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初步达成，但生存的压力并未减轻。七天的倒计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沈墨的公寓成了临时指挥中心。与陆燃那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散漫不同，沈墨信奉的是“信息即力量”。他无法容忍自己对“深渊回廊”几乎一无所知的状态。
“首先，我们需要情报。”沈墨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陆燃，上面是他整理出的几条思路。“官方渠道大概率无效，甚至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我们必须从其他‘玩家’入手。”
陆燃窝在客厅那张看起来价格不菲但坐起来硬得要命的沙发上，啃着从沈墨冰箱里翻出来的苹果（被他嫌弃太不甜），含糊地问：“怎么找？满大街撸人家袖子看有没有纹身？”
“低级，且效率低下。”沈墨面无表情地否定，“我们有几个切入点。第一，利用积分商城。”他调出APP界面，指着那个需要300积分兑换的【低级信息探查】，“这个或许能识别其他玩家，或者至少标识出被游戏影响过的区域。”
“300积分！抢钱啊！”陆燃差点被苹果噎住，“我们拼死拼活才赚了一千多！”
“投资是必要的。”沈墨语气不容置疑，“第二，留意社会新闻和网络上的异常信息。比如，集中性的失踪案、离奇死亡、或者群体性的‘幻觉’报道。‘微笑疗养院’并非孤例，其他副本很可能也在以某种形式投射到现实。”
他点开几个经过筛选的本地新闻和论坛帖子，标题都颇为惊悚：《某公司多名员工集体请假，声称梦见同一所废弃学校》、《老旧小区居民反映夜间总能听到唱戏声，调查无果》、《警惕新型诈骗！有人冒充“游戏引导员”索要财物！》
“这些……可能只是巧合？”陆燃凑过来看，眉头微皱。
“概率不高。”沈墨放大一张配图，是那个反映听到唱戏声的老旧小区外围，虽然模糊，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涂鸦，形状隐约像是一个扭曲的戏曲脸谱。“注意这个标记，风格和我们见过的‘哭泣眼睛’类似，可能也是某种玩家留下的警示或记号。”
陆燃盯着那图片，他的直觉像被细微的针扎了一下，泛起一丝寒意。“这地方……感觉不太对劲。”
“标记下来。有机会可以去外围看看。”沈墨记录下来，“第三，王虎。”
“那个怂包？他能知道什么？”
“他是信息源，也是诱饵。”沈墨冷静地分析，“他恐惧，渴望抱团，更容易接触到底层玩家圈子。通过他，我们或许能了解到更多普通玩家的生存状态和流传的信息。同时，如果他被其他势力盯上，也能为我们提供预警。”
陆燃看着沈墨条分缕析、将一切都纳入算计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跟你做队友好像也挺危险的，说不定哪天就被你卖了。”
沈墨抬眸看他一眼：“放心，你S级的评价和特殊的‘亵渎’能力，目前看来保值率很高。”
陆燃：“……我谢谢你啊。”
初步计划制定后，陆燃决定回自己狗窝一趟拿些换洗衣服和个人物品——主要是他的数位板和珍藏的绝版恐怖漫画。他声称沈墨家“没有艺术氛围，不利于灵感滋生”。
然而，当他站在自家公寓门口，掏出钥匙时，动作却顿住了。
冰冷的金属门把手，黄铜材质，因为常年使用有些光滑。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门把手表面那模糊的倒影，似乎……扭曲了一下，勾勒出一个极其短暂、极其诡异的……上扬的嘴角？
陆燃猛地缩回手，心脏漏跳了一拍。
幻觉？因为精神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暗骂自己没出息，再次伸手。
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门顺利打开。
但屋内的气氛让他感觉有些异样。明明离开不到一天，却有一种陌生的疏离感。空气凝滞，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也显得灰蒙蒙的。他养的那盆号称“植物界小强”的绿萝，竟然有些蔫头耷脑。
“真是见鬼了……”陆燃嘀咕着，快步走向书房。
就在他经过客厅电视墙时，那面黑色的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闪了一下雪花！
“滋啦——”
短暂的噪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陆燃浑身一僵，猛地转头看去。
电视屏幕已经恢复正常，一片漆黑。但他发誓，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雪花点中闪过了一张惨白的、没有五官的脸。
手腕上的烙印隐隐发烫。
“妈的，阴魂不散是吧？”陆燃又惊又怒，更多的是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暴躁。他冲到电视前，想把它插头拔了，却发现插头本来就好好地躺在地上，电视根本就没通电！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不再耽搁，冲进书房，以最快的速度胡乱塞了几件衣服、抱起数位板和那摞漫画，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寓。
直到回到沈墨那间性冷淡但至少安全感十足的公寓，陆燃才长长松了口气，瘫在沙发上。
“怎么了？”沈墨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和略显狼狈的姿态。
陆燃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末了骂道：“那鬼游戏是不是有毒？还能污染现实环境的？”
沈墨听完，沉思片刻：“很可能。‘深渊回廊的影响已与现实交织’并非空话。你的家，可能因为你的玩家身份，或者你在副本里沾染的某些‘气息’，变成了一个临时的‘弱异常点’。这种现象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他拿出手机，对着陆燃使用了刚兑换的【低级信息探查】。
APP界面显示出一行简略信息：【玩家：陆燃（未设定昵称）。状态：轻微精神污染（残余），携带微弱“诅咒”气息（源自“微笑疗养院”）。风险评估：低。】
“果然。”沈墨把结果给陆燃看，“你被标记了。看来我们需要尽快找到清除这些负面状态的方法，或者兑换能够屏蔽、防护的道具。”
陆燃看着“轻微精神污染”和“诅咒气息”那几个字，脸都绿了。“合着我成移动污染源了？！”
就在这时，沈墨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沈墨似乎早有预料地接起，并按了免提。
“沈、沈哥！是我是我，王虎！”电话那头传来王虎带着哭腔和惊恐的声音，“救、救命啊！有人……有人在跟踪我！我感觉他们……他们也是‘玩家’！”
沈墨和陆燃对视一眼。
“冷静点，说清楚。在哪里？几个人？什么特征？”沈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王虎语无伦次地描述着，他在一家偏僻的网吧试图上网查资料时，感觉有人一直在窥视他，对方手腕上似乎有类似的烙印一闪而过，他吓得赶紧跑了出来，现在躲在一个公共厕所里。
“把地址发给我。待在原地，锁好门，别出声。”沈墨指令清晰。
挂断电话，沈墨看向陆燃：“机会来了。既能验证情报，也能测试一下我们现实中的‘能力’。”
陆燃活动了一下手腕，脸上露出跃跃欲试又有点紧张的神色：“怎么搞？正面刚？”
“先观察。”沈墨起身，从卧室的保险柜里取出两样东西——两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平光眼镜，以及两个小巧的、类似蓝牙耳机的通讯器。“定制货，有点小功能。”
他自己戴上一副眼镜，将另一副和通讯器递给陆燃。“眼镜有简单的夜视和热成像功能，通讯器加密，有效范围一公里。”
陆燃接过，啧啧称奇：“你们搞公关的，装备都这么硬核吗？”
“客户需求多样化。”沈墨淡淡一句带过。
两人迅速出门，按照王虎发的地址，驾车前往那个位于城市边缘、鱼龙混杂的区域。
公共厕所位于一个废弃的小公园边缘，路灯昏暗，周围寂静无人。
沈墨将车停在远处阴影里，通过眼镜的夜视功能观察。厕所门口，果然有两个穿着兜帽衫、身形高大的男人在徘徊，不时低声交谈，目光紧盯着男厕所入口。
“两个目标。行为鬼祟，具备一定反侦察意识。”沈墨低声道，“陆燃，你从公园侧面绕过去，看看有没有后窗或者其他入口。我正面接近，吸引注意力。”
“明白。”陆燃压低身子，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公园的灌木丛中。
沈墨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脸上挂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精英人士的困惑和不耐烦，径直朝着厕所走去。
“两位，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矮个子、有点胖的年轻人？他是我助理，有点……精神紧张，跑丢了。”沈墨的语气带着自然的焦急和一丝上位者的压迫感。
那两个兜帽男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愣了一下。其中一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部位（那里被袖子遮住），眼神警惕。
“没看见。”另一人粗声粗气地回答，带着驱赶的意味。
就在双方对峙，气氛微妙之际——
“砰！”
厕所后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到了什么东西。
两个兜帽男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其中一人迅速朝厕所后方跑去。
沈墨眼神一凛，知道陆燃那边可能出了状况。他正准备采取行动，留下的那个兜帽男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并非刀具枪械，而是一个巴掌大小、雕刻着扭曲符文的木偶！
那木偶对着沈墨，空洞的眼窝似乎闪过一丝红光！
沈墨瞬间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锁定了自己，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一种莫名的滞涩感缠绕上身，让他动作变得迟缓。
这是……游戏道具？！他们竟然敢在现实世界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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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文末小剧场：
陆燃（从厕所后窗翻入，与刚提上裤子的王虎大眼瞪小眼）：……
王虎（惊恐）：陆、陆哥？你怎么……
陆燃（捂住他的嘴，指指外面，用气声）：别吭声！外面有狗！
沈墨（感受着身体的滞涩，面对诡异的木偶，内心冷静分析）：能量波动类型：诅咒系？优先目标：解除控制，或击杀持有者。方案A……
兜帽男（狞笑）：精英哥，乖乖别动，我们只找那个胖子聊聊。
木偶（无声）：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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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流与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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