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被钱远泽寥寥几句左右心绪了。
林于芯趁着钱远泽在对他说话的间隙，悄悄地摸了摸手臂。
手臂光洁无暇，根本没有针孔的存在。不应该啊，柳阅邦下手扎的力道可是一点都没顾及到他们之间还有个从小长大的情谊，距离被扎的时间不超出一天，除非刚才泡的绿色汤药是神丹妙药，针孔才能在短时间之内痊愈得飞快。
他现在所处的场地也有一种堂皇得极尽虚假的样子。
有时候有一些东西太过于像接近事物最原始的样子，那么到达一定程度必定会物极必反。
正如现在……
林于芯不动神色的观察这周围，清秀的容貌闪过一丝狡黠。
钱泽远好几次并不想真正的伤害他，种种迹象看起来更是一种拉拢，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利用这位拉拢他的心理，来探寻钱远泽的弱点呢。
等钱远泽的话音落下，林于芯假装沉默，迷茫的双眼无神，他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钱远泽见况，认为他的一系列恶毒发言能左右林于芯的内心，毕竟有柳阅邦的前车之鉴，他不信林于芯不想弥补因为自己给他爸爸带来的无妄之灾。
“当年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了，所以我现在带你来到苍顶，也算是一种补充。说吧，你想许愿得到什么，我一定会帮你得到。”
“我只想帮我爸的腿恢复正常……一切都是因为我，他才会造成终身残疾。自从工作以后，我的工资全用来给我爸爸治疗，但始终没有任何效果，我……”说到后面，林于芯已经流泪满面，“你要做什么都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爸爸。”
为了显得更逼真一点，林于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前抓着钱远泽的手，哇哇大哭：“钱先生，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帮帮他。”
“好啊，挺简单的，我会成全你的愿望。”钱远泽回答。
其实林于芯比谁都清楚，老爸的腿哪里还能再恢复。
几年到处寻找方法，想再让他站起来，不管是用了机械做的腿部，还是使用赛博之城最先进的药水，对于被污染物彻底侵蚀过的部位，多加过度的处理，只会令腿出现更严重的伤口。
钱远泽对林于芯恳求的态度满意，他唤来先前为林于芯开路的脸谱，脸谱在他的控制之下不断变大，它的面部的表情开始演变，空洞的眼部压缩，嘴部却越变越大，最终形成了一个门洞的形状。
“我知道你始终对贺一岚有意见，从一年前开始他抢你的工作，你心中对他的怨恨始终没有减少过吧。那么，现在我给你这一个机会。”
林于芯神色一凝，有片刻迟疑：“你是说……”
“我会给你权利，你自然而然的可以改变当初的事情。”钱远泽慢慢的拉着林于芯去到脸谱张开的嘴部面前，“走进去，你可以改变你曾经想改变的一切。”
脸谱嘴部后面看上去是黑漆漆的一片，远远看不起有一种致幻的不真实感。林于芯不知道进去会怎么样，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会遇到很糟糕的事情。
为了自己人身安全着想，林于芯咽了一下口水，试探性地询问：“进去的话，会怎么改变？”
钱元泽笑了笑，掐着他肩的手愈发用力：“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你恨他，进去的话就变成你主宰世界了。”
林于芯心想，难道是钱远泽太会给柳阅邦洗脑了，才回导致柳阅邦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这样一说，他有理由必须进去一趟。
——
林于芯一脚踩进去，犹如漩涡一般的吸引力，眼前给他定位的是贺一岚倒在地上的那一目。
只是林于芯一接近，贺一岚就像被倒放一样重新直立，一闪而过的闪烁从林于芯眼前闪过去。他还来不及看到闪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股吸力倒吸他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速度太过于迅速，林于芯像刚回到实体，步伐发虚，狠狠地趔趄了一下，以至于手里燃起的符箓还没熄灭，燎到了贺一岚前面的碎发。
贺一岚也是一愣，鼻尖萦绕着一股烧焦的气味，却还是伸手去拉了一把林于芯。
天沉沉的，乌黑中飘了点细雨点，和记忆中场景重合，手掌心传来热度，那股糊味林于芯也猛地一吸全都吸入了肺中，感觉有点对不起贺一岚，嘴角自不而然的发笑。
贺一岚反手一敲他的头，严肃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鉴于林于芯之前在绿色液体里泡着看到的景象，不用贺一岚说，肯定是要尽快撤退到底。
“我会走。”林于芯说。
那一圈黑漆漆的污水还在楼缝涌出来，林于芯这回选择不倔强，不拒绝贺一岚的帮助。
他用手肘拐了一下贺一岚，“来帮个忙。”
贺一岚凭空生出几分火气，污水一看就不是林于芯能解决的，他既然说会走，那为什么还待在原地。
他不解的说：“都要走了还管什么？”
钱远泽辗转几番，才让林于芯回到节点改变他的回来，林于芯是不相信他口中所说的做世界的主宰，毕竟是个人都明白过去的时光是不可能再重现。
钱远泽制造的世界中如果不管不顾，反而只会陷入虚幻。
林于芯抽出他的一张符箓，以血为引画下来符文。
“愣着干嘛，来帮把手，帮我加强电子流。”
贺一岚更加诧异，满脸写着匪夷所思。
见贺一岚迟迟不动，来不及和他解释，只是攮了他一下：“快点，如果今天还不制止，污水会完全渗透其他楼层的污染纯净水。”
贺一岚还是不动弹。林于芯疑惑，
凭之前的急性子，和那会儿非要闹出一场“陈主管落难记”给他下圈套的伎俩的正义感去哪里了？
不过贺一岚有反常行为也能说通，毕竟这会儿不是真实的世界。
在林于芯强行要求下，贺一岚即便不情不愿，也提着他的毛笔帮符箓上的电子流加强了。
符箓落到污水中，像一颗沸腾的石子落入，蒸发出多余污秽，黑气热腾腾的飘入上空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到情形颠覆认知的林于芯，格外愣神。
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从来没想过净化完污水，会那么简单。
毕竟接手很多次陈主管派给他的任务，无一例外的结果都是他失败了，之后陈主管又会重新找人顶替他的任务。
但循环往复，每次第一次探查的地形和物质结构，指名道姓的都让他去做。
他至始至终从来没有亲眼看过一次污水被处理干净的场面。
……漂浮入上空的黑气真的就没事吗？
刚想询问贺一岚，转过身旁边却没了人影。
林于芯难得上前追着贺一岚。
贺一岚肩背宽阔，落下的雨滴打在他背后也不见得他有被雨淋湿的狼狈，留了个生硬的背影，林于芯自然就理解成贺一岚有点不待见他。
至于为什么不待见他，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说话太强硬了非要贺一岚帮他的忙，自己还没道一声谢吗？
好像确实是这样，林于芯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傲气的人，他们之前确实有些摩擦，林于芯一直也不想好好的跟贺一岚讲话，不管现在处于钱远泽制造的幻想还是真实，贺一岚帮了他，是该说一声谢谢。
林于芯抬手戳了戳贺一岚。
贺一岚不动。
对方一顿，贺一岚以为林于芯会知难而退，手臂又被戳了戳。
贺一岚终于板不住脸，放弃吓唬林于芯的想法：“你想说什么？”
“谢谢你。”林于芯说。
“谢我什么？”贺一岚追问。
林于芯想说谢谢你之前救我，免得我被奸诈的陈主管坑了还帮他输钱。
只是到了嘴边又有一些羞赧，况且他还不知道贺一岚有没有那一段记忆。
“哦没什么，你帮我处理污水，我应该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的。”
贺一岚头疼得要命，他本来想以冷面哄走林于芯，没想到这个呆子还来谢他。
必须尽快的让林于芯快点离开这个世界。
因为脸谱背后形成的世界其实并不是所谓的时光倒流，更不是什么幻境。
简而言之的解释，更像一个平行空间。
赛博之城看起来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小区域，但加上十二个平行空间，相当于每个空间面积叠加。
每一个空间时间倒退前空间一年，周而往复。
各个空间如果没有脸谱连通，那么相当于一个完整独立的情况，可一旦回到之前时光流逝过的空间，那么最后的死亡期限将会被打上相应的标签——
即为来到此空间的前一刻。
贺一岚在考虑怎么劝林于芯有意识的返回，毕竟有些限定词在空间内是禁止的存在。
说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连锁发应。
没办法，贺一岚只能假装不知情。
拍掉林于芯的手，贺一岚冷声冷气的想讽刺林于芯。
“就你那点工资，能请我吃顿什么好东西？”
林于芯低头翻出手机，和善的笑容挂在脸上，是贺一岚没从没见过的和颜悦色。
“我有钱，保证能让你吃得饱饱的。”
一句话堵的贺一岚哑，虽然他嘴上不提，但其实心中实打实的还是眷恋这下来之不易的相处。
贺一岚遵从内心松口：“行吧，我勉强接受，不过仅此一次。”
林于芯笑道：“接受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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