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挑水

卫淮往前又走了几步,走到那李婆婆旁边的时候,李婆婆才认出了眼前人。

李婆婆笑着感叹了句:“哎呀,原来是小卫啊,你瞧我这眼神儿,老啦,不中用啦。”

“您说的哪里话。”卫淮笑着走到李婆婆身边,看到李婆婆旁边的水桶,问李婆婆,“婆婆,您是要打水么?我帮您吧。”

李婆婆笑了笑,忙摇头道:“不用,不用,壮壮说啦,让我在这儿等他,一会儿他帮我打。”

卫淮笑了笑,不想让老人家久等,多嘴问了句:“壮壮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呢,您在这儿等着得等多久啊,我帮您先打了吧。”

“哎不用不用,”李婆婆笑了笑,看了看卫淮的手道,“你们这远地方来的贵公子啊,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哪干得了这种粗活,让壮壮来吧。”

卫淮这才明白,李婆婆为什么不想让他打,他下意识学起了婆婆说话的口吻:“没事,婆婆,我可有劲儿啦,我帮您打。”

卫淮说完,不由分说拿起了李婆婆放在一旁的木桶,把那木桶放在水井上固定好的铁钩子上面挂好,摇着绳子慢慢把木桶往井里放,刚把水桶放到井下,卫淮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他转头一看,是谢子安握住了他的手腕,谢子安没等他问话,就把他推到一边,自己打起了水。

等给李婆婆那桶水打完,谢子安又把卫淮拎来那水桶放了下去。

李婆婆看着谢子安,眼底满是欣赏:“这村里啊,干活这么利索的不少见,有劲儿也不少见,可能这么快把水打上来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夸奖完谢子安,示意卫淮过去,等卫淮走近了,她才小声儿问卫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跟你住一块儿那债主?”

可老人家觉得声音小,其实声音根本就不小。

刚把水打上来的谢子安听着债主那两个字,一走神儿的功夫,没扶稳水桶,那水桶便又掉回了井里,水井上面的辘轳随着水桶掉落回去的力道转起了圈。

若是旁边那几个大爷这会儿往这边看了的话,肯定会被那辘轳转得眼晕。

“砰”的一声,水桶掉到了井水上,砸出了不小的动静,溅起了半井水花儿。

李婆婆闻声,转头看了眼谢子安,满脸担忧道:“哎,你回去好好说说他,打水可要小心些呀,那井口可不小,桶掉下去没事儿,人要是走神儿弄不好也会被拽下的,太危险啦。”

“嗯,放心吧婆婆,他不会的。”旁人不知,卫淮却清楚,以谢子安的武功,别说他跟本掉不下去,即便是倒霉掉下去了,以他的身手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不过,谢子安办事向来小心谨慎,那水桶怎么会掉进去了?

“嗯,那就好,不过我说小卫啊,依我看啊,这小……小……”李婆婆忘了卫淮没跟他说过谢子安的名字,只以为自己又把人家名字给忘了,于是有些自责道,“哎,你看看我这脑子……”

“不是您的问题,是我之前没告诉您,他叫谢子安。”

李婆婆一听,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依我看啊,这小谢可不像你的债主,我看他对你挺好的,跟别的讨债的都不一样。”

卫淮笑了笑,低声道:“他是挺好的,是我不好。”

“啊,你说什么啊,大点声儿,我耳朵不聋,但你声音也太小啦。”李婆婆说完,又往卫淮那边凑了凑。

“没说什么。”刚才不过是一瞬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会儿让他再说一遍,断然是不可能的。

说话的功夫,谢子安已经打完了水,卫淮笑着问李婆婆:“婆婆,您现在回去么,要不我们先把水给您带回去吧。”

“好,好,那就谢谢啦。”李婆婆冲卫淮笑了笑,又往右边的树下指了指,“那儿有扁担,拿扁担挑,村里公用的,拿去用,不然拎着可沉嘞。”

卫淮点点头,走到那边去拿扁担,虽然他自己没挑过东西,但以前往府里送粮食的小厮总挑扁担,卫淮知道这东西是怎么用的。

他刚要去挑水,谢子安便过来抢扁担,卫淮拒绝道:“不用,我能挑的动。”

虽然他病没好,身子有些虚,但这里离家不远,用不了多久就到家了,也不会太累。

谢子安却不听他的,反手把自己的剑扔给了卫淮。

卫淮知道谢子安有多重视那把剑,见他把剑扔过来了,忙扔下扁担去接那剑,等卫淮把剑拿好,谢子安已经把扁担弄好了。

“我只是想帮李婆婆挑水。”谢子安强调了一句,才扛着扁担往家走。

路过李婆婆家门口的时候,谢子安直接把左边那桶水放到了李婆婆家门前。

回到家,谢子安把水提到厨房之后,又继续去练剑了。

卫淮本想在外面看一会儿谢子安练剑,可又怕谢子安不想看见他,于是便去了书房,抽出一张信纸,研了研墨,提笔想了半天,才开始动笔。

卫淮写完信,将那封信收了起来,把毛笔洗好了挂在笔架上,这才从书房出来。

他转身进了厨房,想看看厨房还剩什么菜。

谢子安这会儿刚好练剑回来,刚把剑放回房间来到厨房,就看到卫淮站在厨房洗菜,谢子安见状,冷声撵人:“你出去。”

“我来吧。”卫淮把手里刚洗完的菜上面的水珠甩了甩。

谢子安冷嘲一声:“不必,圣旨上也说了是我给你做苦力,陛下的吩咐我自是要听的,否则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卫淮轻轻叹了口气,把刚洗好的菜放到一旁,默默退出了厨房。

谁知卫淮这边刚从厨房出来,就听到了隔壁的吵闹声。

换做以前,卫淮自然是不喜欢管别人闲事儿的,可如今,他已经决定要在这泉溪村住下去了,便有心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毕竟他以后要在这儿住很久,可能久到谢子安离开了他也还会留下,而且,从他来泉溪村开始,泉溪村的村民各个都对他那么好,帮了他那么多,哪里有只接受别人的好、看到别人的事儿却冷眼旁观的道理。

可等卫淮出了门儿之后,吵闹声就已经停了,卫淮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李婆婆在院里啜泣的声音。

卫淮皱着眉头,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李婆婆的苍老的回应声:“……哎,马上来,等一下啊。”

卫淮在门外等了很久,李婆婆才把门打开,卫淮见李婆婆眼睛红红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思来想去想到最后,只问了李婆婆一句:“李婆婆,我刚听到您这边有动静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李婆婆摇了摇头:“没有,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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