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芽没想到周日医院也这么忙,医生给她开了一张入院申请单就去照顾其他病人了,她强撑着腹部传来的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到住院部办好了入住手续。
忽然一股剧烈的钝痛感袭来,她的脚步突然踉跄,身体猛地向后倾斜,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突然伸出,稳稳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从跌倒的边缘拉了回来。
刚才接待她的实习小护士小跑过来扶住她,眼中充满了关切,等她稍微站稳后,那抹白色的身影才消失在视线。
她转过头正想着道谢,一道急促的急呼叫按钮响起,听见听筒那边急切道:“姜医生,三楼病房。307房的刘先生出现了胸痛和呼吸困难的症状,情况紧急,请您尽快过来。”
“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到。请立即安排心电图检查,并准备急救药物,我一分钟内到达。”
还未等她开口,那道身影伴随着急促而匆忙的脚步,穿梭在走廊的人群中,消失在她眼前,只留下一丝清澈而悠扬的余音。
不等她仔细回想这似曾相识的熟悉声调,负责安排她病床的小姑娘就搀扶着她往病房走去。
“沈小姐,您还撑得住吗?需要给您先打一剂止痛针吗?稍后还有一些单据需要办理,您的家人朋友有过来吗?手术需要亲属签字。”
沈若芽面色迟疑了一瞬,小护士似乎看见了她的难色,面露同情,看向她的神色多了几分怜悯。
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沈若芽哭笑不得,但眼下也不是解释的时机,咬得发白的唇角努力微微扬起,嘴角旁边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谢谢你,我自己来签字吧。”
听见耳旁温和而悦耳的声音,小护士不禁抬头望去,深深陷入那双清澈的眼眸,像是盛着闪烁的星光,瓷白的面孔如玉般光洁无暇,高挺的鼻梁精致立体,再往下便是那抹淡淡的粉色唇瓣。
尽管刚才就被惊艳到了,但细看还是让人再次眼前一亮,脸颊忍不住有些微微发烫,面上虽然不显,但动作却是殷勤了许多。
“我带你过去吧。”
沈若芽对此却一无所知,确定好手术时间后,她给助理小张打了个电话,推迟了提前安排的工作事宜,想了想后还是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怎么样?小璇回来了吗?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坐在空荡荡的病房,望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沉没,她不禁陷入了沉思。室内的灯光映照在她紧锁的眉头上,手指也无意识地滑动。
思索着自己这几天做出的决定,内心的挣扎却如同暗涌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目光无意识地徘徊不定,那孩子似乎误会她了。
她试图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却止不住回想着那天晚上,她站在冰冷的大雨中,眼泪与雨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眼眶通红,声音在雨中显得微弱而颤抖,带着绝望的质问。
“为什么,连你也要抛弃我。”
她忍不住开口解释:“不是那样的,小璇......”可剩下的那些话却在那双无声的,充满希冀的眼神中渐渐湮灭,只留下无力而苍白的言语。
“你是沈璇,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看着那道身体在雨中显得那么孤单而渺小,她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小小的一团,见到生人还不敢说话,只会眼巴巴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去牵她的手。
可现在仿佛又回到当年,看着她渐渐远去,她下意识抬脚去追,最后还是停住了脚步。
等到了半夜,在保镖告知她沈璇回了老宅后,她才回公司继续处理剩下的事宜了。
这些年除了沈璇,她就只有奶奶留下的这个公司了,她是沈奶奶抱养的,长大后才知道沈奶奶有过一个儿子,三十四岁生日那天出了车祸,和沈夫人一起不幸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沈玉奚。
老年丧子,为了支撑起沈家诺大的家业,沈微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却因为疏于对沈玉奚的照顾和教导,对她一直心怀愧疚,便多了几分纵容和溺爱。
作为春日度的继承人,沈玉奚对瓷器不感兴趣,却对绘画艺术情有独钟,沈微不仅没有反对,还送她去了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老师来教导她。
却不料沈玉奚后面和一个男生好上,有了沈璇,两人分手后,沈玉奚将沈璇扔给了沈家,和一个外教私定终生去了国外,多年以来了无音讯。
沈奶奶病重那段时间,她曾经试图联系过沈玉奚,也找过私家侦探去调查她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找到她。
直到半个月前,沈玉奚突然出现,说自己患了重病时日无多,希望能够和沈璇相认。沈璇对沈玉奚的抗拒她怎会不知,但即使她有心阻拦,这份血脉亲情是始终割舍不了的。
当沈玉奚双眼泛着泪光,神色哀伤地哭诉着她这些年来的悔恨和自责,看着那双神色肖似沈微的眼睛,让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但沈璇那孩子一时无法接受,离家出走了至今没有回来,若是她知道自己生病了,恐怕又会一边念叨着自己不爱惜身体,一边又给她端茶送水,殷切围着她忙前忙后了吧。
想到这里,沈若芽嘴角挂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可下一秒却被猛烈的疼痛刺激得五脏六腑都痉挛起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姜大医生,手术做完了没?您这可是贵人多忘事啊,又放我鸽子,说吧,打算怎么补偿我?”
姜釉刚接起电话,听见对面喋喋不休的埋怨,眉头微皱,抬头望了望桌上的钟表,揉了揉布满了血丝的双眼,才语调沉缓道。
“抱歉,过几天再请你吃饭,明天我要回一趟家。”
交班的许医生刚好过来,姜釉和他交接了病人情况:“病人目前情况稳定,但需要密切观察生命体征,特别是心率和血压......”
“许医生,终于等到你来了,那个5号床的陈先生明天早上需要做胃镜检查,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记得提醒他空腹。他晚餐前血糖控制不佳,我给他调整了胰岛素剂量,晚上需要再检查一次血糖,密切观察一下。”
许兆闻言皱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控诉道:“不是吧老谭,姜医生休假你也要休假啊?该不会你两合伙来整我的吧,这几天这么多病人,恐怕几天都合不了眼,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了。”
“哎哟我说老许,当着小姜的面,你怎么跟个怨妇似的,也不害臊,我家里真有事,最迟明天就回来。哦对了,9号床的沈女士昨天做过阑尾炎手术了,这个病人还有些低血糖,还需要麻烦你多注意一下。”
闻言姜釉的眼睑微微颤动,原本要迈出去的脚步,不知道却又为什么拐了个弯,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记录,捻起桌上的病历翻起了起来。
许兆刚从病房查完房回来,看见姜釉还没走,倚着身子斜靠在门口,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道。
“唷,舍不得走啊,这么有良心留下来陪我?该不会终于开窍喜欢上我了吧?可惜迟了一步,追你那么多年都不答应,现在本人已经名草有主了,姜釉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一步了。”
还未等姜釉刀子般锋利的眼神扫过来,许兆已经举起双手缴械投降了。
“好好好我错了,开个玩笑嘛别当真,怎么一天到晚都冷着一张脸,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难怪那些实习的小丫头们说死神都不敢和你抢人。”
许兆走过来拿起病历单一看,不明所以地用目光询问道。
“怎么了,这位病患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们认识?”
姜釉目光凝滞了一瞬,呼吸变得浅而急促,所有的动作和声音都戛然而止,下一刻,才听见心跳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但外表却异常平静。
她忍不住纂紧了空白的病笺,很是不解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异常,简直不太像她了。还未等她仔细分辨这股莫名的情绪,脚步已经先于大脑逃似的离开了门外,依稀听见许兆在后面喃喃道。
“奇怪,这座冰山怎么跟撞邪似的。”
姜母却很高兴,自从退休后她空余时间多了起来,尤其搬回N市后,发现以前那些老邻居大多都搬走了。
他们两口子又只生了姜釉一个,姜釉医院工作忙,回家回得少,有时候两三个月才回一次,平日里家里冷清得很。
“釉儿,你回来了!我和你爸都在等你呢,你舅舅上次过生日你没来,外婆还念了你很久呢,明天她过生日,总念叨着让我们一定把她的宝贝乖孙带到呢。”
“妈,爸,我知道了,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去Q市开车也要两三个小时,姜釉刚要去取车,姜爸爸立马拉住了她叹气道。
“听宁凝说你刚做完手术,还是我来吧,你坐后面休息一会儿。年轻人工作再怎么忙,也不能不爱惜身体啊。”
姜妈妈拉住她的手,放在膝盖上语重心长道。
“你爸说的没错,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伴,这样我和你爸才能放心。”
“别人的孩子是父母防着不让早恋,你倒是懂事让爸妈省心,只是和你同龄的你那几个朋友都结婚了,从小到大也没见你对哪个男孩子有过好感,难道是我们当初管得太严了?妈现在问你,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姜釉抿着嘴唇,无奈开口道:“妈。”
知女莫若母,姜妈妈一见姜釉这副不耐烦的模样便揶揄道。
“怎么,害羞了,你小时候胆子可大了,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揪着一个短发的小孩和我们说要嫁给他,还把人家给亲哭了,后面才发现那小孩是个女孩子,闹了个大乌龙,怎么现在越长大脸皮越薄了。”
驾驶座上的姜爸爸听见姜妈妈细数姜釉小时候的糗事,也忍不住笑了笑,望了一眼后视镜帮她解围道。
“好了,你就别再逗孩子了,小时候的事怎么能当真。不过那孩子我好像还有点印象,是不是姓沈,叫沈什么芽的,这孩子挺聪明的,以前不是你考第一就是她拿第一,她奶奶宋微我记得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企业家,唉,可惜她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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