会选择原谅吗？】
【……】庄夷觉得这话有点过于耳熟了，他突然想到半个月前的储青青，也说过类似的话。
原谅？什么是原谅？
他自认为没有受伤，也没有人做错事，既然没人说“对不起”，那何必非要执着一句“没关系”呢？
【如果我是谢玉，我至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选择付出是我承认的代价，就算过得不好，也怨不得别人，都是选择罢了，没什么原不原谅的。】庄夷下意识觉得这不是安安想听的回答，但他顺嘴就把实话说了，也没顾忌这些。
不管他了，爱听不听吧。
【所以你不觉得周昱辰做错了？】
【差不多吧，易地而处，我对死乞白赖的追求者也不会有好脸色。】
【我没问题了。】安安顿了顿，声音又变得有些不伦不类，像机械老化的咯吱声，【恭喜宿主，达成HE结局，即将载入下一个任务世界，请做好准备。】
【不是，什么叫下一个任务世界？】
庄夷突然明白过来，他好像被人坑麻了！
时空漩涡的吸力强大，庄夷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吸尘器捕捉到，投放进了台风眼，短暂的风平浪静之后就是摇摇欲坠的恐怖感。
这一瞬间，他突然没办法调动自己的情绪，不知道是应该痛骂安安的缺德，没告诉他任务是连环的，还是担心储青青的处境……
如果拯救储青青的任务不止一个，那他们……会在下个世界相遇吗？
庄夷的挣扎渐渐失去了原动力，与身体五感的链接彻底消失，脆弱的精神骤然暴露在危险中，由内而外疼得宛如刀割，好在，他的魂体很快又被温暖的环境包裹。
大脑一面空白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跟储青青旅游时求的那支签——『因缘际会，和合而生』
或许从始至终，困住他们的从来不是任务，而是不敢承认的悸动。
他好像不合时宜地，心动了。
庄夷看不见的一片漆黑中，还有一片透明冰晶状的碎片顺着洪流辗转，涌入了新的世界。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安安，看来是敌非友。是那个必须胜，必须除的阻碍呢。
完结撒花，虽然有点仓促……过两天想想怎么修文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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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一个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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