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知鹿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路肆不能,也不敢让任何一点会让她后退的因素出现。
路肆扯了扯嘴角,没跟路羽阳多说,“还不走吗?”
路羽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啊?”
身后不远处传来门开的咔嚓一声。
路羽阳顿时觉得后背一凉,浑身的寒毛直竖。
完,蛋,了。
“路羽阳?”身后传来路竹笙的声音。
路羽阳一动不敢动,脸色崩溃地看着路肆,不想转身面对自家老头。
路竹笙挑了下眉,意味深长道:“你小子今天不躲着我了?公司小吴跟我说你可是又有十天半个月没在工位上见过人影了。”
“怎么?改行当地下情报人员去了?给我滚过来!”
最后三个字中气十足,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路羽阳脸一下子垮了,“爸,你别老看不起我去玩啊,哥结了婚的事还是我告诉你的呢,咱就不能互相抵消么。”
“用完就丢,资本家做派可要不得。”
说完,背在身后的手还不断朝路肆挥着——‘哥!亲哥!救我!’
路肆还想着按照安鸣德和江悦的个性,安知鹿这么一件落在他们眼里几乎算得上是‘丑闻’的事怎么会没有严严实实地瞒下来,结果还让路竹笙都听说了。
着实没想到是路羽阳这个大漏勺的丰功伟绩。
视而不见路羽阳背后那只努力挣扎的手,路肆脸上勾起坦然放松的笑:“舅舅,您跟阿阳慢慢聊,舅妈还在等我,我先下去看看。”
路竹笙缓了缓脸色,刚放了人走就听见自己儿子像是要被赶上砧板一样的猪叫。
脑子突突的,想着明天得让小吴给自己多备些降压药才行:“闭嘴!跟我进来汇报这段时间来的工作,别以为躲着我不见就万事大吉了。”
路舅妈是一个很温柔的女性,跟路兰韵和江悦截然不同。
路肆过去时,她正心情很好地欣赏着自己刚插好的花。
岁月不败美人,粉白娇嫩的花没让气质娴雅的女人被衬托地俗气,无端让人觉得和善亲近。
“和你舅舅聊完啦?”秦丽挽放下手里的花瓶,朝路肆招招手,“快过来,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多回家里看看。”
“一个人住外面多让人担心。”
话刚说完,秦丽挽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地捂着嘴笑了下,“瞧我,忘了。小肆都已经跟心仪的女孩子结了婚了,不是一个人。”
路肆坐下,顺手替秦丽挽收拾着桌面上被剪下来的枝叶,浅笑了下,“舅舅还怀疑着她是不是真心的。”
秦丽挽温柔地看着夫家这个唯一的侄子,眉眼英朗,气质成熟沉稳。
回想起那年忽然被通知去德国奔丧,第一面见到的路肆。
那时候的路肆,清瘦阴郁,见到的第一面,少年眼底的冰冷和执拗都把他们一行人给吓了一跳。
沉默冷静到像是没有感情地把事情处理完毕,拒绝了他们想把他接回国的想法,硬是一个人远离家乡生活了那么多年。
愣是靠自己一个人从一个少年飞速成长为了能担事的成年人了。
无奈地笑了下,“他也是担心你,在我们印象里,都觉得你没比那还没毕业的小阳大多少呢。”
“你才回来没多久就忽然听说你结婚了,我们总要疑虑一些的。”
“就怕你跟兰韵一样,一头就撞进感情里了,偏执起来把自己害了。”
说起那个已经离开了的人,秦丽挽眼角也有些湿润,察觉到路肆的沉默,一下顿住,暗恼自己怎么偏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瞧我,好好的又提这些。”
内疚地笑了下,抹掉眼尾的湿润,转了个话题,“说回来,你怎么认识安家那小姑娘的?”
“回来没多久就急忙忙地跟人家定下来,可不像你啊。”
路肆脸色如常,顺着她的话转开了话题。
等从路家里出来时,天已经彻底暗了。
天灰沉了一片,格外压抑,小区路上安安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元旦的氛围只体现在路灯下新挂起的那盏红灯笼上。
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等了良久没有得到回复。
“……”
路肆捏了捏眉心,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白烟徐徐散开。
路肆只点燃着没有动,任由红光渐渐向指尖蔓延。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情绪变得不受控制时,他需要一个锚点来稳定心绪。
*
安知鹿是被关门声吵醒的。
醒时电视机无声放着的综艺里,一群人不知道在大笑些什么。
“怎么坐在这里就睡了?”
路肆也没想到安知鹿居然在等着他,捡起掉到地上的毯子轻轻盖到她身上,顺手碰了碰女孩的指尖。
凉意沁到指尖,路肆的手顿了下,没再收回,顺势牵了上去,皱了皱眉轻声道:“手好凉。”
温暖干燥驱散了干冷,安知鹿也没松开,往毯子里蜷了蜷,眉眼舒展:“想等你。”
安知鹿的声音里有着轻浅的鼻音,透着一股懒劲。
路肆瞧见女孩小巧秀气的鼻尖动了动。
心底蓦然软得一塌糊涂。
烟草的气息隐隐传来,轻淡到近乎没有存在感,但安知鹿还是嫌弃地往毯子里缩了缩,牵着的手也顺势松了,“你抽烟了吗?”
“就点着,没抽。”路肆没有继续牵上去,忽然空了的手蜷了蜷,视线不自觉地移开,无端的心虚,戏谑地屈指轻刮了下安知鹿的脸侧。
“狗鼻子吗这么灵,还管上这个来了。”
安知鹿撇撇嘴,拂开他作弄的手,声音里还有着没睡醒的绵哑,“你抽不抽,又不关我事。”
“你的身体我担心什么,我是嫌弃你熏到我了,你要喜欢抽烟记得离我远点。”
路肆收回手,没再作弄她,声音故作委屈,“不行,我也没多喜欢那股味。”
“你不喜欢,我以后不碰了。”
本就是那段迷茫时期里才碰上的东西,烟雾在眼前升起会让他觉得自己的迷茫具象化,一如在迷雾中失去指引的孤舟。
但现在,高塔上灯光明亮,船已归港。
他的锚点落定。
安知鹿眯着没睡醒的眼睛嫌弃地皱着脸,嘴角却悄悄地勾起来。
比窝在她怀里睡觉的荔枝还要傲娇。
路肆克制着想要不安分的右手,“给你带了宵夜,起来吃吗?”
安知鹿挪了挪,没有动弹,“什么宵夜?”
“你高中后街那边的福鼎肉片。”
意料之中地看见女孩的眸子亮了起来。
“给你拿过来,起来吃?”
安知鹿摇摇头,她不喜欢让沙发和毯子沾上食物的味道。
脸侧方才被轻轻蹭着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上面,安知鹿脸侧在毯子里蹭了蹭,弯着眸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路肆:“放餐桌那边吧,我起来吃。”
米黄的灯光落在毯子和她的脸上,黑亮的头丝微乱,散落在毯子上,他亲手挑的沐浴露的气息还在幽幽侵袭着他的嗅觉。
纯洁又惑人。
路肆说不上来哪方看着更软更暖,喉结滑动,再出口时,声音就已经有些克制的压抑,“嗯。”
安知鹿磨磨蹭蹭地终于从已经被她睡得暖烘烘的被窝里出来。
坐上餐桌时,路肆已经回了房间,隐约还有些水声响着。
脚边那只已经被限制饭量的小猫闻到了香味,绕着她虚虚点着地板的腿蹭来蹭去,企图混到点吃食。
路肆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安知鹿还没有吃完,手机放旁边,目光瞥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盘坐在椅子上,垂下一条莹白的腿,脚尖在地板上虚虚地一点又一点。
莹白明润地晃眼。
路肆克制地勉强收回视线,去厨房里倒水,“怎么还没吃完,不喜欢吗?”
屋子里的暖气似乎开得有些太足了。
冰箱里的矿泉水一下灌了半瓶,才停下了那点燥意。
喉结滚动,眉眼间似乎还氤氲着水汽,洗完澡后没有擦干的黑发略微凌乱。
发尾的水珠滑落,淌过线条凌厉的喉结,黑色柔软睡衣开着个v领,隐隐透着洇深的湿。
安知鹿扫了他一眼,埋头进碗里,加快了速度,“没有不喜欢。”
嘟嘟囔囔地,“只是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而已。”
路肆捏着水瓶的手不自觉用力,矿泉水瓶咔咔作响。
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伸手揉了揉安知鹿的头:“……怎么这么惨兮兮的啊?”
“想要哥哥陪直接说出来,我又不会不陪你。”
温暖有力量的手在安知鹿发顶上轻轻揉动着,颤栗感自她尾椎起不断蔓延,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满足。
安知鹿不痛不痒地瞪了一眼,没再甩开那只手:“……你什么时候碰上烟了啊?”
明明以前是无论碰见多大的事都没见碰烟酒的一个人。
安知鹿眼里的担忧如有实质,想问又不敢问他。
时间在她和路肆之间隔着一道鸿沟,他们都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不少事,这些就像一道不可以触碰的雷线。
不敢主动问,也不知道该不该主动说。
主动向对方袒露伤疤,会不会又让对方有更重的负担呢。
安知鹿朝他眨眨眼,“我陪你去散心啊。”
女孩得意的表情像是在期待什么,路肆似有所悟,挑起了眉:“想好要跟哥哥去度蜜月了?”
手上的动作越发不安分,头发顺着顺着就揉起了温软可爱的耳垂。
安知鹿的耳垂没有打过耳钉,软乎乎的手感极好,路肆一下就有些沉迷。
安知鹿撇了撇嘴,晃头甩开那只不懂得见好就收的手,耳根滚烫。
人工开启防沉迷,有些无语:“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路肆投降式举手:“好好好,遵命,行程我来安排。”
他不是不知道女孩会生气,只是看她气呼呼地瞪人,脸上那生动鲜活的小表情,真的很可爱。
可爱得人牙疼。
安知鹿推开又凑到眼前的脸,冷漠地拒绝美□□惑:“脸已经看多了,没有诱惑力了。”
忽然想起来一早就想问他的问题:“你舅舅他们没说要见我吗?”
安知鹿知道路肆的家人不可能会不知道他做了这么算是‘出格’的举动。
本来都做好了准备了,但路肆今天说要回去的时候居然只字不提。
不知道哪里又惹了人,路肆歪头敛目看她:“怎么,这么着急见家长啊?”
倾身凑近,呼吸交错着近在咫尺:“真的看腻我了吗?老婆好狠的心啊。”
眼睛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语调里也是懒懒散散地笑,咬着尾音缱绻暧昧。
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安知鹿彻底红温,咬牙切齿:“……路肆!”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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