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
姜祎艰难地将视线从白宛的锁骨上移开。
白宛冲她招了招手，“过来些。”
姜祎挪动一步。
白宛挑眉，“再过来些。”
姜祎挪动两步。
两人指尖相触，白宛一寸寸扣上她的手腕，将其拽得近了些，仰头问：“离这么远做什么？”
“怕我吃了你么？”
姜祎轻轻摇头，嗫嚅道：“不是。”
只是觉得气氛有些过于……暧昧。
好像随时可能发生些什么一样。
“坐吧，”白宛松开她的手，顺势拍了拍身侧，“谈正事。”
“正事？”姜祎狐疑地坐下。
白宛身上的白玉兰花香味更浓了。
“小姜，辞职吧。”白宛认真地看着她说。
“什么？辞职？！”
姜祎“噌”地站起身，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辞职了我喝西北风去？”
白宛闻言淡淡一笑，眼中酿满了宠溺。
“把咖啡店的工作辞了，我们换一份好不好？”
“换一份？换哪份？”
保洁阿姨，肯德基钟点工，还是小区门口的看门保安？
姜祎左右踱步着，全然没发现自己的碎碎念都被白宛听了去。
白宛忍下逗弄姜祎的心思，一本正经道：“商业街书店最近正在招工，我向老板娘打听过了，工资很可观。”
“至少，不会比现在低。”
“书店？”姜祎双眼一亮，“是不是挨着花店的那家？”
白宛颔首，“对。”
“这……靠谱吗？”姜祎有些犹豫。
她也曾在书店工作过，清闲是清闲，可惜工资实在太低了，连吃饭都成问题，只做了三个月就灰溜溜提了辞职。
“你放心，我不会坑你的，”白宛望着她笑，“我没那么坏。”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祎绞着手指，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说完，又在白宛身边坐下缠着她撒娇，“这可是你说的，要是老板娘不肯聘用我，你要对我负责！”
“好啊。”
白宛凑近了些，姜祎甚至可以瞧见她如黑蝶般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你想要我怎么对你负责？”
白宛的语调太过惑人，姜祎像被魇住一般舍不得移开眼。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姜祎的呼吸也越来越沉，双眼逐渐变得湿漉，就在她按捺不住，想将自己更加贴近白宛时，却听见白宛在耳边低语，“小姜，睡着了？”
姜祎：……
睁开眼，白宛正狡黠地笑。
又耍她！
太过分了！
姜祎气得瞪眼，伸手一指门外，怒道：“对，我睡着了，所以你快点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说完，自暴自弃扑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COS鸵鸟。
*
姜祎一觉醒来，白宛已经上班去了。
她打着哈欠看了眼手机，险些被99 微信消息吓得从床上蹦起，无一意外，全是问她怎么没来上班的，其中不乏店长“盛气凌人”的质问，并扬言要她今天就滚蛋。
不对啊，她都是要辞职的人了，还紧张个什么劲儿？
想到此处，心不慌了，腿也不打颤了，姜祎慢悠悠点开聊天框，敲下“老娘不干了”几个大字点击发送，随即将店长拖进黑名单，眼不见为净。
短暂的快乐后，一股毫无来由的空虚占据身体。
姜祎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开始胡思乱想。
自己会不会太依赖白宛了？
闹变扭淋雨要白宛给她送伞，受委屈要白宛给她撑腰，现在居然连找工作也……
姜祎突然很害怕。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她害怕自己会离不开白宛。
“依赖”这个词听起来很幸福，实际却很残忍。
因为主动权掌握在被“依赖”者手中，厌倦后抽身离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姜祎蜷缩起身子，把脸埋进臂弯，长长叹了声气。
她不能放任自己继续沉溺下去了，要打起精神来！
姜祎再次坐起身，用力拍了拍双颊，并对自己比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她本就不是悲观的性格，即便难过，也能很快调节过来。
起床洗漱用餐后，开始直播。
刚开播就有不少新老面孔涌入，人气一路飙升至五位数，粉丝团人数更是首次破百，姜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过于“喜形于色”，微笑着说：“大家早上好！今天还是魍魉SOLO喔，挑战一下自己，开个‘20杀吃鸡盘’，左边拉满不亏！”
就在姜祎准备开启对局时，“伯爵”出现了。
“伯爵”，也就是格纹衬衫男的出现，彻底打乱了直播间友好祥和的氛围，弹幕一时间全是污秽不堪的谩骂。
姜祎呆住了，这是她从未遇见的状况。
还未等她开口说话，系统便弹出一条“伯爵”因多人举报而被永久禁言的消息。
姜祎一惊，随后一喜，她看着满屏维护自己的弹幕，面上虽无甚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连续播了一上午，直播间热闹非凡，只可惜“乱码”大佬并没有出现，姜祎失落了一瞬，心想工会“扶持”果然是有限的，还是努力提升自己最重要。
下播后，姜祎接到白宛打来的电话，称书店老板娘想见她，要她现在去商业街一趟。
姜祎罕见地紧张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面试过了。
换上久违的正装，还抽空描了眉毛和口红，看着镜中的自己，竟有种重返大学的错觉。
抵达书店时，白宛正在和老板娘聊天，姜祎拘谨地咳了咳，成功吸引来两道视线。
“你来了，”白宛浅笑着冲她招手，“过来，和老板娘打个招呼。”
姜祎这才上前几步，鞠躬道：“老板娘你好！我叫姜祎，姜是生姜的姜，祎就是……鞠婧祎您知道吧？就是那个祎。”
老板娘先是一愣，随后双眼笑出两道褶痕，亲切地上前拉过姜祎的手，“你这孩子，怪幽默的。”
白宛见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而后面向老板娘，“你们聊，店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姜祎却慌了神，眼巴巴望着白宛离去的背影，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忐忑。
老板娘轻拍姜祎的手背，“小白和我是老相识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怎么好像……新媳妇初次见婆婆一样。
姜祎慢慢红了脸，头也渐渐垂下去。
“小姜啊，你别紧张。”
老板娘微笑着安抚姜祎。
“我不住这里的，所以不常来店里，收银、看店、洒扫都需要你帮忙完成，小姜，这些可以做到吗？”
姜祎用力点头，“没问题。”
“那就成了呀！”
老板娘乐呵呵的，“你等等，我拿合同来给你签。”
姜祎傻眼了。
她这是被聘用了？简直像做梦一样，她还以为会挺困难来着。
老板娘拿来合同和签字笔，姜祎站起身双手接过，正翻开第一页，就听见老板娘说：“试用期三个月，五险一金入职就缴。你放心，合同都是按照劳动法拟定的。”
姜祎点头，“我晓得了。”
当她看到月工资时，双眼猛地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没有写错吧？书店工资居然比咖啡店还要高？！
姜祎颤抖着双手，抬头向老板娘确认，“那个，合同没有写错吧？”
老板娘有些不悦，“怎么可能！”
姜祎咽了口唾沫，“月工资……有些超出我的预期范围。”岂止是有些，简直是远超！
老板娘失笑，望着姜祎摇了摇头，“没写错的，就是这样。”
姜祎得了答复，二话不说签下自己的名字，生怕老板娘变卦反悔。
她将合同交还给老板娘，一脸诚恳道：“谢谢您！我一定好好努力！”
老板娘笑得揶揄，她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小姜啊，我没什么好谢的，要谢就谢你家房东去吧。”
说完，把一串钥匙塞到姜祎手中，呵呵笑着扬长而去。
……
一小时前。
白宛拿着文件夹找到书店老板娘。
老板娘笑着上前迎她，“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白宛颔首，“都挺好的。”
又说：“王姨，有件事我想麻烦您。”
一番交谈后，老板娘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小白啊，不是我不愿意卖你这个人情，只是我这儿能开的工资……确实比较低，要不怎么会一年内招四次工？”
白宛似乎对老板娘的婉拒并不在意，她默默将文件夹搁在桌上，“王姨，您不是一直想盘下我在城南那间铺面吗？现在我答应您，只要这个数。”
老板娘看着白宛张开的五指，神情由惊喜转为惊诧。
“你真的愿意？”
白宛摇了摇头，“当然，是有条件的。”
“您必须聘用姜祎，这中间的差价嘛，就折算进她的月工资里，如何？”
老板娘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宛，“那也远远比不上……！”
白宛打断她，“您要是不愿意，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转身就走。
“别！”老板娘拦住白宛，笑道：“我没说不愿意呀。”
签完合同，她忍不住问了句：“小白啊，这人是你家亲戚吗，你居然这么疼她？”
白宛不语，回答老板娘的只有淡淡一笑。
……
第一天工作结束，傍晚六点准时下班。
白宛正在不远处的榕树下抽烟，听见姜祎唤她，笑着转过身子，顺便把香烟掐灭。
姜祎没来由的心头一颤。
她小跑着上前挽住白宛的胳膊，像恋人一般亲昵，“久等啦，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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