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云鹤。
谢景年一时有些懵逼。被错认成江云鹤被混混群殴后,打算处理伤口结果到了正主的诊所?
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着实精彩。
站在门口,谢景年犹豫着该不该进来,但左臂上伤口不断传来的刺痛越来越清晰,仿佛在灯光的照射下痛感一点一点落到了实处。
“先进来吧。”江云鹤抬了抬眼镜,按了下墙壁上的开关。
浅黄色的温馨灯光被更明亮的白色取代,与此同时,江云鹤也看到了谢景年嘴角的淤青和臂上带着血迹的伤口。
谢景年也顺着他的话走进了诊所。
诊所并不大,一个简简单单的木质柜台,身后是装着各种常见药材的药柜,种类繁多。
右墙上挂着几面锦旗,写着“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类似的字样,下面桌面还放着口煎药的锅。靠左的位置摆了个布艺小沙发,粉色的,和整个诊所的布局有些不搭。诊所里侧还有个小房间,谢景年猜测那是给需要卧床的病人治疗的地方。谢景年坐到了沙发上。柔软的体感让他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好像紧绷了一晚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得到了释放,陡然陷进一团柔软的棉花糖。
江云鹤在柜台下拿了个医疗箱出来,这个东西谢景年公寓里也有一个,可能是买房的时候父母添的。
“衣袖撩一下。”江云鹤取了团棉花,蘸了些碘伏,打算给他先消毒。
“等一等,”谢景年打断江云鹤的动作,拿出手机,“先帮我拍张照片保存一下证据,我要报警。”
其实已经报过了警,但不知道为什么警察迟迟没来,难道是距离太远他拖延的时间不够?或许是中途堵车也说不定,不如待会再打个电话?当然也有可能还没打电话警察就跟着定位到这来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谢景年手上却不慢,麻利地解了锁,点开相机,递给江云鹤。
“麻烦帮我拍一下伤口。”
江云鹤接过手机,坐在沙发上的谢景年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渗着血的伤。明亮的白光照在他脸上,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自上而下的姿势很容易引起站立者的垂怜,但坐着的那位脸上看不出分毫的脆弱。
“还有哪里受伤吗?”江云鹤问。
谢景年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语气和白日在教室里的有细微的差别。
江云鹤中午和他说话时声音是微微绷紧的,细细回想甚至还有些僵硬。而现在说话则是松弛的,和他给同学讲题的感觉有些相似。
谢景年想不通是为什么。
“腰上,还有背上。”
他回忆了一下,混乱的打斗过程中,有个混混趁他不注意,一管打上了他的后背。尽管他很快反应过来一脚把那混混踢开了,但背上还是留了伤,差点把要面子的小谢同志痛得龇牙咧嘴。
还有腰,估计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被哪个家伙打到了……一打八果然还是不行啊。谢景年心里感慨,决定有时间在多训炼一下格斗术。
也不知道该说这群混混什么。说他们看重江云鹤呢,他们连正主都认不出来,捡这个冒牌货就下手了。说他们不看重这人呢,
他们又出动了8个人甚至还有人带了刀子。
很难评。
谢景年微微转了个身,让自己的背部尽可能对着江云鹤,同时撩起了身后的衣物。
猝不及防,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暴露在江云鹤眼前,少年的身形看似清瘦,但衣物遮掩下的身材却十分有力,线条清晰硬朗,又带着独属于少年郎的那一份青涩。
少年攥着T恤的手也是及其好看的,冷白清瘦而有力,指节分明,指甲剪得干干净净,透着微微的粉色,让人恍惚间想起小猫咪爪爪上粉嫩的肉垫。
江云鹤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也有一瞬的暂停,还未等他想明白这份异样的缘由,手已经平稳迅速地拍下几张照片。莹白的肌肤上突兀地横着几道青紫,劲瘦的腰身上也有在混乱中留下的痕迹,看着凄凄惨惨,好不可怜。
最上面的几道伤痕被衣物遮住了,谢景年撩着衣物的力道没有很大,半遮半掩,看不太清。
“再撩上去些。”江云鹤皱眉,刚参加夏令营,不知道同桌是怎么惹来的麻烦。
谢景年依言照办。
保留了证据,谢景年也没急着上药,反而是又打通了110。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面是个声音很温柔的女警,但说话语速很快,“您好,这边半小时前受到过您的报警求助,但由于今天警力资源严重不足未能及时发车,所以前去的同志来得有些慢,请问是否需要我为您转接?”
“是。”
转接后电话里没有立刻传来询问,反倒是急促的喘息声一道比一道清晰,喘息声交错复杂,能明显地听出不是一个人发出的。
谢景年诡异地沉默了,表情有些微妙。
还没等谢景年想明白缘由,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同志你、好,请请问你是在云来诊所吗?不要害怕……”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完全想象得出来对面已经累到了极致。
“我们马上来解救你!”电话里的另一个人坚强地补上了一句。“……受伤了的话先拍几张照再包扎哈!我们、呃、马上就到了!”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只留下沉默的谢景年和江云鹤两人。
总觉得这马上到的两个警察不太靠谱,简直就像各大段子里那些状况百出的临时工,关键是别的临时工可能是公司推出来当挡箭牌的,但这俩绝对货真价实。
电话那头的两个警察声音大到仿佛撕心裂肺,江云鹤本就站得近,就算他有心想躲也不免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我……先帮你上药?”江云鹤试探着问。
谢景年本来想拒绝说他自己可以,抬头却看到看到江云鹤那双丹凤眼中露出的许些认真和担心,和那张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为清晰、在他审美点上疯狂蹦迪的俊脸,话在嘴边拐了个弯出口成了个“好”字。直到清水接触皮肤传来的那一瞬清凉感,才让被美色所惑的谢景年再次回过神来,江云鹤在帮他清洗伤口。
虽然他不是同性恋,但欣赏一下帅哥的颜值又不犯法,再说了伤在背部他本来也没办法上药让医生代劳一下怎么了?坚决不承认自己被美色所惑的谢景年同学如此说服自己。
当然,经历过大风大浪演技一绝的他虽然内心想法又多又杂一塌糊涂,但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镇定自若,一派从容。
洗净伤口后自然要消毒。
谢景年垂眸看向低头为他处理伤口的江云鹤。在明亮的灯光下,江云鹤的下颚线更显清晰冷硬,白天那种学神身上挥之不去的书卷气在此刻消散开去,取而代知是一股让人信赖的精英气息。
尽管他只是在处理一个很小很小的伤口。
尽管他面对的病人只是一个穿着黑T恤、白天还是他新同桌的少年。尽管他没有穿着白大褂、身上也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
谢景年想,他好像对高岭之花这个人设,有了更多理解。
碘伏沾上狰狞的伤处,冰凉的触感和蔓延开了的痒意让谢景年感到有些别扭,忍住了心中想要立刻弹开的念头,谢景年将注意力集中在江云鹤耳边的那颗小痣上。
很漂亮的一颗痣,恰如其分地点缀在冷白色的耳垂上,白与黑的鲜明对比,让江云鹤那张过分冷清的脸都带上了几分生气。
像那种最普通不过的黑色耳钉,却有着最引人的特质。
神秘,引人无限遐想。
……
手臂上的很快就处理好了,接下来是背部和腰上的伤,坐在沙发上不太方便抹药。江云鹤思考片刻,将沙发靠背展开拼成一张床,让谢景年趴在上面露出背部,自己则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
被手掌温热过的药液在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谢景年腰身一颤,还未等到大脑开始反应,液体在背上就被带有微微薄茧的双手抹散,力道均匀地按压着出现淤青的部位。
背部、腰身的按摩对于初次体验的人来说很难习惯,尽管这只是在上药。
带有薄茧的手掌按压着细腻柔软的肌肤,产生的微微不适感又被抹上的药液所中和,很难形容谢景年这一刻的感受,他只能凭借着自己内心真是的想法绷紧了身子。
“放松。”感受着手下绷紧的身躯,江云鹤无奈道。
以为是自己没把握好力道让人痛着了,江云鹤收了些力道,然而这种不轻不重更是磨人。
他这种淡然的态度让谢景年更不好受,仿佛这天底下就他一个矫情人。其实不仅是谢景年不习惯这种触碰,江云鹤也一样。他从小在诊所长大,能识字后就在母亲的影响下看起了医书,认识各种药草。再长大些就开始做起了拿药煎药、包扎上药的活,闲暇时在跟母亲学看诊。
长这么大,江云鹤除了最开始看到旁人光裸的肌肤不好意思过,后面就越来越淡然,越来越平静,横竖都是同性,在学医的眼里都是一块肉,你有的我也有,大家谁也不缺谁的。
但当江云鹤第一次接触到那谢景年细腻柔软的肌肤时,他的大脑少有的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凭借着肌肉记忆将药液抹匀揉散,一双耳朵越来越烫。
好在擦药时间也不长,等这项工程结束,两人齐齐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熬过了这关。
但接下来的时间更让人尴尬,一个真高冷一个假高冷谁也不说话。
真高冷小江同志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低头收拾药箱祈求耳垂温度快点下降不要被同桌发现。假高冷小谢同学在回忆刚刚的丢人瞬间,偶像包袱发作希望同桌瞬间失忆一声不吭。
这种沉默伴着尴尬萦绕在两人之间,直到被一句超大声的“对不起我们来迟了”所打破,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门口出现了一个气喘吁吁边扶门边抹汗的年轻警察,还有一个在门口一闪而过又一闪回来的黑影。
伴着一句同样大声、带着许些悲愤的,
“艹!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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