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起这辈子都没这般想认输过，结果发现居然常胜不败，想输都输不掉。
直到她发现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开口认输的机会。
因为每次都有人堵住她的嘴！
叶起愤怒了，叶起沸腾了。
叶起打算在第十八个夜晚，戳破裴序的阴谋。
当晚，她失败了。
叶起越挫越勇，计划在第十九个夜晚，戳破裴序的阴谋。
当晚，她失败了。
叶起……
失败的次数多了，叶起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难道她其实是个怂包？
不然为何意志如此不坚定！
在叶起复盘每一次败局，试图找出裴序的破绽时，才慢慢发现失败的真正原因。
原来当她想制止不知疲倦的人时，都会因为一些小细节，偃旗息鼓，一腔怒火也悄然熄灭，最后任人宰割。
比如有一次，她颠簸得头晕，下意识使了个小擒拿手，一把薅掉缠在腰侧的手，可一摸到裴序腕间凹凸不平的伤疤，叶起的心就不听使唤地变软，恰在此时，裴序疑惑道：“小懒？”
简简单单两个字，被他喊的如何缠绵悱恻先不说，最可恨的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同时伴随轻轻的喘息响在耳边。
叶起耳朵一痒心也痒，再加上裴序那双眼，湿漉漉地望过来，她只得默默松开手，改为环抱身上的人。
“没、没事……你嗯……你继……唔……”
又有一次，她深感最近刀法精进，刀练的顺利，叶起便觉得哪哪都会顺。
于是决定今晚必定能揭破阴谋，让裴序颜面尽失。
她兴高采烈将人扒光，可男女交合这事，原来如此容易分散注意力。
她稀里糊涂地就忘了正事，等到最后困的眼皮子打架，实在是想睡觉，面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还理直气壮，说既然是她想研究第七页，明明还没研究透彻，怎能半途而废。
叶起被戳中痛处，输得彻底，一肚子窝火，忍不住一掌拍过去，正中裴序胸膛。
那道横贯他胸口的伤疤，随着裴序黯然失神的眼眸，晃得叶起心尖发颤。
“……”
她暗暗叹气，低头在那道伤疤上落下一吻，同时收紧缠在他腰间的腿。
“序儿乖，快些好不好？咱们该睡……唔……嗯……慢、姓裴的你慢点！啊……”
只是更多时候，这两处伤疤根本来不及让叶起心软，她便已经丢盔弃甲。
比如现在，叶起被抱着，脑袋搁在裴序肩上，月光和他的白发，因为剧烈的颠簸，交融晃动，叫她分不清眼前乍然迸发的白光，是月亮还是裴序的头发。
他的头发像一把雪做成的剑，融化在她心里，随每一次动作，扎进心火更深处，疼痛酸涩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脉，让她想叫停的声音，不由迎合晃动的雪，变成断断续续的轻吟。
叶起发现自己彻底输不掉了。
叶起放弃了，叶起沉默了。
反正除了腰酸点，滋味还不错。
赢就赢吧。
她这么想着，在天色渐亮时，终于获得了睡觉的机会
叶起又累又困，任由裴序的吻落在脸上，没有心思回应他。
她闭上眼，嘟囔一句：“你给我洗。”
说完，便打了个哈欠，眼泪冒花，再不动弹。
裴序随意披了件外袍，给叶起裹上薄被，横抱在怀向屋外走去。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柔声道：“嗯，睡吧。”
阗山空气清冽，百花香散，叶起闻着花香，还有越来越近的温泉湿气，不由往裴序怀里钻了钻，越发昏昏欲睡。
即将陷入沉睡的瞬间，她迷迷糊糊地想：姿势够用了，再不能让阿什娜送话本来了。
黎明前的阗山，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
天边泛着一层鱼肚白，星子尚未完全隐去，与金色霞光交相辉映。
后山的温泉池笼罩在一片氤氲的薄雾之中，热气袅袅，将周围覆着薄霜的花草都蒸腾出湿润的香气。
裴序抱着叶起，缓步走进池中。
水没过腰腹，他在池中一块青石上坐下，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怀里的人趴伏在自己的胸前。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肩窝，温热的泉水恰好浸润到她的肩膀，既不会让她着凉，也不会让她滑入水中。
裴序用掌心掬起温水，先淋过叶起乌黑的发，仔细地将她散乱的发丝捋顺。
她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餍足的笑意。
裴序小心地碰了碰叶起的睫毛，见她不满地撇撇嘴，他轻轻笑了起来。
怕吵醒人，他忍住笑，目光不经意掠过怀中人，呼吸霎时一滞。
深浅不一的痕迹宛如红梅，最先绽放在她耳后，沿着修长的脖颈，片片碾碎在锁骨和小腹，到最后蜿蜒深入她的大腿内侧……
裴序定了定神，赶忙偏过头不再赏梅，强自压抑呼吸，拿起一块帕子，擦拭叶起的身体。
他动作轻缓，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每擦拭到一处红痕，都会停顿一下，在心底默默道歉。
叶起在睡梦中感受到温暖，微微侧身，更紧地贴向他，小腿蹭着他的手臂，像只安心的大猫，寻到了最舒适的位置。
裴序的心软得不成样子，他圈着她，轻吻她潮湿的发顶，待擦到她的腿间，叶起浑身打了个激灵，无意识地呜咽一声，“想睡觉，别做了。”
为让人安心睡，裴序低低哄了两句，可惜最近失信太多次，同样的话说了不知道多少回，次次不作数。
实在安抚不了郁闷的人。
叶起半梦半醒中，再度听到狼来了的故事，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认命地嘀咕一声“上辈子欠你的。”
说完，便从善如流将脸埋在裴序颈窝，呼呼睡了起来。
这声嘀咕不似平日里的警告和无奈，哀怨到委屈。
裴序顿了顿，将帕子重新浣水洗净，继续擦着方才的位置，感受到怀中人一阵轻颤，他轻轻道：“是我不好，再不闹你了。”
他细心地清理完，将人打横抱起，用干燥的软巾仔细地裹好。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光芒透过水雾，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之中。
天地寂静，天地也在他怀中。
裴序静默片刻，屏住呼吸，在叶起眉间落下一吻。
*
叶起最近发现一个问题。
姓裴的招子居然变亮了。
以前不光瞎，还听不懂人话。
看不见她打哈欠就算了，连她叫他停，也是听不见，还堵她嘴。
如今，都不用她出声，只要她打个哈欠或者眉毛皱一皱，身上的人甭管进行到哪一步，都能立马停下来。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她去洗漱，再抱回来盖被睡觉。
速度之快，叫叶起以为自己其实在做梦。
叶起震惊了，叶起乐疯了。
终于能好好睡觉了！
睡得昏天地暗的人，过了几天逍遥日子，又咂摸起之前的滋味来。
虽然累，可也确实过瘾。
尤其是姓裴的……
叶起脸一红，又不由困惑。
为什么一个人能变得这么快？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突然闪现，当初在天山，墨染曾说过药王谷的人在卖壮阳药。
叶起惊醒了，叶起顿悟了。
莫非姓裴的也……
她虽然经验不足，但也知道此事不能随意去问当事人。
叶起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找了个理由下山，马不停蹄去找阿什娜，隐晦地提了几句。
“男子……咳咳……那啥的时候……咳咳……”
话还没说完，阿什娜嘿嘿一笑，大手一挥扔给她《秘戏图》续本、《秘戏图》再续本，叶起瞬间放弃了和她的沟通。
叶起抱着一叠话本，愁眉苦脸回到山上，开始等老家伙们回来。
武学上是前辈，这种事更是前辈了。
只是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的人实在不好等。
好不容易等到了，叶飞白和上官名一听她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便不耐烦地挥挥手，玩刀去了。
至于师公们和丰老头……叶起本能排除了向三个男人询问此事的可能。
她找不到答案，看向裴序的眼神日渐忧愁。
晚间，两人饭毕。
裴序正收拾着碗筷，发现今天的叶起格外安静，而且最近总是盯着他发呆。
裴序眉心微皱，想到近日此人总是山上山下的跑。
他洗净碗筷，用热水暖了手，走到叶起面前，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可是有心事？”
阗山自入冬后，几乎夜夜大雪。
叶起望着窗外纷飞的雪出神，喃喃道：“我在想阿雪和小嫣。”
如果她们在，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阿雪总去小倌馆，而且估计已经和小金成婚了，小嫣也有过几个相好。
总之，肯定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她就能知道该怎么帮姓裴的。
裴序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痛，面上不显。
他收回手坐在叶起身边，将她抱着放在腿上，笑道：“再过一个月，便是我的生辰，小懒可想好送什么？”
叶起几乎要脱口而出：壮阳药！
她赶紧咽了咽口水，顺便咽下会让眼前的人伤心欲绝的话。
叶起小心地看着裴序，回想此人近日体力渐渐不支，不由鼻子一酸，将头抵在他肩膀上，轻声道：
“姓裴的，我不在乎这些，你好好的，长命百岁陪着我，就够了。”
裴序微微一怔，喉咙发堵，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只能勉强说出一个字。
“嗯。”
叶起听着这声哽咽，心痛无以复加。
她暗下决心，男女交合再舒服又如何？绝不能因贪欢做那负心之人，一定要和眼前的人长长久久，直到自己也生出白发。
可惜来日方长，不能一夜白发的人无法表达自己的深情，只得甜言蜜语一箩筐往外冒，就怕忠心遭到质疑。
于是当夜，叶起发现身上的人突然又变得眼瞎耳聋，叫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后，顿时陷入自我怀疑长达三个时辰。
难道她猜错了？
此人究竟怎么回事！
叶起：姓裴的（泪汪汪）你就是变成太监，我也喜欢！
裴序：……
裴序：（奇怪的感动）（决定付诸行动）
当晚。
已经习惯第一轮后直接睡觉，结果被闹醒的叶起：……
叶起：不是，你怎么又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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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常胜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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