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不清,忙想拉着卫淮往羊圈里跑。
“婆婆”。
钱余在后面喊了她一声:“婆婆,您别拉着卫淮进去,我家羊圈那么脏,进去不把他那一身儿衣裳弄脏了。”
李婆婆一拍大腿,摇了摇头,笑了笑:“也对,是我老糊涂啦,怕人家看不清,忘了只有自己老眼昏花啦。”
“哪有,我看看婆婆眼神就很好,走路走得飞快。”
卫淮夸了一句,李婆婆笑了笑:“你这小嘴儿可真会说话。”
卫淮在羊圈外面看着小羊羔出生,看的入了神。
他以前在京城的时候,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都是些勾心斗角、费心费神的事儿,还真从来没有停下来仔细观察过小羊羔是怎么生的,没看过小溪里摸鱼是怎么摸的,农家种田又是怎么种的。
如今闲下来看这些,竟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第一只小羊羔下完后,卫淮刚想接着看,钱余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儿:“那有什么好看的,没意思,我一会儿要上山砍柴,你们上次不是说也想砍一些么,要不要一起去。”
“好。”卫淮想也未想,他之前给钱余银子钱余不要,他总不能白烧人家柴火,正好跟钱余一起去,直接给钱余。
见他答应了,钱余忙笑了笑,道:“那好,我帮你拿家伙,一会儿我去个茅厕,咱俩就直接走。”
卫淮本想着回家告诉谢子安一身,可转念一想,谢子安应该对自己的行程并不感兴趣,于是也便直接答应了钱余。
等钱余从茅厕出来,卫淮才问他:“你等我一下,我回家喝点水。”
钱余仿佛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两声:“喝水回家干嘛,我去给你舀。”
卫淮下意识想要拒绝,他不喜欢跟别人用一个东西喝水,可见钱余这么热情,卫淮又不好意思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这才点头答应。
喝完水,钱余便带着卫淮出发了。
因为钱余对这一片儿熟悉,很快便沿着小路把卫淮带到了砍柴的地方。
钱余刚把东西放好,就听卫淮问他:“这儿离山泉水那儿远么?”
钱余一时间大脑短路,没明白卫淮问山泉水在哪儿干嘛,想了半晌才想明白,满脸疑惑地问卫淮:“你又渴了?可不对呀,你上山的时候不是刚喝过水么?”
卫淮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总不能说自己吃菜吃咸了,只能点头承认说自己渴了。
卫淮方才也是随口一提,这会儿反应过来才突然想起来,那山泉水若是离这儿远的话会耽误钱余砍柴。
钱余跟自己不一样,钱余还要靠着砍的柴卖钱过活。
卫淮:“我突然想起来,在这儿解手不太方便,所以还是先不喝了吧。”
钱余听了卫淮的话,笑了笑:“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咱俩,随便找个地方就行,走吧,我带你去找山泉水喝,不远的。”
钱余说着,就热情的要给卫淮带路,可卫淮到底还是怕耽误人家办事:“先砍柴吧,等累了再去喝水。”
“那好吧,都听你的。”
钱余这人向来好说话,见卫淮这么说了,以为他可能也不是很渴,于是便开始砍柴。
卫淮在一旁看了看钱余,见钱余光顾着砍柴,也没叫他,于是走到钱余旁边拿起了另一把斧子,开始学着钱余的样子砍另一棵树。
可刚砍了没多久,卫淮便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刚才看钱余砍的时候,人家每一斧子下去都是砍在同一个位置,而自己这每一斧子下去都不在同一个位置,这样根本就不可能把树砍倒。
于是卫淮又观察了下钱余的动作,包括他的站姿,两腿大约分开多大,站多高,斧子从什么地方拎起来,从什么地方落下去,都观察的仔仔细细的。
可再来一遍,还是砍不准。
恰好钱余这会儿回头看了他一眼,见那一棵树上横着**条斧子印儿,没忍住笑了笑道:“卫淮你先歇着吧,这种大树你没有经验是砍不断的。”
“你等我一会儿,等我把这颗树砍完,然后把木头劈一下,然后我带你去捡些干柴烧。”
卫淮闻言,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好老老实实在旁边等着。
钱余似乎是怕他闷,过一会儿便跟他说上几句话。
“卫淮,你是从哪里来的呀,你们以前生活的地方好看么,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要到我们这种小山村来呀。”
卫淮听着他一连串儿的问题,倒也不觉得烦,于是在一旁耐心解释道:“从京城来的,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没这里有意思,人也没有这里的人好。”
“那里的人心机都深,整日勾心斗角的,活得很累,所以才想着找个逍遥自在的地方待着。”
钱余一听,停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感叹了句:“啊,这样啊,勾心斗角是不好,这样看起来,还是我们这小山村里更好一些。”
他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有些好奇地问:“那卫淮,你以前心眼儿也多么?”
“多,怎么不多啊?”卫淮笑了笑,如实道,“我要是没点儿心眼,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哪还有机会来这里见到你们啊。”
钱余转过身,又开始干活,一边干一边笑了笑:“我看你可不像是个心眼多的,你啊,拿几捆木柴都成天想着还,青天白日的,拿着那么多的钱去集市上招摇过市,有心眼儿人谁这么干啊。”
卫淮心叹,心眼可不是都跟钱有关的。
他那会儿也不想有心眼儿,可那会儿没心眼活不下来不说,许多想帮的人也帮不了,想做的事也做不成,无奈只能事事多留心,的确累的很。
现在好了,总算清闲了,可以过上晨起看日出,日暮观日落的好日子了。
“……你都不知道,我前几日不是有一天没赶车,正好碰到你蹭你马车回来了么?然后也不知道下车的时候被哪个话多的看见了,满世界说我跟一个美人儿在一起。”
“这几日,我每次去集市的路上,都有大姑娘小媳妇儿问我,那日跟我一起的美人儿是谁。”
卫淮:“……”
“还问我你住在哪?”
卫淮:“……”
过了半晌,钱余把树砍完了,开始准备劈柴,卫淮不好意思什么也不干,非要帮他劈柴,钱余拦了半天没拦住,只好让卫淮帮忙。
可真等卫淮劈上了,才发现劈柴火其实跟砍树是一样的,得有准头,像他这样一斧头下去连柴火边都够不到的,劈柴也劈不明白。
钱余见他不会,没笑话他,反而安慰他道:“像你这样已经很厉害了,我之前在集市上见过几个京城来的贵公子,手不能提见不能抗的,娇贵的很,就这斧子给他们,他们怕是连拿也拿不动的。”
钱余这话虽是为了安慰卫淮,但说的确实实话,他确实见过几个那样的人。
但在卫淮听来,钱余这话就完全是为了安慰他才说的。
卫淮见自己连劈叉也帮不上忙,便跟钱余学了怎么捆柴火。
钱余每次劈完一堆儿,就会换个地方,卫淮就会按照他教的方法把钱余劈好的那些木柴捆好,放到他们刚来的时候赶的那辆马车上。
因为有卫淮的帮忙,钱余今天完工的时间比以往早了很多。
“走吧,我带你去捡干柴。”
钱余刚说完,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卫淮:“对了,我先带你去喝山泉水吧。”
卫淮这回没拒绝,他其实早就想喝水了,刚开始是被齁的,后来就是渴了。
等两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钱余就要把和卫淮一起捡的那些干柴分给卫淮,卫淮却不要,说那本就是要还给他的。
钱余刚下车想要把干柴强塞到卫淮怀里,卫淮却在他下车的一瞬间转身跑了。
钱余本想赶着车追上去,可后来一想那日谢子安说的话,心里又怕卫淮真的会因为这种小事睡不着,便也只好做罢了。
卫淮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晌午,他简单洗漱了一番,直接走到了饭桌旁,拿起了筷,简单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谢子安本以为卫淮吃完就会离开,没曾想卫淮吃完却没走,仍是坐在原地,直到他吃完了,卫淮才起身说是要去洗碗。
谢子安却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若是他这饭是诚心实意做的倒也罢了,他都故意这样刁难卫淮了,卫淮都没说过他,还要主动帮他洗碗,他自然是有些心虚的。
卫淮见谢子安不用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谢子安见这方法对卫淮不奏效,便想着再试几天,万一再试几天卫淮忍不了了呢。
可还没等他再试,他就发现卫淮的嗓子哑了。
卫淮的嗓子哑得很厉害,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谢子安想也未想,便直觉觉得他嗓子坏了跟吃盐有关,于是心虚的跑去给卫淮找来了村里的大夫。
那大夫一看,当场便点明了卫淮嗓子坏了是由于饮食不当。
谢子安闻言,既心虚又后悔,他是想惹卫淮生气,可他从没想过要害卫淮。
可如今看来,自己这蠢做法不但没能让卫淮松口,还害他生病了。
更让他心里不安的是,直到此时,卫淮嘴里都没有说过一句责备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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